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宇翔早就知道瘦猴子是個能侃的主,卻沒想到他是那麼的能侃。三兩一杯的二鍋頭酒,三分之一還沒喝進肚子里,他跟那個面色黎黑的男人已經從黃港碼頭運煤船的噸位、運輸價格什麼的談到了小煤窯的開采以及黑心老板每年獲得的利潤能達到多少、每個小煤窯每年得死多少人之類的鮮為人知的**問題。
「你喝那麼多酒能成嗎?一會兒開車……」贏宇翔有些擔心地看向那男人,提醒似地問道。盒飯菜已經吃完,他和瘦猴子兩人正呲著大牙,毫無形象的啃著豬腳、雞爪,時不時也挾幾顆油炸花生米或鹽鹵蠶豆什麼的。
「沒的關系,小兄弟!」他舉起了杯,與瘦猴子踫了踫,然後又轉過來要與贏宇翔踫杯,贏宇翔只好勉強地舉起手里沒喝幾口的酒水。
「來,喝酒,喝酒!」
他帶頭酌了一大口酒,仰起脖子,享受地閉上眼楮,過了有半分鐘的時間,他才又低下頭,拔拉著軟皮塑料袋里的花生米,挑了幾粒,放進嘴里,慢慢地嚼完後,繼續開口道︰「這里離著那煤需沒有多少里數了,小兄弟!」
他猩紅著眼楮死死盯住贏宇翔,有那麼一瞬,讓贏宇翔都覺得他的心髒停止了跳動,他似乎看到了一雙餓狼的眼楮,「好,很好,小兄弟,你是關心我,怕我趙誠出事故吧?認識你們,真是運氣,我趙誠對你們這兩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他右手大力地拍向贏宇翔的肩頭,正好拍在傷口上,疼得贏宇翔一個蹦高就跳了起來,白色的泡沫盒裝的鹽鹵蠶豆灑了一桌子,汁水流在地上一大灘。
「他肩頭有傷,讓車撞的。」瘦猴子趕忙解釋道。
「有傷啊,還真不適宜喝酒,怪不得小兄弟不怎麼喝呢,我還以為是瞧不起我趙誠呢!」贏宇翔郁悶地搖了搖頭。「服務員,再來一份蠶豆!」
「豬蹄兒,多舀兩個豬蹄!」瘦猴子也大聲地喊起來。
「不用擔心我,來,喝——喝酒!」那趙誠總是舉著杯子,似乎有點兒喝得多了,「我還有徒弟呢,讓他開車好了!」他繼續在空中轉著杯子,用杯子指了指瘦猴子,「你,」接著又轉了兩個圈,然後指向贏宇翔,「還有你,你們都是我兄弟,我帶你們倆到需上去看一看,看那些黑心老板是怎麼樣地賺那黑心的錢,真tm那煤窯子太賺錢了!」
贏宇翔和瘦猴子兩人,于是,就那麼傻乎乎地在喝完了酒,交了兩百多塊錢,走出小超市後,跟著趙誠,分別坐在兩輛煤車上,一同趕往了前面不遠的小煤窯子。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當他們到達小煤窯時,已過了掌燈時分。趙誠給兩人安排了住處,是離著煤需不遠的一個小招待所。旁邊就是一個煤需里的人開的飯店。來這飯店吃飯的人,大多是運煤的司機,也有那些找煤源想要發財的煤販子。
「這位就是劉老板,福緣煤需的老板——劉福緣!」趙誠在贏宇翔和瘦猴子兩人洗完澡,覺得沒事干,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覺時,突然出現在他們的房間里,並且興奮地告訴他倆,這位煤需的老板——劉福緣正好在需上,他可以給他倆引薦引薦。當時,贏宇翔還覺得滿幸運的,據說,這位老板平時很難見到人影子的。
也是啊,現在煤炭這麼緊張,而且,像這種小煤窯,掏得都是尚好的煤層。像煤老板這種人物,不燙手了才怪。
「劉老板好!」進到小會議室,听完趙誠的介紹,瘦猴子就迫不急待地握住人家煤老板的手,像握住了明星的手似的,激動地久久不願放開。而贏宇翔卻看不慣瘦猴子這種媚態,他伸出自己的手,只象征性地虛握了一下劉老板那戴著三個快趕上鴿蛋大小的金黃戒指的手。
他初始的感覺就有些厭惡這種人。很懷疑有什麼不潔的病會通過接觸傳染給自己。
「听小趙說,你們對我的煤需很感興趣?」那劉老板叫人送上一壺茶來,邊倒茶邊說︰「喝茶,這是今年的新茶,最好的雲頂茶!」都什麼時候了,還新茶?反正,贏宇翔是喝不來茶的,五塊錢和五千塊錢的茶,他喝出的都是同樣的味道。
「我這位小兄弟的親叔叔是申海南華電廠的老總,他能舀到每個月一萬噸的計劃煤。所以,我們過來看看,也不知道你們的煤適不適合南華電廠的用煤?」贏宇翔吃驚地看向瘦猴子︰這人的謊,怎麼說來就來,一點兒都不用打月復稿?
「那你可真來對了,老弟,」劉老板哈哈地大笑了兩聲,「我這煤窯產出的煤,最低的發熱量也超過五千大卡,硫在1以下,水份在15以下,揮發25以上,灰20以下。你覺得這煤咋樣?」
「那每月的一萬噸,你能保證供貨嗎?」
那劉老板嘆了一口氣露出為難的神情,「我說侯老弟,還有贏小兄弟,老哥我不瞞你們兩位,還真是為難,不是老哥這煤需產不出這麼多煤,而是老哥我現在分身乏術,想把這煤窯給賣了。」
他停頓了一會兒,邊搖頭邊吹著浮飄在茶杯里的茶葉,連續喝了兩口茶後,吐出了一片茶葉子來,「真不瞞二位,我在隴中煤需,華國最大的露天煤需,投資了八千萬入股,我的事業都轉到了那邊,家也準備搬過去,所以,這小煤窯就準備出售了。」
「你們既然每個月能吃掉那麼多的煤,為什麼索性不把這窯子買了去,又花不了多少錢,五百萬,看在趙兄弟介紹的面子上,我不多收你們的錢,只要五百萬就成。現在天黑了,我明天早晨帶你們下去看看,那設備什麼的,都是新的,還沒用夠五年呢,真的!」
劉老板和瘦猴子兩個人在那兒繼續天南地北的胡侃亂吹起來,而贏宇翔卻有點兒吃不消了,他的肩膀開始陣陣地痛起來,大概被那趙誠拍得傷口又裂開來了,再加上剛才洗澡,估計是沾了水,要化膿了。
「你們這里有沒有醫院、藥店什麼的?」他問趙誠。
「有,有,我帶你去!」趙誠向劉老板和瘦猴子打了招乎,然後帶著贏宇翔就往外走。
不遠,走了沒幾步,就在招待所的後面,是個醫務室,煤需的醫務室。里面只有一個看起來像醫生的男青年。二十幾歲的年齡,戴著一付黑邊寬幅的眼鏡。
「喲,你這是怎麼來的傷口?很嚴重啊,要不要打破傷風針?」那眼鏡醫生看樣子很認真地在檢查著傷口。他卻看不出那傷口是怎麼造成的。
「破傷風?不用,已經打過了,你就給我上點兒yn白藥就行,然後,再多開點頭孢類的抗生素,口服的就行。」贏宇翔想到狗子的用藥也不多了,所以,他想著能多開點兒最好。反正,這類藥,不定啥時就還能用得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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