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哲王府上下就匆忙起來。愛睍蓴璩蘇子言不能親自去,因為他需要轉移時刻盯著哲王府一舉一動的人的視線,而冷月也只有嘯狼一人護送,前往黑木崖。
臨行前,冷月又再三囑咐蘇子風要好好治療蘇子言的腿疾,等著她學成萬象決回來為蘇子言驅除余毒,原本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的想法,此時反而被期待蘇子言能站起來這個夢想所取代。
于是外面盯梢的人,就看見一大早哲王府行出去的馬車,卻沒看見在那之後不久,扮作小廝從側門出去的二人。二人見身後無人,才速速買了兩匹好馬,駛出城去。
到了城外,嘯狼一個口哨,從不遠處林子里跑來兩匹駿馬,很明顯都是之前準備好的。二人匆匆換回自己的衣服,上了馬,奔馳而去,只留後那一道揚起的灰塵。
二人一路上緊趕慢趕,休息的時間都有限,有時候還會在林子里過夜,可即使這樣,冷月也沒說過一聲苦。
嘯狼本就在冷月第一次開導他後,對她有好感,後來又得知她在懸崖處一人滅殺十幾名黑衣殺手的情形,再見到她那時一身的傷痕,更是對她無比佩服和欣賞。這一路來的奔波,即使身為男子的自己都覺得累,可是她卻從沒有特殊要求,吃穿用度都和自己一樣,晚上還堅持輪流守夜,這讓嘯狼對她更是親近和喜愛幾分,與她說的話也多了起來。
終于在二人風塵僕僕趕了十天的路後,來到了黑木崖。這是一座山,高聳的山,確實無愧于它的名字,一路上山四處都是黑漆漆的石頭,沒有植被,冷俊、暗沉。
黑木崖的主人以及長老等人卻是在山上的七層閣樓里,闖關、習武、日常生活等等也都在這看似單調的閣樓里。
閣樓四周有陣法,擅闖者自然要嘗嘗陣法的厲害,但因為蘇子言曾于黑木崖之主有過救命之恩,因此手上有他的信物,嘯狼恭敬地遞上,守門之人接過後立即進去稟報,得到應允後親自帶著二人進入。
里面的情形與外面截然相反,外面一片死氣沉沉,蕭瑟無比,內部卻是蔥翠可人,花香處處,難得這秋天里面卻是景色如春,生機盎然。也因此,矗立在山頂的七層閣樓,全身漆黑,也沒有顯得多麼壓抑。
那人領著二人走過陣法,來到閣樓前,便原路退了出去。冷月二人這才開始大量起眼前的閣樓,名喚歸否樓,冷月心下暗嘆,這名字起的也算是相當,硬闖必死,除非闖關成功,留在此處,若是知難而退,還好些,有命回去,所以這歸否確實很是實際。
二人正在打量之際,面前閣樓的大門突然打開,隨即出現一白袍老者,華發白眉,很有飄然之感。
「主人得知貴客前來,特命老朽迎接」老者聲若洪鐘,嗓音高亢。
冷月躬身行禮,「有勞前輩」。
老者上下打量了冷月幾眼,似乎對她的尊敬又不做作很是滿意,「不過,只能姑娘一人進入」。
「好」,冷月回身看向嘯狼,「你這便回去吧」。
「不必,這位公子可在山下等候,萬一姑娘過不得四關,便要回去」老者意思很是明顯,要是闖關不過,同樣得離開,即使有人推薦也不可能混進去。
聞言,冷月卻是不在意,可是嘯狼卻有些不滿,不過在他要發作之前卻被冷月攔了下來,「我來了,必定不會離開」,語氣堅定地讓老者不禁眯了眯眼。
「嘯狼,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我擔心他」,嘯狼自然明白冷月口中的他是指誰,以他對冷月的了解,也便沒說什麼,應聲離去。自然又有人帶著嘯狼下了山,下山後,嘯狼飛身上馬,一刻不停,向北辰都城馳去。
「前輩,我準備好了,可以進去了嗎?」冷月微笑,神色堅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老者點了點頭,左手一伸,「請」。
冷月不再耽擱,抬腳跟在老者身後進了那道門,進入之後,身後的門自動關上。
屋內隨著大門一關,明顯一暗,好在冷月夜視能力極強,也能看清屋內的情形,只見正中五人端坐蒲團之上,中間一人一身黑色斗篷,帽子遮住了臉,看不清楚,他身邊兩側各坐著兩人。
白衣老者此時也走了過去,在一側坐下。雖然看不清黑衣斗篷男子的臉,可是冷月清晰地感受到來自于這六人的視線。她也不慌,大大方方一禮,「晚輩冷月,見過各位前輩」。
靜了半晌,才有人緩緩開口,是黑衣男子右側的老者,身著藍衣,「那便開始吧,第一關自然是看武功,姑娘只需將圍在你四周的十個人打敗,便算過了這一關,老夫已經命令他們不得動用內力了。」
冷月眯起雙眼,在老者說話的同時,周圍便站了十人,個個身上都散發著凜然的氣息,看來都是高手,既然命令他們不動用內力,想來便是看在蘇子言面子上,給的最大的退讓。
冷月也不推辭,拱手道了聲「是」,便行動起來。
周圍的十人也迅速行動起來,冷月屏息,感受著身邊十人的動作,既然不動用內力,她就不怕,憑著自己一直以來近身格斗的身手,定然能搞定這十個人。
果然一出手的時候,冷月先是感覺到了壓迫感,因為不熟悉這些人的打法,可是漸漸待她模清後,便下手迅速且狠戾起來。
冷月越打越覺得有信心,因為她對自己的搏殺技能很有信心,況且一直以來在蘇子言的府邸跟他的那些暗衛討教過,傷好後還實驗過幾次,特別是嘯狼,他讓自己提升更快。因此對于眼前這些不能動用內力的高手來說,她就是很難戰勝的。
一旁觀看的幾人,也盯著冷月看,無論是身法還是技巧都讓他們覺得與眾不同,甚至其中有人已經搖頭,知道結果了。
果不其然,最後是冷月勝出,那十個人立即退到一邊,藍衣老者手一揮,十人頓時不見。冷月傷剛好,此番折騰有些吃不消,不過她還是忍住了,身體站的筆直。
「請前輩繼續第二關」冷月拱手,恭敬地道,轉瞬就拿出最好的精神狀態。
六人見這女子,堅毅不凡,冷然而又超月兌的氣度,都怔了怔,有些出神。
「好」另一位青衣老者出聲,顯然這第二關是由他掌管。
只能「吭」的一聲,隨即冷月就覺得腳下的地面似乎在上升,對面坐著的六個人徑自不動,也在上升。
過了一會兒,又一聲「吭」,腳下停止了上升,冷月恍然,這是機關控制的。
一抬頭,赫然發覺幾人已經不在,而且四周也不再是剛才的一片空當,而是漂漂渺渺的霧氣,四周的情形若有若無,冷月皺眉,她還不知道第二關的題目是什麼,幾個人就這樣走了?
霧氣越來越多,冷月揮手擋去面前的霧氣,驀然景色一變,卻是身在戰火之中。
冷月雙眼瞪大,那一幕場景又出現了。身邊子彈呼嘯而過,擦痛了臉頰,猶自不覺。「快趴下」,一聲大吼,對面山丘後露出一張臉,冷月一震,是他?是他嗎?沒死?冷月不由自主地向那山丘靠近,「嗖」的一聲,子彈射進肩頭。
冷月心下大駭,這是真的?不是幻覺?那他還活著?「簫」冷月喃喃出聲,掙扎著起身,向他奔去,男子臉上的震驚、慌張,瞬間不見,轉而露出了微笑。
可是這笑,那麼蒼涼,還有一絲無奈。然後,冷月就看見,他緩緩地,緩緩地抬起手,手中黑黝黝的槍口對準自己。
畫面一轉,高樓大廈階梯處,一女子身著軍服,正在與身後敵人激戰,另外一名蹲在她身後,鼓搗著什麼。
「教官,怎麼辦?這個炸彈無法拆除,他們是想魚死網破」蹲著的那女子赫然站起,看向冷月。
冷月一怔,是自己的兵?難道自己又回去了?冷月肩上一痛,還留著血,身旁還傳來跑步聲,槍斗聲,敵人的叫囂聲。
「你們是誰?」冷月大吼,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眼神疑惑。
「教官,你怎麼了?炸彈就快爆炸了呀,我們的人還在里面呢」女子急的大叫,似乎很是奇怪面前一向冷靜的教官,怎麼突然就變了?
冷月渾身一震,低下頭去,渾身發抖,這是要重演一次嗎?
于是兩種場景不斷更替,一個黑黝黝的槍口,一個拆解不掉的炸彈,在冷月面前反復出現,冷月捂住了頭,不斷搖晃,想要擺月兌。
陣外,端坐的六人,不知是誰輕嘆了一口氣,「魔障猶存,怕是••••••」,「再等等吧!」又一個聲音,發出後,眾人不再說話。
半晌,冷月低垂的頭終于抬了起來,眼神恢復清明和堅定。
面對那指著自己的槍口,冷月迅速跑去,就勢一滾,撿起身旁地下被死人丟棄的槍,對準面前這個自己曾有過好感的男人,這個曾在多次任務中保護自己的男人,這個曾一度關心過溫暖過自己的愛人,手指按下,子彈「 」地射進了對面男子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