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若轉身的時候,看到了褚澈,她似乎總能在這里遇到他,他微笑,瑾若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你怎麼在這里?不怕如微那丫頭纏著你嗎?」
褚澈搖頭,「我不在這里,怎麼能听到你那般大膽地話,你該不會不知道在兩國紛爭的時候,人質代表什麼吧。」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瑾若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說,在她的心里,她是有害怕的,但是在潛意識里她似乎知道那是自己的命運,所以她才那般理直氣壯的跟如微說是她會代蘀她。
褚澈看著這個表面看起來柔弱,渾身卻散發著倔強的姑娘,他從懷里舀出那個瑾若送給他的香囊,道︰「竹子向來代表人品清逸,上官瑾若,你便是這樣的女子。」他知道,他很早便知道眼前的女子總有一天會變得耀眼,就像天上的繁星,就算他每日可以看到,但永遠也觸及不了。
瑾若看著那個香囊,本來里面裝著竹葉的碎片,但是隔一段時間就要更換的,她接過來,把里面已經干枯的竹葉倒出來,然後從身邊的一棵女敕竹上取下幾片葉子,在石塊上搗碎,然後從自己的小荷包內舀出一個藥瓶似的東西,她從里面倒幾滴液體到那些竹片上,然後把那些碎片輕輕的放進荷包內,她笑著遞給他,「澈哥哥,這個香囊的竹葉能保鮮很久,至少一個月以上,所以你可以一個月之後再來……」她說到這里,沒有說下去,一個月之後,天知道一個月之後,她會不會已經到了北堯。
褚澈看到瑾若的臉色不好,故意扯開話題,「瑾若,你剛才滴入的是什麼?」
瑾若才從發怔中回過神來,道︰「是白,不,是一個大夫給我的,他送給我很多呢,我有時間送你一瓶。」白無骨本就閑來無事,雖然說他對外人很吝嗇,如果是他看不順眼的人,一味藥材也是不舍得的,哪怕對方用重金,但是顯然,瑾若是他看得順眼的人,雖然他口口聲聲不收徒弟,卻也經常時不時的教瑾若一些醫理,作為條件交換,瑾若必須跟著他學用毒,雖然瑾若萬萬不希望自己會下毒,但是沒辦法,拗不過老頭,也多少學了點。
瑾若和褚澈道別後,便有些好奇,褚澈對自己很好,這是自己感覺得到的,但是他卻沒有絲毫要勸瑾若的樣子,看來對于瑾若是否去北堯國,對他來說,似乎並不那麼重要,但是他的眼神中似乎總有些什麼,讓人不確定,但是這些對瑾若來說並不重要。
南夕郡王府的殿內,當成亥王和郡里一些大臣們,商量著朝內的大事時,一身月白裙衫配著淺黃淺黃短卦的瑾若一步步的走來,看在成亥王眼里,他有些擔憂,她的每一步,她含著微笑向他走的每一步,他都覺得顫抖,他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父王,女兒有話要說。」瑾若眼神堅定,但是她越是如此,成亥王心里越是擔心,他幾乎是立刻從王位上站起,他抬眸,看著在大殿中央跪著的瑾若,「朝中大事,你一個小女子卻來此重地,來人,把瑾若郡主給本王帶出去。」
瑾若知道成亥王為何如此,她執意道︰「請父王恩準女兒前往北堯國。」
她的一句話把朝上的眾大臣驚呆了,成亥王坐在王位上,他知道瑾若有膽識,但是他現在卻覺得這份膽識足以讓這個女兒賠上一生的幸福,作為前去北堯國的人質會在適齡的時候在北堯國得到賜婚,也許一生都不可能再回到這里,他不能,他不可能讓沈氏和自己唯一的女兒去北堯。
朝上頓時靜默了,直到最後眾大臣離開,瑾若依舊直直的跪在朝堂上,眼楮直視著幾日不見便日漸蒼老的成亥王。
「瑾若,你為何如此,父王不需要你如此。」成亥王低垂著頭,似乎是自己的軟弱才讓女兒如此,作為一朝王爺,他有他的責任,他知道以他的能力是不能和北堯和西楚抗衡的,否則犧牲的便是一方的百姓。
瑾若搖頭,她知道他的意思,她微笑,「父王是瑾若的父親,照顧女兒是應該,瑾若是父王的女兒,也是如微的姐姐,所以這是責任,父王不是說過嗎,人這一生都會承擔著許多責任,即使喘不過,也要努力擔著。」
成亥王從座上起身,走到瑾若面前,把這個年僅十八歲卻說出這番話的女孩扶起,「瑾若,本王不配做你的父親,所以你沒必要為上官家族、為南夕朝做出犧牲,這不是你的責任。」
「我承認你是你便是。」她的倔強讓成亥王明白有些事情在這個小丫頭腦袋中已經形成,是已經說不通的,他嘆口氣,坐在大殿內的台階上,瑾若也坐在他身邊,像平時那般靠在他的肩上。
「爹。」她如此道,成亥王有些愣怔,直到瑾若靠在成亥王的肩膀,成亥王才道︰「瑾若,如果我們能如同普通民間一樣該有多好,我便是你的爹。」
瑾若的眼楮有些濕潤,她明白作為王者會承擔的一切,他們俯視著眾生,卻也羨慕著眾生,他們有著所有人向往的權利和地位,也有著所有人不能了解的高處不勝寒。
「父王,娘說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可是我偷听了她和阮嬤嬤的話,我知道她在騙我,她不是一個不通情達理的人,可是這次我覺得她是恨上了你,我很想知道七歲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瑾若忘不掉前些天在娘親房外听到的話,七歲那年的那次意外,到底是否是意外,上官瑾若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指她墜崖的那件事嗎?她知道這一切成亥王應該是心知肚明的。
一聲嘆息,成亥王的手緊緊握住瑾若的小手,「若兒,你長大了,父王卻老了,父王這一生做了很多錯事,父王不奢望你娘的原諒,從北堯遇到你娘開始,本王便知道,本王的一生便只愛這個女子,可是本王食言了,本王不僅沒有保護好她,更讓你跌落山崖,我永遠忘不掉當你娘听到你墜崖消息時望著我的眼神,我這一生都忘不掉,那是一種失望絕望的眼神,似乎如果那次失去了你,她便會隨著你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