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然說的話看起來像是挑釁,但是瑾若從她和善的目光中可以看得出來,她說的每句都是出于真心,也許褚澈被這樣的女子喜歡著,才是一種幸福吧。
褚澈走後轉眼幾月已過,褚澈沒有給她稍過一封信,他說過一年後來接她,那麼他這一年到底在做些什麼?他走時那決絕的眼神中到底承載著什麼?
想著褚澈,便也想到在南夕的娘親,忽然覺得在偌大的北堯,她是孤獨、陌生的,或許從她穿越過來那天開始她便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孤獨者,讓草兒找來娘親臨別時相贈的梨花簪子,青蔥般的手指輕輕一蕩,梨花花瓣的墜子便輕輕搖蕩,她走著搖著,步子輕慢,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後園的疏雨亭。
亭中的琴仍好好得在琴案上,草兒每日都來擦拭,忽然一聲怪叫,南兒這只鷹忽然沖著瑾若飛了過來,瑾若抬眸,這個小東西忽然叼著瑾若手中的簪子飛走了。
「南兒,還給我,別丟了,那是我娘親的。」瑾若生怕南兒飛得高掉下來便會摔碎的。
忽見一個白色的人影身子騰空便朝著鷹的方向追去,只是一瞬的功夫,那人居然從那家伙口中奪了回來,伸手遞給瑾若的時候,瑾若吃驚極了,「季……不是,太子殿下。」
北尋楓嘴邊輕笑,他的微笑溫暖極了,看他剛才的伸手,絕對不像是眼楮看不到的人,可見練就一身功夫,他比別人定是下了百倍、萬倍的努力。
「這個給你,本王摩挲著似乎是個梨花的簪子,在北堯城內這種質地也是不多,這只雕兒應該在跟郡主嬉戲,飛得並不快不高,否則本王也是望塵莫及了。」北尋楓許是有些累了,便模索著坐在瑾若的琴旁。
瑾若接過,只輕輕道︰「可是好了?」
太子同樣點頭,「听陌說,是若郡主的功勞,本王是來感謝的,畢竟是若郡主救了本王的性命。」
瑾若看著他的眼楮直直看著前方,眼中沒有一絲神采,忽然答非所問,「太子殿下的眼楮時何時看不到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的問題很像是急于得到答案,北尋楓卻有些靜默,半天,才道︰「本王給若郡主彈首曲子算是回報。」同樣避開了她的問題。
他的曲調比起瑾若來說,多了份韌性,听琴音也知道是愛樂之人,他彈奏的曲子是一曲別樣的《鳳求凰》,曲調婉轉卻帶著悲憤之意,每到**便卻緩緩下調,似乎讓人覺得他琴下的這份感情跌宕起伏,得之不易,卻又帶著些許不如不得。
「太子是無愛之人還是不愛之人,還是瑾若感覺錯了。」看著太子的表情,瑾若不知是不是自己感覺錯了,他用自己的手彈奏著別人的愛情,但是自己卻並非贊同。
指下琴停,北尋楓道︰「本王雖看不見你的樣子,但本王可以想象你是心思細膩之人,你的眼楮一定很美,因為心思剔透之人,眼楮純潔無暇,誰能贏得郡主的一刻對視,便能愛上郡主。」
瑾若笑了,他的意思她當然明白,他的眼楮看不到她的目光,所以她永遠不可能愛上他,無論他是不是季楓,他不愛她,這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眼楮,你也會被我吸引嗎?」很直白的話,北尋楓的面上卻沒有絲毫的異色,他離開琴,起身站在亭邊,負手而立。
「如果本王為了這個目的去愛你,郡主還會覺得我是郡主口中的季楓嗎?」他的話傳到瑾若的耳中,瑾若忽然覺得自己很卑微,不僅低看了自己,也看輕了太子,她本不是這樣的性子,只是每每見到此人,自己便會變得很反常。
「本王已經習慣了黑暗,光明對本王來說似乎已是前世,本王不奢求不惦念,卻永不會看到骯髒存活于人世,只是如果本王能有一日可見,本王希望第一眼看到的是若郡主。」他輕點足尖,提起內力上了瑾若的亭子頂,轉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
南兒這時才悻悻的飛過來,瑾若斜瞪了它一眼,它卻一直還在她腳邊蹭來蹭去,她無奈寵溺的道,「真舀你沒辦法,真不知道你的主人是個怎樣的人?」
她撫弄著鷹身上的那處受傷後的疤痕,淡淡道︰「原來每個人都有疤痕,連你這個南兒都有,只不過你的疤痕在明處,痛過一次結痂便不會再痛了,而有的人的卻在心里,我以為來到隔世我便不再痛了,只是每次看到那張面孔,看到那個永遠都不會看我一眼的空洞眼神,我的心都痛極了。」
想著他說的每一句話,想著他的每一個表情,季楓的面孔和他的面孔在瑾若眼前重疊著,季楓永遠那麼有朝氣,在他的世界里,他是能帶給楚晴陽光的人,而太子殿下,那雙看不清世界的眸子,讓瑾若的心里也跟著空洞。
接下來的日子里,瑾若每日都會找來一些醫書,在北堯城這個大國,顯然是比南夕的書房的書齊全的多,但是這些書卻也是抵不過白無骨師父的言傳身教,只是白無骨那種見死不救的毛病,瑾若倒是一點也不想學。
北堯宮中的有一個藏書閣,在這里有一個個的樓閣,分別陳列著不同的書種,瑾若以為北堯國皇帝北易天是一個好戰的皇帝,定也不是什麼好書之人,只是當她第一次進藏書閣的時候,她便否定了這個看法。
她只喜歡史書和醫書,她在宮中打听過太子殿下是十幾歲的時候傷著眼楮的,听說是被某種有毒的利器所傷,雖然傷患似乎已經愈合,但是眼楮自此便看不見,瑾若記得那雙眼楮外在似乎沒什麼刀疤,可見當時讓他眼楮失明的並非利器本身,而是毒藥,想到白無骨是下毒醫毒的高手,瑾若才想到怪不得北寒陌不遠萬里得去找白無骨師父,只不過這些年來,卻一無所得,想到這里,瑾若反倒嗤笑了一下,「怪不得師父不肯施救,原是早知道他們的貴族身份,師父口中的「那類人」大概就是這些皇族中人,倒還真像是白老頭的個性。」一邊自己喃喃著,一邊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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