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先前與那番僧幾度比拼,對其靈氣修為了然于胸,若紫氣修為巔峰為十,此人便是十,其靈氣修為已然登峰造極,而他自身只在七八之間,兩者之間有著不小的差距。
但是對方的登峰造極是其靈氣的剛猛程度而言,是建立在外丹法門的基礎上的,其靈氣雖然霸道剛猛,氣海之中的靈氣卻仍是氣態,不耐久耗。而他的靈氣雖然威力要弱于黑面番僧,卻勝在體內有內丹凝結,靈氣源源不絕。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貽,莫問對這番僧的修為了然于胸,對此人氣海所能容納多少靈氣亦有判斷,催動靈氣之時細心的拿捏尺度,這黑面番僧之所以敢掠奪他的靈氣,是因為此人自忖能夠容納他體內剩余的靈氣,急灌靈氣之時絕不能讓番僧起疑戒備,當設法惑敵,在最後時刻猛然發力,給予其重重一擊。
兩滴水之後,莫問陡然回撤雙臂。
番僧有感,前胸吸力大增,莫問未曾掙月兌其吸附。
而莫問本意也並不是掙月兌,只是以此惑敵,令那番僧誤以為他反灌不成想要抽身。
一掙不得掙月兌,莫問再度嘗試,此次仍然沒能擺月兌那番僧的吸附和控制。
在嘗試掙月兌之時,莫問心念微動,丹田之中的內丹不再補充靈氣,如此一來靈氣很快出現了減弱的征兆。那番僧有感,面上再露得意神情,齜牙咧嘴,鼻孔大張。
自這番僧出現之初,莫問心中就感覺很是別扭,此人年過百歲,修為精深,按照常理來說此人應該平和從容,但是此人毫無長者之風,表情夸張,舉止失度,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這幅嘴臉若是出現在官府的家奴臉上倒很是貼切,出現在一個修為高深的佛門僧侶臉上則有說不出的怪異。
究其根源,想必與其生活的環境和接受的燻陶有關,每個國家都有自己固有的,經由千百年傳承而形成的民族氛圍,孔孟之道,諸子百家,道家法家,這些傳承了千百年的聖人教誨和故人書卷自漢人心中生出了一把無形的尺子,這把尺子的作用是用來衡量和判斷事物的,通過衡量和判斷給予相應的回應或制定出適當的應對方法,這把尺子又可以稱之為「度」,進退有度,行止有度,處事有度,農人只要掌握好了這個度,就可以擇時耕種,得五谷豐登。官家掌握好了這個度,就能造福一方,左右逢源。而道人拿捏好了這個度,就可以明窺陰陽,左右五行。
而這番僧出身西域,沒有受到中土的教化,雖然煉有神通,但受其本國文化氛圍所限,其行止失度,失度之下就會做出一些不合體統之事,在中土之人看來就顯得別扭而怪異。
再過三滴水,莫問體內靈氣已呈枯竭之勢,而那番僧體內靈氣則逐漸趨于盈滿。
黑面番僧臉上得意神情更盛,開口快速說了一句梵語,莫問听不懂他的言語,卻看到了此人牙齒磨損嚴重,這表明此人在西域之時所吃的食物很是粗陋。除此之外,還根據對方開口說話的這一情況,判斷出對方並不聰明,因為開口說話會導致氣息減弱,對方敢于開口說話,表明確信他已經油盡燈枯,即便自己氣息減弱少許,他也無法掙月兌。
黑面番僧開口說話所導致的間接後果就是令莫問知道他已經中計,是時候反擊了。
思維方式的不同令莫問佔盡了便宜,他之所以如此謹慎乃是因為這番僧煉有金剛不壞的佛門神通,若是一開始就猛催靈氣,對方在氣海盈滿之後可以憑借自身強大的耐受能力擺月兌他急送而至的靈氣,將自身所受到的傷害降至最低。要想傷害對方,必須在其氣海即將盈滿之時陡然送出大量靈氣,只有這樣才能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令其來不及施展金剛不壞的神通。
莫問心念閃動,努力封閉雙掌勞宮穴。
那黑面番僧自然察覺到了莫問的舉動,臉上的表情變為傲慢,在其看來這是莫問靈氣枯竭之後一種苟延殘喘的無奈之舉。
實則莫問努力封閉勞宮穴乃是為了掩飾靈氣快速恢復的真相。
內丹散發靈氣的速度極快,轉瞬之間靈氣再度盈滿,靈氣盈滿之後莫問陡然放開了雙掌勞宮,與此同時將體內靈氣狂催而出,由于大量靈氣自經絡中快速穿過,令得其經絡極為酸痛。
黑面番僧體內的靈氣本已接近充盈,莫問急送而出的靈氣瞬時令其氣海徹底盈滿,氣海盈滿之後,莫問體內的靈氣仍然急灌而入,氣海容納靈氣的多寡都有定數,超出容納範圍,就會傷及氣海本身。
黑面僧人沒想到莫問有此後招,待得感覺體內靈氣過量時,下月復已然痛如刀絞,情急之下急忙引氣下行,通過腳底涌泉向外宣泄。
莫問動手之前猜到了對方會有此一舉,故此催發靈氣極為迅猛,力求在對方引氣下泄之前對其氣海進行最大程度的傷害。
黑面番僧急于宣泄靈氣,保全氣海,前胸吸附之力驟然消失,莫問並未追擊,而是趁勢抽手,右手高抬猛掄,給了那番僧一個響亮的耳光,與此同時提氣發聲,高聲斥責,「大膽番僧,膽敢來我中土逞凶,當我道家無人乎?」
那黑面番僧修為高深,但修為高深之人往往常年避世,雖然練就了高強的修為,應對能力卻很是欠缺,被莫問凝足靈氣的一巴掌打的暈頭轉向,加之急于宣泄靈氣減輕自身氣海所受傷害,故此顧不得穩定身形,身形彷如陀螺一般凌空轉動。
莫問氣怒,上前又是一巴掌,按照常理,道人哪怕再痛恨對方,亦不會打臉,但莫問恨其為虎作倀,助胡滅漢,這一巴掌還是打臉,「你東來乃是慕我中土富足,我不西去乃是因你西域窮苦,我以客事待你,你可有遵循客禮?」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當愛當惜,你離家剃發,禁絕天倫,何其謬也?」莫問終于按捺不住心頭怒氣,前塵舊恨齊涌心頭,反手又是一掌。
「你若真有可取之處,為何自本國萬人之中無一信徒?」莫問再掄一掌。
「莫要以為你受胡人器重就是正道,胡人推行你的教義乃是因為你教人逆來順受,不生是非,便于他們奴我中土百姓。」五掌。
「你信徒遍地又如何?若是貧道因你信徒眾多就吞吐言辭,不敢揭你之丑,三清要我何用?」六掌。
「我道門中人持平守中,尊禮寬和,無人數你過錯,今日就由我做了這個惡人罷。「七掌。
人的三陽魁首主掌人身,莫問這七掌無不用盡全力,七掌過後那西域番僧已然暈死了過去,身形急墜落地。
莫問心頭之怒未消,神授青龍朱雀升空,協同玄武白虎將那怪物翼龍撕裂絞碎,翼龍一死,化為零散佛珠散落于地。
老五飛來接住了莫問,四方神獸歸于身後,莫問提氣揚聲,「贍養雙親乃子女之道,延續血脈乃父母本分,你那教派若不好生反省重設教義,依然禍我中土,害我百姓,我道門中人遲早會逐你出去。」
「史官文生留史著書當心存公正,心存公正則書明卷清,可導人向善,為大善,天佑之,子孫昌盛。若胡言亂語,亂排高下就是誤導萬民,為大惡,天惡之,斷子絕孫,吳氏便是此例。」莫問再度說道,言罷,莫問愣住了,前者是他所言,但最後一句話說的鬼使神差,他並不知道吳氏是哪位書生,但心中卻非常確定此人斷子絕孫了。
「老爺,別說了,那個禿驢起來了。」老五打斷了莫問的長篇大論。
莫問聞聲回神,低頭下望,只見那黑面番僧已經蘇醒,此時正自地上搖晃著爬起。
「我下去給他一棍。」老五請戰。
「罷了,放他走吧。」莫問大感失落,先前的那番言語他原本以為會令滿城軍民敬仰受教,未曾想世人喜歡看的只是斗法,斗法結束之後便各干各的去了,搶奪的繼續搶奪,攻打皇城的繼續攻打皇城,他先前所做的事情唯一的作用就是令得漢人士氣大漲。胡人一方失去了國師,軍心大亂,城牆逐漸被漢軍佔領,而攻打皇宮的漢軍也已經進入中城。
「呀,他被人殺啦。」老五驚呼。
莫問聞聲探頭,只見那黑面番僧已然撲倒在地,在其俯視之時,那番僧的頭顱正自脖頸之上滾于旁處。
那番僧雖然被殺,其尸身周圍卻並沒有人。見此情形,莫問立刻知道劉少卿來了。
「老爺,走,抓胡人皇帝去。」老五興奮的說道。
莫問聞言沒有答話,沉吟片刻神授四大神獸調頭向西沖去。
老五有感,旋身歪頭,「老爺,你讓它們干啥去?」
莫問仍然沒有答話,片刻之後四方神獸到得西側城門處,以自身剩余靈氣將城門和左右百步內的城牆盡數轟飛。胡人雖惡,卻不能斬盡殺絕,當網開一面,留那些命不該絕之人一條生路。
「走吧,去東海。」莫問沖老五說道。
「啥?」老五大感驚詫。
「去東海,還了那狻猊內丹。」莫問說道。
「不是吧,這正打仗呢,咱就這麼走了?」老五一直沒有正式參戰,心中很是遺憾。
「此事不歸我們管,接手的人已經到了,走吧,去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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