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宇翔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愜意地曬著太陽,天空潔淨的如洗過一般,沒有一絲兒的雲。風也只是偶爾才會掠過耳畔,卻送來了濃郁的梔子花的香味。
虎克和板兒磚兩個人揮汗如雨的用鎬刨著山石。
在他倆身旁的木桶里,攢動著數十只擩蚴。贏宇翔看那擩蚴有點兒像「錢串子」。只是它們的顏色是深紅色。
而每只擩蚴身長又都在三厘米左右。它們的身體兩側長著許多毛茸茸的腿,看了讓人頭皮發麻。而在它們的頭部下面,還長著一對鉤狀的顎足,那顎足的末端呈爪子狀,在爪的頂端是毒腺的開口處,受到刺激後便能分泌出毒液來。
很奇怪,擩蚴的腺毒竟能中和衢鳥的血毒。
虎克扔了鎬,走到贏宇翔的面前,他推了推贏宇翔正在遐思的腦袋。「餓!」虎克已經能蹦出很多單音節的字來,讓贏宇翔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到鍋里去盛,已經煮好了,叫上板兒磚一起去吃吧,等吃完了,找個陰涼點兒的地方,休息一會兒再接著干!」贏宇翔越來越覺得自己有做惡霸地主和大資本家的潛質了。
日頭正當午!
被虎克攪得沒了發呆的心思,贏宇翔從石頭上站起身,往腦袋上扣了頂草帽,便往對面那座陡峭的山峰上去攀爬。直立的崖壁矗在那兒,像座二十幾層的高樓大廈。
贏宇翔從腰上解下來三爪抓鉤,在空中用力悠了幾圈。然後甩月兌手,那抓鉤就帶著長長的繩子掛在了崖壁翹出的一塊岩石上。贏宇翔用力扥了扥那用黃麻捻成的繩索,感覺那抓鉤抓得夠牢實。他便拽著繩子,蹬著崖壁。來回倒著手,攀上了崖壁中間的那塊大石頭上。
當他站在那兒,往下看虎克和板兒磚坐在石頭上吃飯的身影,那倆人小得像雞崽兒。在他又準備向上悠繩子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天吶,我要是爬上去了,可怎麼下來啊?」贏宇翔搖了搖頭,「帶倆抓鉤就好了!」他背靠大石,坐在那兒休息了一會兒。就又捯飭著繩子慢慢地下到底下去了。
贏宇翔仰頭盯著那高聳入雲的峭壁。又有點兒不甘心。抓鉤還在石頭上掛著。他無法拿下來,有點心疼。怎麼說,這東西也花費了虎克很多力氣才打造成的。于是。他去砍了一根兩米多長的樹杈。把那樹杈綁在抓鉤另一頭的麻繩上。他又抓著那繩子蹬上了懸崖。
他把繩子連同那樹杈一起拽了上來。
等他爬上山頂的時候,他才覺得他真是夠英明。那山頂上光禿禿的,竟連一棵喬木都沒有。整個山頂的面積,也沒有一個足球場大。贏宇翔繞著圈子轉了一遍。他在中間的鬼箭羽灌木叢下,發現了幾株神仙草。
贏宇翔從懷里掏出那本識物大全,對照著書中精美的圖片,點點頭,「真是神仙草,這下可發大財了!」一株神仙草,藥鋪收購它至少得二百兩銀子。贏宇翔數了數。藏在鬼箭羽葉子里的神仙草,竟有七株。二七一千四百兩銀子,哇,真應驗了那句話︰人追錢,追不上,錢追人,跑不掉!
小心翼翼地挖出神仙草,贏宇翔月兌下衣服,把它們裹在衣服里。然後,他從左胯摘下那柄虎克鍛造的、寬約一寸,兩尺多長刀不像刀,劍不像劍的,但開著一面刃口卻很鋒利的武器,把很大叢的鬼箭羽全部砍倒。拖著就扔下了懸崖。
鬼箭羽在那個時空也叫衛矛,它的枝條或翅狀物,有破血通經,解毒消腫和殺蟲的功效。在這時空,雖然不如神仙草值錢,但還是能賣點兒錢的。贏宇翔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上山容易下山難!
直立的峭壁,想找到能蹬腳的地方,其實也挺不容易的,贏宇翔還想著要收回抓鉤,自然,兩處蹬腳的地方,就不能距離太遠。否則,那區區只有兩米多一點兒長的樹杈,怎麼可以輕松地把抓鉤捅下來呢?
幸虧千重景呆在牢里出不來,要不然,讓他看到收了如此笨拙的一個徒弟,還不郁悶得三魂出殼?
贏宇翔好不容易下了懸崖,此時的天空已經有點兒要日薄西山了。虎克和板兒磚,已經挖了有近千條的「毛毛蟲」,分放在兩只桶里,贏宇翔只看了一眼,就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這麼多的擩蚴,要放哪里才好?」贏宇翔覺得,他是不是做了一件蠢事?「應該,先去找岫狖和衢。」
最終,那近千條的擩蚴,不得不讓板兒磚花了三天的時間用火焙干了,與神仙草和鬼箭羽一起賣到了藥鋪。擩蚴和鬼箭羽兩種加起來,也沒賣了二十兩銀子,而神仙草七株就賣了一千五百兩銀子。之所以能多賣一百兩銀子,完全是因為那草不但過了五十年的年份,而且根系還帶著原生的土。
贏宇翔找了牙人,把楊樹浦的房子轉租了出去,只得回八兩銀子。他在晉城,又花費三十兩銀子才租到靠河邊的一套房子。晉城的房租,明顯要比楊樹浦貴了一倍還不止。他現在的這套房子,離著中心城區很遠,要是在楊樹浦,像這種地界的房子,只十兩銀子就可以了。
到了晚上,贏宇翔繼續打懵一個獄卒,進了晉城大牢。
為什麼要選擇晚上到牢里看千重景?那實在是因為,贏宇翔化裝的水平太差。他根本就沒有美術功底,能把一個人的大致模樣,畫到自己的臉上,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所以,他的水平,也只能是在光線很暗的地方現現眼。否則,在大太陽底下,或者光線明亮的地方,一眼就能被熟識的人看破。
千重景被折磨得已不成人形。
「師傅!」贏宇翔有點兒哽咽地喊著千重景。「哦。是小子來了,」他勉強地睜開眼眼,看了看贏宇翔,又閉上了。慢慢地蠕動嘴唇說︰「這把——老骨頭——還禁——得起——折磨!」贏宇翔束手無策地看著老頭,「有擩蚴的地方,我找到了,隨時都可以挖它個百八十條的。等天亮了,我就去十萬大山,去找岫狖,我听一個老獵戶說,他曾經在十萬大山的某處看到過風鈴木,我答應給他十兩銀子,讓他帶我去。」
「你現在——沒有——自保——能力。別——去!」贏宇翔听出了老頭對他的關心。很是受感動。「趙德——庸,一天——找不到——東西,老夫——就一天——沒有——生——命——危險!」贏宇翔得湊到近前才能听清楚老頭那時斷時續的話語。
贏宇翔有些默然了。那樣得忍受多大的痛苦!不是常有人說︰死罪好忍,活罪難受麼?
贏宇翔雖然性格懶散,總是得過且過,但並不代表,他沒有血性。他已暗下決心,即便是九死一生,也要盡快幫師傅到十萬大山里找齊了岫狖、衢,還有灰灰草什麼的。
……
虎克吃完了滿滿一大鍋子的牛肉面。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看那樣子似乎還有點沒吃飽。贏宇翔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這吃貨也太能吃了。這要多少錢才能養得起啊!他終于明白,為什麼楊樹浦碼頭的那個魚老板,在從他手里接到十兩銀子後,會長舒一口氣。
他現在要是也能把這吃貨轉讓出去,也會長舒一口氣的,而且還會偷著從夢中笑醒。十個板兒磚也未必比他能吃,而且板兒磚還要比虎克機靈、能干多了!
板兒磚的牛肉面做的那真是一絕,吃得贏宇翔把自己的舌頭都想吞掉。也難怪,虎克會獨自吃完滿滿一大鍋子,還意猶未盡呢。
「虎克,把東西收拾好了,裝筐里帶走!」讓這吃貨做個運輸工具,還成!那兩大筐裝了有百十來斤的貨物,他挑起來走路,竟像挑著兒童玩具似的。
或許能吃才有力量吧!
贏宇翔身後的背筐,也就裝著二十來斤的東西,走長路,已讓他有點兒吃不消的感覺,氣喘如牛了。他往後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細胳膊瘦腿的板兒磚,背著比他重一倍都多的東西,連續走了這十幾公里的山路,竟然一點累的跡象都沒有。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贏宇翔從那個路過的山村里雇的向導阿旺,一個三十多歲的少言寡語的獵人。他手里還拉著一條銀灰色皮毛、幾個小時里,卻從未听到過它叫聲的狼犬。雖然那狼犬有個很溫順的名字叫「雲兒」,但贏宇翔第一眼看到它時,就有點兒心悸。且不說它那張開足能塞進一只十多斤重的西瓜的大嘴,單它那雙一到暗處就閃著綠光的眼楮,就足以讓贏宇翔無時不刻地懷疑,它即便不是狼,也是狼的變種或雜交成的品種。
他干脆躲著那「雲兒」遠一點,萬一不小心被咬一口,找誰哭都沒地方去。
那向導阿旺的後面,緊跟著的是虎克。看虎克傻乎乎的樣子,對那叫「雲兒」的狼犬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甚至還拿了肉去喂食它,「雲兒」卻耷拉著眼皮,撩都不屑撩他一眼。最後,還是阿旺過來幫他解了圍。「雲兒,從小就不吃別人給的東西,它只吃過了我手的食物。」
哇,這狗狗養得好,贏宇翔很是羨慕!
前面的山路越來越陡,也越來越難走了。贏宇翔看了看天色已接近午時了。早晨吃的牛肉面在一個時辰前就被消化的無影無蹤了。
「休息一會兒,吃過了午飯再走!」贏宇翔找了一處稍平坦些的地方,借著兩棵大樹的樹干,拉好了三角帳篷。他拿出四根拇指粗細、六寸多長、讓虎克打造的鐵銷子,把帳篷的四角固定在了石頭縫里。
虎克拎著一只大木桶,很是自覺的就到山下找水去了。板兒磚則四處找適中的石頭磊爐灶準備燒火做飯。
贏宇翔則從他身後的背筐里取出了手弩和箭袋,他放下背筐,只拎著這兩樣東西,下到山谷里去了。「板兒磚,你注意點兒安全,別離阿旺太遠了!小心點兒蛇什麼的!」這個季節,正是蛇之類的冬眠動物蘇醒的時候。想它們已餓了一冬天了,肯定會很凶猛的。
ps︰
岫狖的血置換烏蒙血,衢的血洗滌岫狖的血,擩蚴的腺毒中和衢的血毒。106章寫錯了,在這里更正一下。看書的親們,大致知道下,就行了,依然就不特意地再去改了,改一下挺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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