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騰格里來勢洶洶,莫問提氣躍上了身後一棵松樹避其鋒芒,與此同時低頭打量騰格里,騰格里所用的巫術與道家太清一派請神法術有幾分相像,先前那怪異的舉動和各種嚎叫與道家作法禹步和真言的作用類似。
請神上身的法術就是恭請本派前輩殘留的神識和氣息進入自身,借助他們的修為和神識幫助作法者戰勝對手。騰格里所用的巫術雖然與道家請神上身法術類似,但他所請的絕非正派仙人,細看之下可以發現其周身縈繞的並非金光,而是與黃鼠狼體毛相似的黃色長毛。
「狂妄小兒,欺我輩無人乎?」騰格里尖聲喊叫的同時手腳並用,快速攀抓樹干爬上了大樹。
莫問見狀縱身離開大樹,騰格里自樹杈上高高竄起前來勾抓,一躍之下竟有兩丈遠近,只差分毫便夠到莫問。
騰格里一夠不著,身形開始下墜,莫問運轉靈氣隨之下落,與此同時揮刀取其脖頸,一擊之下黑刀再度被騰格里身外的黃色體毛擋住,仍然傷他不得。
騰格里自空無法自由變換身形,莫問一刀無果改以凌空踢踹,夾帶著靈氣的一腳徑直將騰格里掃飛了出去。
但騰格里並未受傷,落地之後快速爬起,環視左右之後抓起近前的石塊奮力砸向身在上空的莫問。
莫問何曾見過這等打法,見得石塊飛來揮刀將其磕飛,磕飛一塊,又有幾塊再度砸來,雖然是常見的石塊,在騰格里的扔撇之下卻是力道十足,擋住三塊之後莫問落地閃躲,黑刀的血槽太寬,令得刀身並不堅固,不能硬踫。
「膽敢欺負我黃家後輩,黃三太爺今天饒不了你。」騰格里的聲音變的極為尖利,已經不再是原來聲音,尖叫過後四肢並用向莫問借以躲避的大樹急沖而至。
莫問聞言大為皺眉,到得東北三郡之後他不止一次听本地鄉人說起過黃三太爺,此人在鄉人以訛傳訛之下被說的神通廣大,無所不能。拜它者比拜三清祖師的都多,之前不明就里,今日見到方才知曉此物原來是個成精的黃毛鼠輩。
心懷怒氣,莫問便沒有閃避,探手入懷取出符盒畫寫火符一道,以靈氣操御攻向騰格里,自古以來便是邪不勝正,區區妖物竟然沖三清道人叫囂,當真可惡,先燒去它一身黃毛再說。
騰格里眼見符咒到來,眼神之閃過一抹懼意,急忙途換位想要閃躲,但他行動慢了半拍,火符已然擊了他的右肩。火符近身立刻爆燃,騰格里所穿的寬大紅袍被火符引燃,急忙原地打滾想要撲滅身上火焰。
莫問趁勢而上,大肆起腳踢踹,「區區一黃毛鼠輩,竟敢如此托大,快快起身再斗,可不能輕饒了我。」
莫問氣怒之下頻頻起腳,落腳處選的都是騰格里身上無火的部位,未曾想那騰格里所請的黃三極為無賴,趁莫問踢他頭顱之際探手將其右腳抱住,二話不說張嘴就咬。
莫問發現右腳被抱急忙後撤掙月兌,即便反應及時仍然被那騰格里咬去了半邊靴尖,其二趾破皮流血。
騰格里趁莫問低頭查看傷勢之際扯掉了身上著火的袍,原地一滾到得莫問近前,又抓又咬又踢又撓,彷如潑婦撒潑。
莫問雖然恨其無賴,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如何對付他,先前的那道火符並沒有燒去騰格里身上的黃毛,只是焚著了他所穿的袍。
就在莫問一籌莫展之際,西南方向傳來了紫霄的聲音,紫霄的聲音不成音調,低沉嘶啞,仿佛發出的很是艱難。
莫問聞得紫霄聲音,立刻猜到那個控制龍鳳三尸的怪物正在影響她的神智,此物甚至能影響地仙神智,其修為當真恐怖之極。
聞得紫霄聲音莫問便想前往增援,但眼前的騰格里彷如瘋狗一般的纏著他,此物雖然修為低劣,卻有著不懼刀兵的異能,而且所用招式絲毫不遵循武學之道,完全是潑皮打法,這種打法最令修道習武之人頭疼。
就在莫問自心斟酌克敵之策時,騰格里趁機沖他面孔吐了一口腥臭的口水,莫問未曾想到他會如此齷齪,閃避不及被吐了個正著。
騰格里的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莫問,擦去口水之後急速閃身後退,快速畫寫定氣符咒一道貼于一棵老松之上,轉而閃身別處,再畫一道。
松樹為陽木,為符咒良性載體,莫問接連畫寫三道定氣符咒貼于三棵老松之上,本以為立刻能夠將那騰格里困住,沒想到最後一道符咒貼完陣法卻並未起效,疑惑之下回身觀看,只見騰格里正在撕扯貼于老松上的定氣符,這定氣符需要多張配合使用才見效力,即貼即撕令得定氣陣法難以成型。
到得此時莫問已經被這騰格里搞的焦頭爛額,氣急之下取紫符一道,沉吟片刻提筆畫寫十二字符,隨即高念真言,「訾衍現凶宿,金氣觜詁,鎮邪馭西火,召請觜猴出,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
真言念罷,符咒月兌手,疾風刮過,火猴陡現。
莫問畫符之前之所以沉吟是自心判斷哪種神獸可以克制騰格里的請神巫術,火猴出自西方凶宿,為金火成形,恰好克制那屬木歸土的黃鼠狼邪靈,但火猴現身之後他卻大感驚詫,他之前從未幻化過這種神獸,待得召出火猴他方才發現此物個體很小,比尋常野猴還要小上三分,一身金色皮毛,一副火眼金楮,現身之後並沒有沖騰格里示威,而是閑的坐到了他的肩頭抬手撩撥他的道髻。
既然已經將其召出,就只能命其進攻,心念一閃,那火猴急速離開了他的肩頭,撲向愕然瞠目的騰格里,到得近前揚起半尺長的前肢就是一爪,一爪過後騰格里面上出現了數道血痕。
世間萬物有相生就有相克,這火猴似乎正是那黃鼠狼的克星,騰格里此番竟然周身顫栗不敢反抗。
見此情形,莫問急忙閃身而上,畫寫定尸符一道封住騰格里七竅神府,防止那黃鼠狼神識離體,神授火猴,「將它身上的毛拔掉,一根都不準剩下。」
火猴听命,立刻遵行,不大的猴爪捏住一撮黃毛就往下薅扯,一扯之下騰格里立刻開始尖叫求饒,莫問先前受了惡氣,怎會饒他,舍了他轉身向西南掠行,前往山洞相助紫霄。
此時紫霄已經撤去了山洞外的禁錮,一處高尺,寬丈許的洞口出現在了南麓山腳,山洞頂部的刻仍然清晰可辨,寫的是‘定州外塋’,義莊是民間的俗稱,其作用是本地官府用來安放客死異鄉的外鄉人尸首的地方,所以叫外塋,站在洞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洞內有著人的怨氣和陰氣。
快步進入山洞,靠近洞口處是當年看守義莊的人做飯和休息的場所,此時還殘留著很多落滿灰塵並生有青苔的生活器皿。穿過窄道眼前豁然開朗,一處五畝左右的天然洞穴里放置著大量的薄板棺木,這些棺木多有腐朽,紫霄此時站在西側區域,在西側牆角倚坐了一具赤身的婦人尸體,那婦人月復部高高隆起,面孔黑紫,坐在牆角一動不動。
那婦人死去時當在十七八歲的年紀,它的尸身來到這里之後無疑曾被移動過,但最近一段時日它應該沒有動過,因為它周圍落滿了灰塵,月復部的灰塵也沒有被拂掉。
紫霄站在那婦人面前五步外,額頭見汗,身形微微發抖,站立不穩。
莫問見狀急忙上前出手拍向紫霄肩膀,紫霄隨之一震,神情恢復正常,轉頭看看莫問,「幸虧你及時趕到,不然我也會著了它的道兒。」
「可曾知道這怪物來歷?」莫問說話時左手一直搭于紫霄右肩,以此貫通陰陽,防止怪物再度侵入神識。
紫霄聞言點了點頭,莫問見狀抽刀出鞘,接連兩刀將那婦人和月復鬼胎砍殺,這婦人和其月復鬼胎並非僵尸,雖能不腐卻不能移動,這也是其怨氣強盛的主要原因。
「你這黑刀有殺傷魂魄之效?」紫霄疑惑的問道。
莫問收刀歸鞘點了點頭,轉而畫火符一道焚那尸身。大火一起,洞內瞬時惡臭大作,二人急忙避出。
「那借助尸身怨氣亂你心神者並非妖物。」紫霄抬手自洞口重新布上了紫氣屏障。
「不是妖物?」莫問聞言大感驚訝。
「不是,我隱約感到此物本體是一條紅色的五爪金龍,只是尚不成氣候,雖全五爪,鱗片卻尚未變成金色。」紫霄正色說道。
莫問聞言面色大變,龍族通常是四足,五爪極為少見,但凡有五爪金龍出現勢必會伴生一個新的朝代,燕國有五爪金龍就表明他們有建立朝代的氣數,只是時候不到。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此時所作的事情就是錯誤的,被他驅走的百里狂風和夜逍遙之前的所為就是順天應人。
「你先前曾經誅殺了它不少孫,故此這條五爪金龍才對你心存怨氣。」紫霄再度開口。
莫問聞言沒有答話,與燕國首戰時他的確斬殺了大量的紅色毒蟒,當時他見這些毒蟒一般大小,還曾經懷疑過它們是一窩孵出。
「那金龍所在區域並不在慕容氏境內,你與慕容氏為敵當不違天命。」紫霄見莫問面露忐忑和惶恐,猶豫良久出言說道。
「萬謝道友解惑。」莫問聞言急忙沖紫霄道謝,他是道人,自然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的,紫霄這番話已經是泄露了天機。
紫霄正欲答話,忽然手指東北樹林,「哪里來的火猴兒?」
莫問扭頭回望,只見先前那火猴正向二人蹦跳而來。見到火猴到來,莫問先是愣了一愣,轉而反應過來縱身向東北林掠去,到得近前只見騰格里巫師周身體毛被火猴拔了個一干二淨,連恥毛和頭發也沒有剩下,直挺挺的光溜溜的躺在那里已經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