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兩個人前後都閉上了眼楮,冷月在雙手放到蘇子言背上那刻,就源源不斷地輸入內力探知,果然行至下半身的時候,輸入變得越來越難。
蘇子言體內的經脈,漸漸隨著冷月內力的輸入,在冷月心里展現出一幅畫面。多年的藥物侵襲,讓他的雙腿經脈破敗不堪,一寸一寸修復,冷月便能體會到那一寸一寸給他帶來的痛苦和無助。
蘇子言的體內交織著冷月七種顏色的真氣,不同分支的經脈所圍繞的真氣數目以及顏色也不盡相同,冷月此時才知道這萬象決的神奇,竟是可以自動分離自動聚合,選擇經脈去修復。
半個時辰已然過去,可是冷月修復的進展卻是很慢,蘇子言經脈受損程度太過嚴重,而且修復過程中還要進行驅毒,越是深入越是心驚,這個溫和的男子,到底承受著多麼巨大的痛苦,又是什麼力量支撐他走到現在的?這毒,這毒太過奇怪,分明不是能致人死地的,但是卻是能生不如死。
冷月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嚴靈兒的父親當初受當今皇後指示,要置子言于死地,那麼定然不會用這樣的毒,只有一個解釋,下這毒的另有其人,冷月暗暗壓下心驚,專心投入進去,事後再去查,那卷絲綢也許能有線索。
冷月不再想,她很佩服蘇子言,內力輸入後他明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情緒變化,卻依然淡定如風,受蘇子言的影響,冷月也靜下心來。
將雙腿的全部經脈過了一遍之後,毒素已經基本驅除,只是修復還需要很久。此時冷月已經內力用光,精疲力竭了。
蘇子言也很虛弱,兩個人都滿身大汗。冷月緩緩收回手,將蘇子言放平躺好,自己也躺在他的外側,迷迷糊糊就要睡去。
隱約之中,覺得有人靠近,冷月用僅存不多的意識思索了一下,這人應該是蘇子風,一直在為蘇子言治療,忽略了他的存在。
蘇子風繞過冷月,手伸向內側的蘇子言,冷月警覺,可是現在她也搞不清楚蘇子風的意圖,但就是覺得心下不安。更何況現在他們二人的情況,毫無反抗之力。
奇怪!自己怎麼會懷疑蘇子風?這個突然的想法把冷月自己嚇了一跳,子言和他這個弟弟不是關系最親的麼?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子風」冷月無暇再想那麼多,她必須做些什麼,消除此時心里的不好預感,和警覺出的危機感,「桂晴是皇後,我才是蘇子言的妻子,唯一的」。
面前的人一愣,在冷月跟前定住了,緩緩收回手,低頭看著床上閉目的女子,一瞬不瞬。良久,蘇子風轉身離開了暗室。冷月這才輕嘆了口氣,拉住了身邊蘇子言的手,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就看見面前有張放大的臉,正笑著看著自己。冷月輕輕捧住這張臉,對著嘴就親了下去,然後沒有絲毫不舍地推開,坐起身來。
「不想吃我麼?」男子似笑非笑地道,語氣輕柔迷離。
「我餓了」女子又推開了湊近的臉,大喊一聲。
「好,墨戈」男子一出聲,就听見沉穩的腳步聲走來。
冷月抬眼,便見墨戈端著餐盤,身後跟著幾個暗衛,也端著餐盤,方桌,碗筷等等。幾人將東西一應俱全地擺好,冷月急忙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
「呵,看來真是餓極了」男子輕笑,擺擺手,其余人退了出去。
冷月似是听不到他話中的意思,只顧著將肚子填飽,吃的酣暢淋灕,看得蘇子言目不轉楮。冷月翻了個白眼,明明他自己也餓了,卻還吃的這麼優雅,真是能裝!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別噎著」蘇子言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拭去冷月嘴角的飯粒,呵護備至。
「你也吃,不然一會兒沒有了,恩,好吃,真好吃」冷月忙得要命,一會兒吃口這個,一會兒夾點那個,從來沒有覺得比這桌子菜還美味的東西了。
「子風走了?」蘇子言突然問了句。
「可能吧」冷月答得含糊其辭,嘴上手上卻是不停,一副餓暈了的模樣。
「月,唔••••••」這邊蘇子言剛開口,就被冷月塞了一筷子的菜進去,接下來的話立馬憋住了,只得將嘴里的菜咀嚼咽下。
「什麼都別說,好好吃飯,你身體太虛了」冷月一個勁兒地給蘇子言碗里夾菜,生怕他餓著一樣。然後惡狠狠地盯著他,直到他把碗里的飯菜都吃光才罷休。
冷月一臉欣喜,蘇子言無聲苦笑。
吃過後,冷月打坐一刻鐘,便開始給蘇子言舒活筋骨,主要是幫助雙腿恢復直覺,這是個長期的活兒,所以冷月並不心急。
這期間,她不準蘇子言說話,無奈,蘇子言只能脈脈含情地看著她,擺弄自己。她不讓他說,他便不說,他知道她心里此時的難過,比他自己更甚。
冷月終于是累了,往蘇子言身側一躺,不再說話,將自己整個人窩進蘇子言的懷里,腦袋不停地拱來拱去,蘇子言也只是輕輕拍拍她的背,揉揉她的頭發,擁住她,未曾再說個一個字。
一覺醒來已經是午後,今日蘇子言沒去上朝,應是昨日便請假來著。二人又在暗示里吃了飯,只是這次似乎都很平靜。
蘇子風也沒再出現,將藥方交給墨戈,墨戈每日都會定時送來藥,蘇子言直接接過一口喝下,將空碗遞給墨戈。
而每次喝藥,冷月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藥碗,不說話,也不阻止,更不詢問。
冷月將恢復內力的好藥吃了個遍,蘇子言愣是勸不住。她只想快些,再快些。于是,在內力恢復五成後,就強拉著蘇子言開始了治療。
「月,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蘇子言對于冷月的表現很是心疼,他隱約覺得冷月這樣是因為知道了什麼,之所以不讓他說話,也是不想揭開,怕他為難。越是這樣,蘇子言就越是心疼。
「我急」冷月扔下這兩個字,不由分說就開始將內力輸入蘇子言的體內。
這次冷月的七色內力繞著蘇子言的每條經脈,緩緩包裹,一邊控制這內力的速度,另一邊冷月又將在黑木崖所看的武功及心法全部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經脈在慢慢恢復中,每次內力快要窮盡的時候,冷月都會將各種招式和心法在腦海里練習一遍,然後便會內力充足,這也是冷月剛剛打坐時候發現的,再加上那些好藥的作用,內力恢復的更快。
可是冷月心里也請楚這樣的後果,定然對自己有損傷,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因為前面這個心細如塵的男子會發覺,然後阻止自己,她不能此時放棄,她要將這最後幾根難纏的經脈搞定。
「月,別再繼續了」蘇子言虛弱地開口,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了。
「不想我走火入魔,就別出聲,就快好了」冷月低喝了一句。
果然,蘇子言不再吱聲。冷月明顯感覺到自己全身已經微微顫抖,蘇子言體內的七色真氣也已經有些稀薄,可是最後這幾根卻怎麼也打不通。冷月皺眉,到底是哪里的問題?堅持了這麼久,到最後這刻不得不放棄嗎?冷月不甘心。
「別急,月,我信你」蘇子言的話讓冷月頓時沉靜下來,開始思考解決的辦法。
冷月一點一點地探知那幾處被堵著的地方,七色同時不行,便開始一色一色的試探,哈,果然是屬性相克嗎?在其中一色的內力接觸的時候,明顯看到了,那處堵塞經脈的松動。
這下冷月不急了,開始分散自己的七色內力,去疏通那幾處經脈。萬象,萬象,聚散隨時,之前冷月一直關注融合,卻忽略了單一的作用。
終于,在半個時辰後,這幾處經脈被完全搞定,冷月很想噓出一口氣,可是卻連這都做不到。她很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體內內力的完全空虛,再也提不起一絲,渾身僵硬動彈不得,最後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冷月倒下,蘇子言也倒下,這細微聲響被守在門外的墨戈听到,趕忙趕進暗室,見此情形,叫人去請蘇子風。
二人被抬出暗室,丫鬟伺候著冷月在東暖閣躺好,蘇子言也在暗衛的伺候下住在了西暖閣。兩人一夜身邊都沒有離開人,蘇子風也很是擔憂,親自在哲希閣,一會兒去看看蘇子言,一會兒去看看冷月。
直到日上三竿,蘇子風才松了口氣,二人情形才穩定下來,只不過要昏睡幾日才能醒來。眾人聞言,提著的心也才放了下來。蘇子風又給二人把了把脈,確定無事後,照常去上朝了,二人交由哲王府的人伺候。
哲王府上下又一次進入了全府戒備以及緊張狀態,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二人。當然知情者除了擔心外,還有欣喜,比如墨戈,他很開心,嘯狼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他可以代替他一起守護主子,而且主子即將能站起來,是多少人日夜期盼的,他怎能不激動?
「烏雲就該散去了,天終于要亮了」墨戈喃喃道,身影映射在哲希閣的院內,四下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