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里的風波,南宮修宸素來能避則避。
但是笑嬈,他不能坐視不理。若非她,他這會兒恐怕正躺在自己葬禮的棺材里。
「外公,東宮里被皇後塞了一群勾心斗角的女人,我斷然不能回,那群女人背後牽扯了一身污,若寵了她們,外公也定會跟著我陷入泥淖。」
何良疇不是不知皇後的算計,那個女人可是擺下了重重圈套,等著修宸往里跳!「外公知道你的難處,可那端懿……」
南宮修宸又忍不住打斷他,「外公,八公主和九皇子這對兒姐弟意欲何為,您心知肚明。老九素來如此,他得不到的,也不想讓別人得到。當初賢妃與皇後為和親爭搶,您老斷不會不知,笑嬈是無辜的,她在軒遼,在晟齊,都無依無靠,她能依靠的,只有我,若我棄她不顧,她就會活生生被人碾死。」
何良疇一雙火眼金楮,自然不會看不出端倪,他雖老,卻不糊涂。「宸兒,外公不管你有多少歪理護著端懿,既然你父皇聖旨在前,讓你們和離,她的事,你莫再插手!」
南宮修宸臉色頓時冷沉下去,「外公,您平日管孩兒自是應該,但在笑嬈這件事……她已經是我的女人,洞房花燭夜圓了房,昨晚我便是睡在她哪兒,她肚子里,只怕已經有您的曾外孫呢!」
何良疇氣惱地臉色漲紅,「你……荒唐!」
「和親之事,原就是父皇定下的,他讓我和離晚了一步,這豈能怪我荒唐?外公要怪,就去怪父皇。」見何良疇氣得吹胡子瞪眼,南宮修宸那三分邪笑又染上唇角眉梢,「宸兒還有急事,就不陪外公逛花園了,宸兒祝外公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莫要為宸兒氣壞了身子。」
「你這臭小子,站住!有你這小狐狸氣著,外公哪來的東海南山?」何良疇無奈長嘆一聲,別人都罵他是老狐狸,可他苦口婆心的說,這臭小子便和他繞來繞去,竟都成了他的不對!「宸兒,你如此疼寵端懿,可想過碧嬋?」
南宮修宸仿佛被封了穴,僵在竹林間的鵝卵石路上,圓潤的鵝卵石,踩在厚底宮靴下,竟有些硌腳,眼前密不透風的竹林,綠得濃,也叫人忽然透不上氣。
何良疇沒有跟過來,只在原處冷冷瞅著他僵直俊偉的背影,沉聲說道,「皇後為你選良娣良媛時,本問過外公,要不要碧蟬前來,是外公勸碧嬋不要自取羞辱。外公想著,你定會為她留下太子妃之位,明媒正娶進東宮。豈料,皇後竟棋高一招,又為你爭和親,爭也便爭了,外公不能插嘴,碧嬋在閨房里哭成了淚人兒,你也不曾去瞧瞧,枉你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若見了你舅父舅母,如何交代?」
晨風繞在竹林間,沙沙的響,卻並沒有絲毫清爽,反而燥熱地難受。思及養在深閨,嬌嬌柔柔的何碧嬋,南宮修宸煩悶地扯了下衣領。
他到底是做了什麼,讓他們所有人都誤會,何碧嬋非嫁他這個太子不可?
他想娶她時,舅父舅母藏著掖著,如今他不想娶了,他們卻要硬塞過來,反怪他的不是,一年見三次面,也算是青梅竹馬?
「外公……」他轉過身來,發現何良疇早已不見人影。哈!那只老狐狸可滿意了,擾得他全沒了心思去看笑嬈。
這個時辰,也該下朝了,父皇定會去祭壇,他也該回去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