站在鏡子前,贏宇翔摒氣凝神地盯住鏡子里那張越來越陌生的臉孔,他仔細地尋找哪怕一絲絲熟悉的影子,但卻讓他失望了,這張臉越來越沒有了曾經的模樣。他的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一股肅殺之氣,兩眼幽黑而深不可測的光里,只有自己心里清楚,遮掩了的是對金錢操縱的欲念。而嘴角存聚的笑,也不過是世俗時,迷惑人的麻幻藥。
他每天都樂此不疲地穿梭于這座城市大街小巷的各個麻壇賭場。他已迷誤此道深矣,無力自拔了。
就在國慶節過後的一天,贏宇翔在柳城路經常光顧的那家棋牌室,又贏了一萬多塊,他心滿意足的揣好錢準備回家。妙妙早在三小時前就打來了電話,做好了飯菜,等著他回家了。當時他和他的牌友正搓得天昏地暗,根本也無心接听她的電話,只「哼哈」兩聲便掛斷了。他搓好了十六圈牌,想起妙妙在家可能等得著急了,便向前推了牌,不準備再戰下去了。他還未完全站起身,只是把兩條腿挪出困守很久的方桌邊。就在此時他卻听到一聲不知什麼人喊出來的刺耳地「打!」,他愣了一下,根本就來不急反應,他的腦袋,他的全身各處,如炙在火上的爆炒栗子,黑壓壓覆蓋的都是深淺不均的拳腳棍棒。等他從惡夢中清醒過來,他全身的骨架已經散掉了,他被三、四個人拖拉踹拽地扔在了離棋牌室不遠處的樓房的角牆邊,盡管從頭上流出的血,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還是牢牢地記住了這幾個人的面貌。他身上所帶的錢沒出屋時就被搶光了,現在就連他的手機也被扔在了他的腳邊,還被那個左眼的上眼皮上有塊疤的男人踹成了一灘爛泥巴。那男人本來是想舀走的,但被他身邊瘦高,臉呈驢形的男人阻止了,「**的想進局子,別連累了我們!」他一巴掌把手機打掉了地,並且惡狠狠地率先踩踏了一腳。
贏宇翔勉強咬著牙堅持著一步一挨地回了家,妙妙看到他的樣子嚇得哭了起來。「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周身的痛平抑不了他心中的怒火,這怒火迸成一個個方孔兄的符號燒灼著他的**,也燒灼著他靈魂深處那蠢蠢欲動的邪念。「現在還不到時候,暫時讓你們這幫龜孫子囂張下去,等老子我有了實力,他媽的,你們一個也別想跑出我的手掌心!」他的眉毛在眉心擰成了團,攢聚了一股暴戾之氣,把他的臉扭曲的變了形。
「我帶你去醫院吧,翔哥!」妙妙從未見過贏宇翔這麼恐怖的表情,再加上滿臉的血漬、混合著泥土的汗漬,從贏宇翔骨子里散出的冷冽之氣,讓妙妙突然有了一種感覺,一種氣息,好像是那種來自殯儀館停尸間,她幾年前曾去過一次的地方所吐露出的那種氣息,是一種死亡的氣息。「不去!醫院是強盜,更他媽的吃人不吐骨頭!」他的眼楮瞪得很圓,瞳孔的四周卻很白,白得人。
贏宇翔在家躺了三十天,整整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他只是看書,翻來覆去地看那幾本麻將書。
「翔哥,冰箱里的我給你留的飯菜,你干嘛不熱的吃掉?」
「哦!」贏宇翔換了個坐,又繼續捧著書看。他的眼楮半天沒挪動一行字,也不知是看還是沒看,反正,他就像一座雕像一樣塑在那兒。「翔哥,你怎麼光吃饅頭,咸菜也不吃?你這幾天倒底是怎麼過的?你不是呆掉了吧?」妙妙翻看著冰箱,除了他讓她買的二十個饅頭不見了,其他的什麼都沒動。
「妙妙,我們結婚好不好?」贏宇翔突然這麼一問。「啊?」妙妙愣了一下,好半天反應過來了又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她和贏宇翔認識不到一年,他們之間的關系還達沒到那種爐火純青的戀人關系。贏宇翔就這樣漫不經心,似有意無意的把這件事,波闌不驚地提了出來,妙妙簡直覺得受了侮辱。「不!」她用尖厲的嗓音喊了出來,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不過也是,本來很浪漫,應該很溫馨的事情,就讓他這麼煞風景地說成是「你吃了沒有?」這種問候語。像妙妙這種正是幻想滿天飛的年齡,她的失望可想而知到了什麼程度。
贏宇翔還是老式,一動沒動。「妙妙,你過來,坐到我旁邊來!」他不溫不火,但聲音里卻有一種讓人不能拒絕的霸氣。妙妙不由自主地靠了過來,她惶惶地坐在了他的身旁。也不知為什麼,妙妙自己也搞不明白,她好像很怕贏宇翔,越來越怕,陰森森的,尤其最近一段時間,他的臉寒得像塊鐵似的。
贏宇翔只用右手隨意地一拉,他就把妙妙斜壓在了他的月復下,他的兩只胳膊緊緊地擠壓住她的肩胛骨,他就這樣直直地瞪著兩只眼楮,問︰「為什麼?」
妙妙的大半個身子仰面朝天躺在被垛上,腰下墊著的是兩本半翻沒翻的書,而她的小腿肚子,卡在床的鐵檐角上,被贏宇翔極夠份量地這麼一壓,疼得她眼冒金星,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還沒來得急說話,贏宇翔的腦門「噌」地一下就躥起了一股火,「是我不夠資格做你的老公?」他的兩手用力地攥緊,指甲深深地陷入到了妙妙的肉里,有血溢了出來。
「你?」妙妙的全身突然打了個冷顫,後脊「嗖嗖」地躥出兩股涼氣,直闖入腦頂,她從贏宇翔的眼楮里看到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輕飄飄地出來,幻化成空氣,漸漸地消失了。她使勁地搖了搖頭,眼前又什麼都沒有了,只是贏宇翔瞪得很大的兩顆眼珠子。
贏宇翔溫熱的唇吻在了她的臉上。她沒來由地感覺一陣迷幻,所發生的一切均在電影電視里播放,好像一點兒也與她沒關系,她只是一個看客,她感覺她是在空中俯視,做為一個第三者來審視所發生的一切的。當她的頭腦稍稍清楚了過來的時候,她首先感到的就她的火辣辣地疼,她坐起來,慢慢下了地,映入眼簾是床單上湮紅了的一小塊血漬,一擠強心針打入她的大腦才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麼,屈辱的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流淌。
過了這個春天,夏天的柳絲垂得貼近了地面。贏宇翔的銀行里的存折數字急速增長,從一位數躍居到兩位數,又從兩位數,眼巴巴搖晃著要擠進三位數了。
贏宇翔和妙妙張羅著要結婚了!
贏宇翔沒有什麼親人,他的二姐瘋得不醒人事,他早已把她送進了一家比較好的「腦科」醫院,接受全封閉治療,所以不能來。只有他的大姐帶著三個孩子來參加他的婚禮。他大姐的女兒,也就是他姐夫和前妻的女兒,今年已經二十多歲了,她比贏宇翔大,但她從小是跟著贏宇翔的姐姐長大的,贏宇翔的姐夫死後,他姐姐對她更好了,比自己親生的兩個兒子還要好,省吃儉用的供她上了一所財經大學,現在已經大三了,明年就畢業了。而他自己親生的兩個兒子卻連小學都沒畢業,綴學了!還是最近,贏宇翔寄給姐姐一大筆錢,才幫姐姐把拖欠了幾年的債務全部還清了,也讓兩個外甥復了學。
她們全家三口高高興興地來參加贏宇翔的婚禮,贏宇翔等姐姐來了,他告訴了姐姐自己改名字的事情,並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姐姐一家三口千萬別穿了幫。反正,他的小名叫「蠅蠅」,他現在又姓贏,沒人會往別處想,是他有些多心了,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
他現在對于自己的這個身份很是滿意!這張身份證很好使,有兩次是經過警察的手,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過了關,沒發現有任何問題,反倒是有個本市的身份證,讓他方便了好多。
唯一不便的就是他想買房子卻不知該不該也用它,這讓他傷足了腦筋。所以,他只好暫時不買房子,反正,也沒人相信他能買的起房子,就算是高級白領,要買房子都得貸款,更何況是他呢,別人只知道他是一家小公司的業務員。
妙妙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所以不能再拖了,妙妙不想這麼早結婚,但她家里的人非常看好贏宇翔,也特別希望他們能早點兒結婚,早點兒抱上外孫子。
婚禮在今天就要舉行了,他不到六點鐘就起了床。他現在租住的是一戶三居室的毛坯房子,屋內的一切擺設、裝飾都是贏宇翔自己掏錢買的。花了有幾萬塊錢!
他結婚所有一切程序都由婚慶公司包辦,所以省心的很,他現在坐著婚慶公司的車,前往妙妙家去接新娘子。
車到了妙妙家門口,贏宇翔下了車,高升「咚,嘎!」爆上了半空,小鞭也「 叭叭」地響了起來。妙妙的媽媽從房間里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她一把拉住贏宇翔的手泣不成聲地哭了起來,「翔子,我們家妙妙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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