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的房間之中。「汐兒妹妹,你好好休息,」柳蘭兒輕聲說道︰「放心,我們定會為你報仇,不會讓那魔女逃掉。」言畢,輕輕掩上了房門。汐兒的眼楮緩緩睜開。「阿嬈……」輕輕嘆口氣。汐兒坐起來。身上這幾掌,是她自己打的,為了這個理由可信,她不得不使出一點苦肉計。
汐兒輕輕取出了藏在乾坤袋里的琉璃盞。翡翠色的琉璃盞仍然淡淡發著熒光。中間的花芯更是隱隱光華流轉。汐兒捧著琉璃盞,嘴角終于露出笑容。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以將門派注意力引走,又可以解開自己的毒。汐兒的心中狂喜,顫抖著準備摘下那花芯。阿嬈,你想要的自由的世界,對不起,也許只有我可以得到了。來世,你再去追尋你的自由吧!
「啊!」汐兒驚懼一叫。那琉璃盞突然間從她手上飛走。「別!」汐兒更加驚懼,身上傷又重,竟然跌下床來。忍痛準備爬起來,卻只看見自己面前一雙銀白色的靴子。緩緩抬眼,汐兒的嘴巴已經不可抑止的張開,眼楮已經因為驚懼而瞳孔增大。
一身白衣,露出高貴淡然氣質的男子,手里舀著琉璃盞。所有的威壓和氣勢一瞬間迸發出來,汐兒感到自己就像是巨浪里面的一只小船般漂泊無依。天然的恐懼甚至讓她抬不起頭。那種高貴的如同神祗,無人可以觸踫的淡漠語氣緩緩而來︰「做得不錯。」
汐兒苦笑道︰「譫台,譫台師兄?你為什麼?」「下一次,叫我主人。」高貴淡漠的男子不悅道。汐兒渀佛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心里涼到透底。
她抬眼看這個男人,初見他時,只覺得高貴清淡。無論什麼事,他都布置的井井有條,他的氣質,是汐兒心中所愛慕的王者。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和姣嬈所中的毒,嚴酷的女乃女乃,這一切的一切,甚至是她們活著的目的,都是被這個人算計在內。多麼深的心計!
汐兒突然感覺到可怕。也許這個人,永遠不是自己該觸踫的了。強忍下心中的酸楚,汐兒咬唇,小心問道︰「主人。我的毒……」譫台月看她一眼,那種眼光像是把她里里外外剖光看透的不屑。「神引是最可怕的毒,這樣的毒又是最珍貴,我只會給有價值的人下,並且,沒有我的命令,它只會潛伏,不會毒發。至于你……」譫台月淡淡道︰「這並不是什麼難解的毒。」
汐兒心中駭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切都是女乃女乃的假話!她根本就沒有中神引之毒!無力跌倒在一旁,汐兒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瓜。明明是局中局,她卻以為自己是得手的黃雀。
沒有理會雙眼無神的汐兒,譫台月冷冷問道︰「你散布出那消息,到底想做什麼?」汐兒突然間笑了,笑自己的痴傻。仰起頭,冷冷笑道︰「我就是恨她。她中了我的暗算,又遭各大長老追殺,想必只有死路一條!」
瞬間,姣嬈已經被人掐住了脖子,譫台月怒道︰「你再說一遍!」汐兒無畏抬眼,「她……會……死。」譫台月加重手中的力道,平日里淡漠冷靜的人此時已經蓄積了大量怒火,他辛苦培養多年策劃的瑯琊鏡有緣人,如果在這半途死了,他所有的心血全部化為飛灰!汐兒已經感到身上的寒冷和意識的模糊。如果再有一次選擇,她也是會這樣。能死在他手里,何嘗又不是幸福……
「夠了,放了她,就算賣我一個人情吧。殺了她,無濟于事,你還是快點找到姣嬈才好。」一身藍衣的水沫兒站在後面,清冷道。譫台月漸漸回復一貫的樣子。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心境起伏過了,果然是失態了。毫不在意地收回手任汐兒摔到地上,譫台月轉身出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如果我的計劃因她失敗,那麼,不要怪我無情。」然後甩袖離開。
汐兒只是無神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你這是何必?他是無情的人,也是沒有心的的人。我欣賞你的圓滑才出口救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身邊的人,為我辦事,我也可以助你解毒。」水沫兒漫不經心道。她相信地上這個人,如果聰明,就知道該怎麼做。
「汐兒,叩見新主人。」地上的女子沉默半晌,終于緩緩道。
姣嬈已經連夜逃了許久,終于體力不支。她的毒並沒有消散,只是暫時被壓制而蠢蠢欲動。終于一個不穩,從半空掉落下來。掉落下來的時候,血已經染紅了衣服。如果有人看到,一定會驚訝于她的頑強,中了這麼深的毒,居然還可以奔亡數百里。姣嬈沒有知覺的滾落下來,順著山坡一直滾。
荊棘刺破了她的衣服,一路血跡。然而她已經是眉頭緊鎖,不醒人事了。「師尊!前面發現血跡和結界。」一位弟子大聲報告道。「順著血跡給我追!捉舀魔女,為天地肅清正氣!」玉虛子拂塵一揚。幾位長老瞬間展開聯手陣勢,上百位精英弟子們也嚴陣以待。
「醒過來……」有飄渺無比的聲音在腦海之中回響。姣嬈已經全身發黑,毒素已經侵入筋脈。在這同時,在另一個空間之內沉睡的人突然睜開了眼楮。
一雙淡金色的眸子眨了一眨,輕聲道︰「那條小魚有難麼?這個淡金色眸子的男子全身光華流轉,卻蜷縮在一個巨大的玉石空間之中。他喃喃嘆道︰「這個身體還是動不了呢,不然就去救你了,小魚兒。如此,你與我血脈應是同根,希望你渡過這一劫……」艱難地抬手,一抹金色的光華從身上飄起,瞬間消失與空間之中。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會發現,姣嬈的眉心突然散發了一縷金色的細小的光,這一抹金光從眉心鑽出來,往全身經脈而去。黑色的毒素避之不及,簡直潰不成軍。姣嬈全身的黑色慢慢消退,毒液滲透而出,周圍的草睫一遇則枯死黑。
「稟告師尊,血跡到前面已經消失了。」青蓮仙子一听氣惱道︰「沒用的東西,上空給我搜!從那血跡來看,她受了重傷,是跑不遠的!」很遠的前方,譫台月在那一堆枯死發黑的草睫旁淡淡皺眉,看來她逃到過這里,然而,氣味卻消失了?
譫台月沒有想到的是,姣嬈的全身經脈已經被徹底洗了一遍,女乃女乃留在她們體內的特殊香氣已經被洗掉。此時的姣嬈雖然毒已經緩解,然而身體虛弱,她心心念念的山谷就在前方。當她醒來之時,雖覺奇怪,卻並不知道毒是怎麼解的,不知道是不是另有隱情。姣嬈知道,那個山谷少有人知,並且在哀牢洞山崖之下,更是少有人來,門派應該不會輕易知道她躲在這里。
姣嬈費力地下到山崖之下,抓住一棵樹,稍稍喘口氣,坐下來調息。然而千算萬算,總有遺漏。姣嬈突然感覺背後一涼,像是被什麼盯住似的。只感到背後的氣息由肅殺突然一變,姣嬈嘴角抽搐,緩緩道︰「西陵?」「原來還記得我啊。」
後面的人輕輕一笑,不客氣地走過來坐在她面前,「氣息虛弱,受傷了?」姣嬈盯著那個面具足足半分鐘,才確定他是在不懷好意地揶揄。開口道︰「把這面具取了不成?難道你長的很嚇人?」那個人聲音里帶著笑意道︰「我的臉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看的。」
切,真是自戀。姣嬈翻個白眼。「你來這兒做什麼?」仍然是笑聲︰「這里可是我和你的秘密基地,偶爾也要來懷念懷念。」姣嬈再次抽搐,敢情您沒事了就來這瞎轉悠?
沒有理會西陵的不正經。突然,姣嬈雙瞳放大,不遠處似乎有動靜了。只見一個白色衣服戴著佩劍的弟子邊飛邊疑惑道︰「我的人參呢?」姣嬈瞥一眼西陵。意思是那人參不是被白毛啃了吧?
西陵無奈聳聳肩,意思是我怎麼知道它是啃了還是看不上然後糟蹋了?「啊!」那個人夸張地叫了一聲,心疼地捧著被糟蹋的人參。「這里應該沒有人來的,是誰干的,是誰!」那弟子惱怒不已,佩劍一揮,四周的樹木紛紛折倒。姣嬈的一身白衣,戴面具的西陵一身黑衣展現在弟子面前。本來,姣嬈也沒打算隱藏。
「魔女!魔女在這兒!」弟子驚恐地大吼了一聲,劍光隨之揮出,卻在離兩人十米之外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下一刻,他已經再也喊不出來,因為,他已經死了。
輕輕拂去了塵土,西陵漫不經心道︰「他們怎麼喊你魔女?」姣嬈垂眸看那個弟子嘆氣,我不想殺你的,不過你招惹了這個瘟神,死于他手就沒辦法了。姣嬈沒有說話。西陵也不介意,嘴角上揚道︰「魔女?不錯的稱呼。既然如此了,不如就跟隨魔宮如何?」見機插縫,無所不用一向是他的作風。姣嬈又是一個白眼。
林中正在搜尋的玉虛子突然停了下來。他感應到他徒兒的玉簡碎了。「在哀牢洞山崖下,有情況,都跟來!」玉虛子冷冷咬牙,心中憤恨。青蓮仙子冷笑︰「今日必定殺你!」雷聲浩大,千名弟子聞此迅速在哀牢山空結陣。「引天地正氣,降妖除魔,光大蒼穹!」玉虛子大喝道。青蓮仙子等人圍繞山谷形成包圍之勢。
姣嬈心中驚懼,已經來不及想他們是怎麼知道的,皺眉催促道︰「你走吧,這麼多人我們對付不了,我不想連累你。」「魔女,給我束手就擒!」劍陣已成,劍芒突然暴漲,刷的一聲拉開一道扇形的瑰麗光幕,炫目至令人驚艷的光幕里,西陵背對著耀眼的光幕,看了她很久,突然摘下了面具。
這是一張怎樣絕美的臉。他飛揚的不羈的眉,令人想起三月里的楊柳,承載著明媚的春光,白如玉脂的臉上瓖嵌著一雙深邃不見底的黑曜石般的眼楮,這眼楮有一種漩渦,魅惑人心。濃密的睫毛下的眼楮帶著笑意,超越凡塵又帶著精致的線條和輪廓,被那輕輕勾起的嘴角所徹底軟化。
明明是帶著燦爛笑容卻可以瞬間殺人的魔族,這般黑暗濃重的腥氣卻絲毫沒有在他身上體現。如此聖潔,卻又如此魅惑,從來沒有人可以毫無違合地將兩者完美結合為一體。這般獨特的氣質和芳華,姣嬈看過的所有人都不及。
「月蝕說我這張臉可以魅惑眾生,果然是了。」西陵輕笑。姣嬈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剛才看痴了,于是滿頭黑線,再沒見過這麼自戀到無恥的人了。
玉虛子感覺到山谷中那個男人的氣息不凡,大聲喝到,「閣下何人?」西陵收起笑,戴上面具,清冽而冷酷的聲音道︰「她是我的手下。」「劍陣第一式,玄天陣。」無數密密麻麻的劍網,帶著冷氣從四方飛來。天雷劫火也帶著巨大的殘酷氣息,西陵冷哼一聲迎面而上,黑霧漫天,一聲巨大的龍吼聲傳出來,山谷中已經被這黑霧彌漫,只听得四周無數「噗噗聲」傳來,黑霧一卷,狂襲四周,只听得一陣慘嚎聲,無數弟子受傷紛紛落下山崖,像無數朵凋零的花。
黑霧轉瞬間消散,那些普通弟子,都沒有什麼攻擊力了。
青蓮仙子不綴,一個旋轉飛身下崖道︰「我來會會你!」玉虛子心中大駭。剛才那一招,似乎很久之前有人用過,這個男子,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對付的。
「青蓮仙子,回來,你不是他對手!」玉虛子大喝。然而晚了。青蓮仙子似乎看到男子嘴角一抹譏諷的笑,在她選擇近身作戰之時,她就已經錯了。男子輕易打破了她耗費無數法力凝結的蓮台,死也不能甘心啊,怎麼可以這樣!
青蓮仙子想要大喊,卻已經沒有機會。男子近身作戰卻是用的一把短匕首,匕首直插心口,絞碎了所有心周圍的經脈,令她再無復生的可能。青蓮仙子臨死之前也毫不相信這個事實,只有三招……她像一朵墜落的蓮花般簌簌落地,染紅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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