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這樣。」莫問點頭說道,法術的本質就是借助天地靈氣為己用,八卦永生之地氣息與外部徹底隔絕,位于八卦內部無法借助外部的天地靈氣,無法借助靈氣亦就無法使用法術。
阿九聞言面露質疑神情,探手去解隨身包袱,莫問知道阿九意圖,便取了懷中符盒遞給了她,阿九抬手接過畫了一道常用的火符,火符月兌手,瞬時著火。
「沒有啊。」阿九還符盒于莫問。
「此處有太陽陽氣,法術自然可以起效,可是一旦進入暗無天日的地下,法術就會受限。」莫問面色凝重,法術為二人的倚仗,倘若不得施展法術,無異于斷去一臂。
「真人,我們在這兒!」下方傳來了喊聲。
莫問循聲望去,只見黃衣郎正站在南側內環的山頂沖他們高喊揮手。
老五听得喊聲,斜身向南側落去。
到得近前,莫問與阿九先行離開蝠背落于山頂,老五隨後落于地面,收斂肉翼,變化人形。
「見過真人,見過元君。」黃衣郎沖二人拱手行禮。
「不是外人,無需多禮。」阿九微笑點頭,先前她曾到東北尋找莫問,是黃衣郎將她送回昆侖山的,二人亦算是舊識。
「真人已經功德圓滿?」黃衣郎沖莫問問道,它離開時最後一場戰事還沒有開戰,故此它並不知道戰事情況。
「已盡全功。」莫問點頭回答,轉而沖黃衣郎身側的那只巨鼠抬手見禮,「有勞你們久候了。」
宵玉蘭見莫問跟它打招呼,抬起兩條前爪沖莫問回禮。
「這位是賤內阿九,這位是我的兄弟吳雲,這位是黃衣郎,這位是宵玉蘭。」莫問沖眾人加以介紹,眾人彼此打著招呼,只有宵玉蘭自己是獸身,故此與眾人見禮時面有愧色。
莫問轉頭看向黃衣郎,黃衣郎會意,側目看了肖玉蘭一眼,沒有說話。
「老五,你與宵玉蘭前去尋些食物。」莫問沖老五說道。
老五答應一聲,與宵玉蘭一同下山。
「真人,這黑鼠精眼神飄忽,心性不定。趕路時多有抱怨,黃某怕它中途逃走耽誤了真人大事,便沒有將內丹還它。」黃衣郎解釋。
「它當初是被迫歸順的,終究還是外人,待得掘開陵墓,當盡早放它離去。」莫問點頭說道。
二人說話之時,阿九提氣輕身自山頂向北掠去,數個起落到得陵墓所在區域,自無光暗處畫符做法,效力果然大為減弱。
「這幾日你們自何處棲身?」莫問問道。
「回真人問,自山下搭了窩棚。」黃衣郎抬手南指。
「為何不掘洞避寒?」莫問不解的問道。
「真人便是不問,黃某也要說與真人知道,到來之初我們就欲掘土藏身,未曾想此處的這些山峰掘不得洞,挖進尺許便有陰風陣雨出現,換了幾處皆是如此。」黃衣郎疑惑的說道。
莫問聞言眉頭再緊,這處陵墓比他先前預計的要詭異復雜的多。
「無法借用地氣,法術不得起效,好在使用自身靈氣沒有阻礙。」阿九自北側回返。
「不可使用法術,單靠自身修為很難破除這陵墓中的層層阻礙。」莫問搖頭說道。道人施展法術是以自身靈氣與天地靈氣產生感應,由此借助天地靈氣為己用,以一兩借千斤,如果千斤不得,單靠自身一兩,威力大大消減。
「只要破了這處八卦之地,你我就可以使用法術。」阿九說道。
黃衣郎聞言在旁插話,「元君有所不知,這些山峰挖不得啊。」
阿九聞言看向莫問,莫問出言解釋,「這處三環山峰一經挖掘就會起風降雨,想必是有人將建陵工匠活埋在了這些山峰之下。怨氣積聚,一經宣泄就會引風落雨。」
「超度亡魂對你我來說不算難事,你顧忌的是什麼?」阿九見莫問神情凝重,猜到他還有別的顧慮。
「倘若破了這處八卦永生之地的地氣,我擔心損傷墓中的事物。」莫問說道。
阿九點頭過後沒有再說話,莫問的顧慮是有道理的,蕈草雖然名字帶有草字卻並非草木,而是一種與山菇類似的事物,陵墓中可能存在的這株蕈草乃凝聚地氣和金玉之氣而生,倘若地氣有變,它很可能會化掉。
沉默之中阿九和黃衣郎都在看著莫問,她們看莫問的用意不言而喻,意在詢問在這樣一種對己方不利的情況下還要不要冒險進入陵墓。
「搭建一處木棚,先安頓下來。」良久過後,莫問開口說道。
此語一出,二人立刻明白了莫問的決定,即便情況對己方不利,他還是要進入陵墓。
隨後三人開始忙碌,莫問自陰麓山腰選定了一處一畝左右的區域,砍伐樹木搭建木棚,冬天馬上就要來到,不咸山中會滴水成冰,必須建造一處避風取暖的場所作為落腳點。
天色逐漸變暗,老五和宵玉蘭回返,帶回了一頭山豬和一只老虎,不問可知是被老五以怪聲震暈之後捕獲的。
宵玉蘭回返之後,莫問將其內丹還給了它,「你無需進墓,為我們掘出兩條通道便可離去,屆時我有重賞與你。」
「謝真人,謝真人,奴婢願意跟隨真人一同進墓!」宵玉蘭拿回了久違的內丹,得以變化成人,歡喜掉淚,跪倒在地沖莫問連連磕頭。
「你若真的有心助我,以後便為友人。」莫問轉頭示意阿九攙扶宵玉蘭。黃衣郎雖然也能挖土掘洞,卻遠不如宵玉蘭挖掘之迅速。
「謝真人高看,奴婢不敢與真人為友,只願為真人效力。」宵玉蘭沖莫問道謝,轉而又沖攙扶它的阿九道謝,「謝元君。」
「老爺,你準備在這兒長住嗎?」老五指著初具規模的木棚沖莫問問道。
「很快就會下雪,我們總不能露宿荒野。」莫問隨口說道,既然陵墓之中不能使用法術,就必須更加謹慎,步步為營,力求穩妥。
晚飯過後,眾人再度開始搭建木棚,五人皆非尋常人等,伐木,豎牆,蓋頂,留門,到得天明時分已經起了兩間房屋,上午堆木為床,加固房屋,到得中午時分徹底完工,房屋外牆全為圓木,堅固異常,兩間房屋一大一小,莫問和阿九住西側小間,小間有一窗一門,窗沖北,從權之下門向了西方。大間無窗,大門朝東。兩間房舍自內部可以互相走動。
午飯過後,眾人躺臥休息,莫問忽然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一行五人之中只有他才是真正的人類,老五只能算半個,阿九雖然被上清宗收為準徒,卻終究是狐狸之身。黃衣郎和宵玉蘭更不消說了,一個是黃色的大螻蛄,另一個是只黑色的大老鼠。
眾人休息之時,莫問與阿九自西門出了木棚,逐一檢視三環山峰,這三座圓形山峰並非完整山峰,而是多有斷裂和間隔,而這些天然的斷裂恰好形成了八卦卦形,完全是先天成就,毫無後天開鑿的跡象。
細心查看之下,二人發現當年建造陵墓時工匠走的是正南方向的坤位,坤位的卦像正中有一條寬約數里的區域,其他區域多有巨木,唯獨這片區域的樹木最粗不過半抱,當是陵墓建成之後栽種的。
檢視過外部,二人來到內側,內側的百里區域也長有草木,這里的樹木也沒有很巨大的,這就表明當年建造陵墓時采用的是露天建造,使用這種建造方法的陵墓通常都是巨大的陵墓,此外,這種露天建造的方法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陵墓中有可能出現很大的機關。倘若是開鑿山洞自地下建陵,受洞口和墓道大小的限制,陵墓中就搬不進整體的大型機關,護墓的機關通常以巧為主。
宵玉蘭當年發現的那塊石碑位于圓形區域的正南,沒有祭道,也無鎮墓石獸,是獨自豎立的,下有碑座,寬約六尺,中為白玉石碑,高一丈五,上刻隸書「承天應世太祖魏武王征西校場。」魏武王三字涂金,其他為黑字,除此之外墓碑上並無字跡。墓碑的碑頭為蓋頂日月,碑座為托底祥雲。
「征西校場?」阿九看著碑文上的字跡,尋常的陵墓通常是以「陵」「墓」「地」結尾的,這座石碑的碑文卻大異常規。
「信奉儒道的古人視死如生,他們並不認為死是生命的終結,而是將它看成一個新的開始,西方是世人所認為的陰曹地府所在的方位。」莫問說道。
「曹操出征陰曹,在此點兵?」阿九重新理解碑文含義。
莫問點了點頭。且不管碑文如此書寫,這里毫無疑問就是曹操陵墓,不過碑文雖然否定不了此處是曹操陵墓的事實,卻透露出了一個潛藏的重要信息,那就是這座陵墓之中極有可能有著大量的兵將,要出征陰曹,總不可能讓曹操孤身前往。
阿九顰眉搖頭,「此處先前應該有道行高深的異類盤踞,他們能在此建造陵寢,自然是將那異類驅逐或是斬殺了,能將道行高深的異類驅逐斬殺,必然是道家的前輩高人。此人要想令陵寢內的士兵長久昏睡,當不是難事。」
莫問聞言再度點頭。
「此處實乃龍潭虎穴,最好還是請調兵卒挖開穹頂。」阿九搖頭說道。
莫問轉頭看了阿九一眼,轉身向南走去,「自何處調兵?若不為他們效力,誰肯借兵于我?」
「不得施展法術,我們毫無勝算。」阿九跟了上來。
「有宵玉蘭和黃衣郎在,我們可以挖開寬敞通道,即便遇險不敵,也可快速抽身。」莫問說道。
「你準備何時開始?」阿九問道。
「今日日落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