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所謂的相親,是通過各種渠道認識的年輕姑娘,以相親和介紹做工為由,騙得那些姑娘的信任,然後按容貌分出等級,賣到八大胡同做窯姐的有,賣給老光棍做媳婦的有,賣到富戶為奴為婢的有。
從洛醺等人來了北平之後,他好一段時間沒敢行動,家里有客人當然不方便,今個帶回這位姑娘也是迫不得已,是因為這個姑娘漂亮,他不想失去一個賺大錢的機會。
這姑娘是外地人,來北平投親未遇,鐵匠既然做這種拐賣人口的生意,當然是眼觀六路耳听八方,善于察言觀色,很快了解到這姑娘的一切,並迅速和姑娘建立了「良好的友誼」,以幫著姑娘找活兒干糊口為由,輕松把她用藥迷倒。
他本打算將姑娘安置在旅館等找到買家再出手,不料事情異常的順利,大柵欄有位開買賣的老板老妻新亡,想續娶,又恐自己老朽年輕姑娘不肯嫁,才找到鐵匠想花高價私下里買,兩下談妥,付了定錢,約定今晚三更送人,鐵匠怕夜里自己叫不開旅館的門,這才把姑娘帶回了自己家。
倒霉催的,被洛醺看見,洛醺擅長夢游他倒是不清楚,但一直覺得洛醺古靈精怪,不知她為何突然來了自己房里,弄不走洛醺,想弄走那位姑娘洛醺還打把勢的把人家騎在腿下,鐵匠左右不得手,忽然想起天津衛來了個大富賈,不知從哪里听說鐵匠是皮條客,找到他,想花重金買一個貌美的女子,鐵匠暗想,若是能把洛醺賣個大價錢。自己可以優哉游哉的過幾年好吃懶做的日子,做這種生意必定是偷偷模模心驚膽戰的。
見財起意,鋌而走險,他從身上掏出一條手帕,蒙在洛醺臉上。洛醺一個阿嚏,感覺香氣撲鼻,不多時就昏迷過去。
鐵匠見洛醺身子軟塌塌的樣子。知道她中招,于是先把那位姑娘抱起藏在自己的櫃子里,怕悶死還把櫃子留了一條縫隙。
又回來抱起洛醺,來到自己門口听听,院子里悄無聲息,知道各位都已經睡著,他抱著洛醺出了房門。突然西廂房的門咚的撞開。走出來住在那里的沈稼轔。月光蒙蒙,那家伙習慣了果睡,竟然赤身**的走了出來,大概想小解,嫌去茅房費事,來到牆角旮旯,叉著腰。習慣了耀武揚威,撒尿都如此的牛逼,嘩嘩的一頓酣暢淋灕。
鐵匠看見他如兜頭被潑了盆冷水,猛然清醒,自己賣了洛醺,一旦被沈稼轔知道,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也知道他喜歡洛醺,那家伙非得把自己大卸八塊不可,即使自己做的再隱秘,也還怕有萬分之一的疏漏,賣那些外地窮人女子還好說,賣洛醺可非明智之舉。
不能賣唯有把洛醺送回去,怎奈洛醺和沈稼軒住的東廂房的門緊閉,怕自己打開門被沈稼轔听到,看沈稼轔住的西廂門敞開,于是嗖嗖跑了進去,把洛醺放在他的床上自己趕緊抽身回來。
再說沈稼轔,一泡尿放出後,輕松多了,轉身回了西廂房,燭火將盡,光線微弱,他迷迷糊糊的砸在床上,所幸床夠大,鐵匠把洛醺放的也足夠靠里,否則他非得砸到洛醺身上不可,但也感覺到床上有人,因為伸出的胳膊觸及到一個柔軟的身子,第一個念頭是,自己走錯房間了,急忙騰的跳下床。
想跑,忽然發現這屋子就是自己住的,櫃子、桌子還有自己隨意丟在椅子上的衣服,滿月復疑慮的來到床邊一看,床上的人竟然是洛醺,他知道洛醺習慣了夢游,還以為洛醺夢游到自己房間。
先是心花怒放,洛醺躺在自己床上的感覺超爽,甚至開始意婬洛醺從來都不是大哥的媳婦,她和自己相識相戀相伴終生……接著暗叫不妙,大哥如今在鐵匠家里,被他得知一定誤會。
想喊洛醺起來,驀然發現自己**著身子,急忙用手捂住雙腿中間的寶貝,一轉身又覺得不妥,又急忙捂住,正顧此失彼的忙活,門咚的開了,走進來沈稼軒,開口問︰「稼轔,看到洛醺了嗎?」
沒等他回答,沈稼軒已經望見他床上的洛醺,眉頭當即皺起,若說洛醺夢游睡在他的床上有情可原,沈稼軒更了解洛醺夢游的這一壞習慣,怎奈他發現沈稼轔竟然光著身子,當即大怒,以為是弟弟想對洛醺非禮,一拳打了過去。
沈稼轔急忙躲開,並高喊︰「大哥,你誤會了。」
沈稼軒接著飛起一腳,正踹在沈稼轔的蛋上,他痛得嗷嗷直叫︰「不是我!」
也不知道「不是我」具體為何意,沈稼軒怒道︰「即使是洛醺無意進入你的房間,你這樣赤身**即是罪惡昭彰。」
沈稼轔叫苦不迭︰「這丫頭自己突然就睡在了我的床上。」
沈稼軒怒火中燒氣沖牛斗,打斷他的話︰「丫頭豈是你叫的。」
沈稼轔哭笑不得︰「好好,是大嫂,事情是這樣的,我出去撒尿,回來就發現她睡在了我的床上,我他娘的都糊涂呢。」
沈稼軒因為了解他一直對洛醺情有獨鐘,更知道他行事一貫喜歡我行我素毫無分寸,所以很難相信他的話,喝道︰「你還狡辯,就算是洛醺夢游闖入你的房間,你這樣赤身**就是想對她非禮,她是你親嫂嫂,在奉天時你答應大哥不再對洛醺動歪心思,大哥也知道你一直喜歡她,大哥也沒強迫你不去喜歡她,她是你哥哥的女人,是你未來佷兒佷女的娘,你做出這樣的事就是有違倫理綱常,是不是想讓大哥登報和你斷絕關系。」
沈稼轔突然也火了︰「我睡覺習慣光,我就不信你和大嫂睡覺你穿著衣服,你穿衣服你們……」
沈稼軒急忙打斷他的話︰「你現在還不趕緊穿上衣服。」
沈稼轔才發現自己還**著,過去抓過衣服胡亂穿上,這個時候鬼三和鐵匠听到他們兄弟吵吵嚷嚷的,都過來瞧看,鬼三是老江湖,看洛醺睡得過于沉,這樣吵鬧她都沒有醒,于是走到床前望了望洛醺,回頭對沈稼軒道︰「爺,女乃女乃是被人下了迷藥了。」
迷藥?沈稼軒剛剛被怒氣沖昏了頭腦,這才想起去看洛醺,推她不醒喚她不醒,儼然就是昏迷狀態,回頭怒指沈稼轔︰「你這混蛋,還給給洛醺下迷藥,這種江湖手段三歲孩童都知道用來作何,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
沈稼轔百口莫辯,氣得薅自己的頭發打自己的臉,火爆脾氣上來無處發泄,一副吃人的架勢,如無頭蒼蠅似的亂踢亂踹一陣,然後四下找,看到自己掛在衣架上的手槍,從皮殼里拔出來拋給沈稼軒︰「你要是認定我想玷污大嫂,你開槍吧,能死在自己親哥哥手里,老子死而無憾!」
沈稼軒接住槍卻丟在一邊,看弟弟急紅了眼,自己也平靜下來,怕這其中真有蹊蹺,喘口氣穩穩心神問︰「你到底有沒有把洛醺怎樣?」
沈稼轔聲嘶力竭的一句吼︰「老子沒有!」
鬼三看出沈稼轔的表情和眼神不像是撒謊,于是建議︰「不如把女乃女乃弄醒吧,她醒了或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鐵匠突然害怕了,洛醺醒了勢必會揪出自己,主要是無法確定洛醺去自己房間時究竟是夢游還是存心故意,是夢游還好,她都稀里糊涂的,自己就好狡辯和編排。倘若是存心故意就會說出一切,包括那個藏在自己房間的姑娘,拐賣人口是犯法的,還是重罪。另外,一旦沈稼轔得知是自己把洛醺送到他的房間,讓他遭受不白之冤,弄得兄弟反目,他還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于是急忙悄悄溜出西廂房,回了自己房間,帶著那個姑娘離家而去。
沈稼軒抱著洛醺回了自己住的東廂房,水也喂了,臉也洗了,腳都搓了,那迷藥還當真霸道,洛醺直到天蒙蒙亮才悠悠醒來。
「丫頭,你可嚇死我了。」沈稼軒一直守護在床前,看她蘇醒終于松口氣。
洛醺按了按鼓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像灌滿了漿糊,撒嬌的伸手要沈稼軒抱。
沈稼軒把她抱起,又端過茶喂了她一口,才問︰「你昨晚,是怎麼回事?」
洛醺眯著眼楮仔細的回憶,終于想起︰「我昨晚等你,可是你一直沒回來,我就想去門口看看,突然發現鐵匠扛著一個人回來,我就好奇,跟進他的房間……」
她就把自己聞到一股香氣之前的事都說了,沈稼軒沉思者斟酌著分析著,雖然目前還沒求證洛醺是被鐵匠送進弟弟的房間,但肯定此事與他有關,因為迷藥是他給洛醺下的,再回憶沈稼轔說的那些話,再想想他極力辯駁的神情,感覺自己真的錯怪了弟弟,指著洛醺︰「你可真不讓我省心,等下找你算賬。」
他說著出了房間,往西廂房而去,準備給弟弟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