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中,瑾若靜靜的坐在花園旁的石凳上,眼神依舊低垂,草兒在身旁靜靜的看著郡主,也不敢多言,瑾若很少有這樣的時候,有時候雖然話不多,但是表情也總是笑容淡淡的,並不像今日這般不尋常。
北寒陌坐到她的身旁,草兒彎身行禮後便離開了。
這次是瑾若先開了口,「上次的事情謝謝你。」她說的是上次在雨中昏倒抱著她回流珠閣的事兒。
「這都是拜本王所賜,上次母後的刁難,這次父皇的召見,都是因為本王。」他一改平日的性子,瑾若倒是覺得面前的北寒陌似乎幾天不見得功夫轉了性子一般。
笑著搖了搖頭,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原本沉郁的心再加上北寒陌略帶自責的語氣,越發使得她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了,她輕聲道︰「是自己太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時代。原本自認為很簡單的事情,卻被加附上一層層又一層的寓意,讓我有些喘不氣來。」
話雖如此說,但是她看向北寒陌的時候,卻是微微帶著笑意,只是北寒陌的面色卻是十分嚴肅,他的眼楮深沉,看得久了,似乎能看進他的內心里。
兩人對視,瑾若首先躲開了目光,她起身,「陌王爺,瑾若既然答允,便一定會治好北尋楓的眼楮。」
「本王不是擔心你的退出,而是但心你的義無反顧。」一句話說出,本來想要離開的步子站定了,義無反顧,多麼恰當的詞語。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瑾若的眼楮居然有些濕潤,在這個陌生的北堯朝,在這個處處都機關算盡的皇宮中,居然還有人擔心她會義無反顧,而這個人卻是人人口耳相傳最沒心沒肺的北寒陌。
她轉身看向他,「瑾若一直以為在這個世間,沒有什麼是能讓陌王爺在意和擔心的。」
張毅走到北寒陌身旁提醒他回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他已經自己一人在御花園中站了很久。
「原來在她的心上,本王曾是一個無心之人。」他似乎是在自述一般,瑾若的最後一句似乎觸動了他。
「主子……」張毅稱呼道。
北寒陌看了一眼皇上寢殿的方向,「她什麼都沒說,本王猜不出父皇跟她談了些什麼。」
「主子,看若郡主的神情,恐怕皇上說的定和南夕郡朝有關。」張毅猜想到,一個在別國做人質的外國郡主,除了自己的國家,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如此神色。
北寒陌的眼光在皇上大殿的方向停了很久,「立即派人找到長孫恆,本王有事找他。」最終轉身離開,張毅緊隨其後。
回到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進入王府的大門,遠遠的便看到一個人影在等著他,他從側道而過,並吩咐張毅道︰「告訴琴韻,本王今日不餓,不進食了。」
「是。」張毅匆匆趕去。
琴韻的眼光一直在看著北寒陌,看到他從一側離開,張毅走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猜到了。
「張毅,可是在宮中發生了什麼不快的事情?」琴韻問道。
張毅只是隨口回答︰「王爺的事情,奴才不敢多嘴。」
琴韻知道張毅是北寒陌最信任的人,更知道從他嘴中估計也打探不出什麼,索性吩咐身邊的丫頭道︰「隨碧,把飯菜端給我,我去看看。」
端著飯食的案子剛走兩步,張毅擋在了身前,「琴韻姑娘,張毅勸你最好不要去叨擾,王爺想一個人靜一靜。」
琴韻沉默了片刻,看著張毅道︰「王爺在想些什麼不用你一個奴才告訴我,你最好給我讓開。」
「我們姑娘身子一向不好,張大人最好不要惹到了我們姑娘。」隨碧野跟著道。
張毅無奈的搖頭,看著這對主僕,只好讓開。
北寒陌在書房的案子上放著兩張畫像,一張是一副騎馬圖,圖上的人兒衣角飛揚,眼神卻專注的看著一個方向,手中還抱著一只雕,女子傾城之貌,眉宇之間是一份清冷和專注,讓人禁不住在想她到底專注的看著什麼,只有北寒陌知道,當時的瑾若正是初次見到北尋楓的時候。
另一張的女子溫婉動人,抱著一把琵琶,眼楮也是專注的看著前方,比起瑾若,這張美人似乎更柔和,但是少了份倔強,但是色綽約。
听到叩門聲,北寒陌雙眉皺起,「無事不要叨擾本王。」
「王爺,是琴韻,王爺吃些飯食在看書不遲。」琴韻的聲音比起剛才對張毅說的那句話倒是溫和的多。
看了一眼抱著琵琶的人兒,「詩兒,本王該如何安置琴韻你才會安心。」
嘆了口氣,北寒陌起身,打開門,琴韻端著飯食站在門外,秋風蕭瑟,北寒陌看著身著單薄的琴韻,本來他的書房是禁止旁人進入的。
看琴韻臉色不好,只好先讓她進來,琴韻端著碗,「王爺既然食欲不好,先吃完清粥。」
「好。」北寒陌接過一飲而盡,然後含笑讓琴韻看看已經喝完的碗。
琴韻開心而笑,每次看到北寒陌的笑容,她心里才踏實。笑容在看到案子上的姐姐的畫像時,臉色微怔,但是卻仍是含著笑意,「琴韻很羨慕姐姐。哪怕她早已經不在人間,卻一直活在王爺的心上。」
她說的不假,在她的心里她是一直羨慕著柳詩兒,從北寒陌見到她們姐妹的那一刻起,琴韻便知道她此生都要好好守著這個人。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但是當她得知北寒陌喜歡姐姐時,她釋然了,原來他會愛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孤女,原來他不顧什麼權勢和身份,看著北寒陌和姐姐的幸福,她雖羨慕卻從不嫉妒,但是在姐姐走後的幾年內,她似乎感覺到了北寒陌時常停住在她身上的視線,她知道他只是因為自己身上和詩兒的相似之處,但是她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和詩兒的不同,會愛上自己而非蘀身。
想著之前的一切,琴韻忽然注意到另一張畫像,那女子栩栩如生,眼神憂郁,卻是從未見過的模樣,她是聰明之人,她並沒有開口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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