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金甲神將見莫問心意已決,左右對視了片刻,拱手應命,「遵法旨。」
答應過後,六甲神將消失了蹤影,片刻過後旁邊雪峰出現了劇烈的震動,伴隨著劇烈的震動,山頂大片積雪轟隆而下,莫問提氣後移,到得十里外躲避山頂滾落的大量積雪。
回身北望,只見北側雪峰已經整體離地,地面與山體之間的縫隙達到半尺,但山峰離地的高度並未進一步增加,到得半尺之後轟然落地。
雪峰落地之後再度離地,這一次高度達到了兩尺,可見六位神將躬身于雪峰之下,但六位神將只背負雪峰移動了數丈便因山峰過于沉重而再次放棄。
隨後又是一番嘗試,仍然無法移動山峰。
「稟真人,吾等小神道行粗淺,法力有限,實在移不動這千鈞雪峰。」六甲之首王文卿出現于莫問對面。
「貧道為爾等再召幫手。」莫問自懷中掏出符盒,拿出備用的那張金符,提筆畫寫六丁法咒,一張符咒有符頭,符膽,符腳三部分,符頭三勾代表三清宗屬。符膽為符咒內容,決定符咒起何種作用,這張符咒寫有六丁名諱,召請的是六丁陰神,畫罷符膽就只剩下了符腳,這張六丁符咒的符腳與普通符腳不同,為六點組成。
畫寫六點符腳之時,變故出現,莫問手中天狼毫竟然無法踫觸符紙。
這種情況莫問還是頭一次遇到,沉吟過後很快明白了其中原因,符咒與畫符者靈氣相通,先前的那張金符已然令他體內靈氣浮動,倘若再畫金符必然傷及自身,不得畫寫符腳乃天狼毫的護主之舉。
陽神王文卿見莫問畫符不成,疑惑的看向莫問。
莫問深深吸氣,筆下用力,強行自符紙上點了一點。
一點,兩點,三點,畫到三點時莫問已然感覺天狼毫幾欲月兌手,需要強行捏拿才能將其捏在手中,到得四點時天狼毫距離符紙半尺就開始出現反撐之力,幾乎無法落筆。
到得此時,莫問已經騎虎難下,只能以靈氣束縛天狼毫強行添筆,此時反撐之力已經極為強烈,需要灌注大量靈氣才能捏住天狼毫,由于用力沉重,第五筆點上的瞬間,天狼毫陡然開裂。
莫問見狀心中大駭,急忙提筆查看,只見天狼毫整體裂為兩半,筆毛亦被震碎,已然無法使用。
「真人,請三思而行。」王文卿看的真切,急忙善意提醒。
莫問聞言自巨大的驚愕之中回過神來,抬手咬破中指以鮮血再添一筆,完成了六丁金符,轉而甩手祭出,「符至真武帝君,借請六丁陰神,丁丑趙子任,丁卯司馬卿,丁巳崔石卿,丁未石叔通,丁酉臧文公,丁亥張文通,六丁神將現身,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
真言念罷,符咒電閃北去,六丁陰神隨即現身眼前。
「六丁神將前來听候差遣。」六位銀甲神將一齊躬身。
「有勞諸位與六甲協作,將那雪峰往西南方向移出二十里。」莫問抬手指著北側的那座山峰。
六位銀甲陰神聞言亦是大驚,紛紛看向旁側的陽神王文卿,「王兄?」
王文卿無奈搖頭,留下一句「移吧」消失而去。
「遵法旨。」六丁陰神沖莫問拱手,轉而消失無蹤。
六丁六甲十二位神將一同用力,北側次峰瞬時被撐頂而起,向著西南方向快速移動。
自六丁負重的瞬間,莫問就感覺到靈氣在快速流逝,六丁符咒是他以自身鮮血增補而成,六丁氣息與之緊密相連。
莫問體內靈氣流逝極快,片刻過後便消耗殆盡,莫問有感,心中大驚,按照這樣的速度,在六丁六甲將雪山移到目的地之前他就會因真元耗盡而亡斃。
但這一情況並未出現,體內靈氣耗盡之後,六丁陰神負重之下並未抽取他的元氣,莫問很是不解,但轉瞬過後就明白了其中原因,他曾蒙受天庭賞賜元神不傷,元氣乃元神根本,哪怕體內靈氣耗盡,體內真元亦不會受損。
也正因天庭當日的厚賜,他今日才保全了性命,莫問後怕之下出了一身冷汗,先前只想到此事必須為之,卻忽視了過度施法對自身的傷害。
莫問任憑冷汗附額,抬手細看一直捏在手中的天狼毫,這只天狼毫承自趙真人,多年叱 風雲全靠這支畫符神器,未曾想會在今日折損,此物聚天地靈氣,混元一體,分之則陰陽分離,哪怕捆綁修復也失去了先前的神異。
失去了天狼毫,莫問痛心不已,他痛的不是失去了畫符神器,而是為失去了一個相伴七年朝夕相處的「朋友」而惋惜。傷心之下莫問將那裂開的天狼毫放歸符盒,放入懷中閉目長嘆。
半盞茶的工夫,北側次峰移動就位,六丁六甲十二位陰陽神將前來復命,「已經遵照真人法旨,將那雪峰移動二十里,請真人觀閱。」
「有勞諸位,多謝,好走。」莫問稽首說道。
眾神客套一句,先後消失離去,王文卿留到了最後,「小神多嘴,敢問真人移動這山岳所為何事?」
「不瞞神將,貧道賤內被困主峰,移動此峰只為分流主峰上的疾風。」莫問出言回答。
「真人若有事需小神代勞,當盡心為之。」王文卿上下打量著莫問。
莫問搖頭苦笑,王文卿之所以有此一說是以為他逆天施法會受到天庭責罰而命不久矣,但王文卿不知道的是他有天庭賞賜的元神不傷護身,哪怕受罰亦不會傷及性命。
「多謝神將,一路走好。」莫問抬手說道。
後者面露疑惑,帶著疑惑消失離去。
眾神走後,莫問席地而坐,等待天庭責罰,在此之前他並不知道元神不傷會如此玄妙,這元神不傷如同高祖所創的丹書鐵,不管所犯何罪都可保命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移動山岳罪過甚大,勢必驚動天庭。
等了片刻,東方放亮,再等一個時辰,始終不見天庭降罪,莫問靈氣恢復了少許,直身站起,帶著滿心的疑惑開始登山。
到得此時天庭仍然不遣天官臨凡降罪,那就是沒有追責的意思了,連移山動岳這樣的大罪都不追究,天庭隆恩何其厚重。
凡事皆有緣由,莫問此時想的是天庭為什麼不追究他的罪責,天庭不同于朝廷,天庭的天規是不可隨意更改的,犯錯而不降罪,緣由何在?
要想徹底猜透天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猜出大致的天機並不困難,天庭不降罪是因為他肩負著很重要的任務,這個任務舍他不足以完成,為了讓他完成這個重要而艱巨的任務,天庭不惜為他破例,由此可見那未知的任務很是重要。
這個任務是什麼,這是莫問登山之時一直苦思的事情,當年天門道人傳授眾人法術的時候只說過兩個任務,一個是平天災,另一個是止**,天門道人曾言之‘**若是不止,世人受難百年。天災若是不平,百年之後世上無人。止**者得天地同壽,平天災者得萬仙拜朝’。
七位上清準徒當年一致認為**指的是霸佔北方的凶霪胡人,天災指的是外邦宗教的東侵,驅走胡人可得天地同壽,天地同壽指的是天仙位次。外邦教派的東侵會造成‘百年之後世上無人’,故此處理這件事情功勞甚大,可得萬仙拜朝。萬仙拜朝不是金仙能夠享有的,至少也是大羅金仙的待遇,由此可見對待外邦教派的東侵是道教首當其沖的大事。
莫問此時想的是天門道長所說的這個任務是否跟天意在冥冥中驅使他做的任務是同一件事情,這種可能很大,如果這種推測正確,那這個神秘的任務就是處理外邦教派,撕去柔和的面紗,說的露骨一些就是對付佛教。
思考某一件事情,尤其是一件並不明朗的事情,在思考的過程中會出現很多沖突之處,道家崇尚的是大道自然,並不會去刻意的去攻擊誰,故此要說對付佛教也不貼切,而且天門道人也曾經強調是平天災,一個「平」字暗合道家神髓,要平靜柔和的處理此事,而不是殺盡天下光頭。
「將我逼到這雪山上,我如何去處置外來教派?」莫問自言自語。
一語終了,心中靈光忽然閃現,凡人若是遇到對手,會竭力消滅或削弱對方。而道門中人不是如此,道士若是遇到對手,不會去打擊對方,而是努力提升自身,這是道家的教義使然。
想及此處,莫問隱約看到了真相,天庭冥冥之中將他引至雪山,為的是讓他完成一件艱巨的任務,這個任務雖然是他獨自完成,日後卻能影響所有的道人,或者說天下所有道人都會因此受益。
如此一來答案就更加接近了,這件任務很可能關系到道人靈氣的修行。
目前道人修行法門有什麼不足?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走外丹路數,借助外力提升修為。
心念至此,莫問終于恍然大悟,上天將他引至此處是想讓他于這華夏最冷的木里雪山解放元神,靜心參悟內丹修行法門。
雖然心中有了答案,莫問卻並未急于肯定,而是將以往發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丹鼎被玉清派追回,黑刀斷裂,天狼毫破碎,這些看似偶然的事情實則都是上天有意將他的外部助力去除,以便于他能夠安心守一,靜心致遠。
驗證了自己的推斷,莫問心中喜憂參半,憂的是內丹之術之前從未有人涉獵過,沒有絲毫借鑒,無中生有難度極高,耗時定然十分長久。
喜的是人生在世,誰也無法逃月兌冥冥之中的天意左右,每當想起此事他就郁悶非常,彷如身不由己的傀儡木偶。若是能夠創出內丹修行法術並遍授三清道人,就有望晉升大羅金仙。
到得大羅金仙就可以徹底擺月兌天意控制了,因為大羅金仙自身就是天意……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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