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鈞對著幻境的陣看了三天都沒下手,不停的翻著資料,沉默不語,他的表情一直很溫和,特別斯文,優雅的樣子就仿佛是在閱讀一本詩集,若是換個場景,任誰也看不出他的肩上背著這麼重要的任務。♀
夜冷站在旁邊盯著著他,玩味的笑了︰「你要麼太冷血,要麼太瘋狂,要麼就是對一切太無所謂。」
齊鈞含笑翻過一頁,頭也不抬的問︰「何以見得?」
「只要一步走錯,也許進入幻境的人就一個都別想活著出來,那麼多條人命扛在身上,你竟然一點焦躁緊張的情緒都沒有,你說呢?」
齊鈞仔細看著手上的資料,溫和的答︰「如果換成你,我覺得你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所以你可以說我是鎮定。」
「這不同,你還太年輕,」夜冷在他面前蹲下,捏起他的下巴與他對視,「我早已見過無數的大風大浪,我鎮定是應該的,而你,你從小到大估計都活得挺順,忽然攤上這種事,怎麼可能這麼鎮定,嗯?」
「也許是我的反射弧太長。」齊鈞掙開他的手,繼續看。
「隨你怎麼說吧。」夜冷在他身邊坐下,不再多言,好讓他靜下心思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不覺又是一天,夜冷看看沒變姿勢的人,又看看周圍的一堆資料,挑眉問︰「很麻煩?」
「嗯。」
「我听小決說機緣的青龍把那一族研究的心血都給你了,上面難道沒有幻境的結構圖?」
「有,也記載了一個改進的構想,但這個太麻煩,所以我得從這里找到一點啟發,好改成你們要求的那樣,」齊鈞溫和的說,「這畢竟是經過將近兩千多年的努力才做成的幻境,哪是輕易就能改的,何況萬一出什麼意外,我很可能會被卷進去,所以請有點耐心。」
夜冷詫異︰「是什麼構想?」
「比如有一天靈氣全部消失,三界崩塌,到時人們該怎麼辦。」
夜冷一怔︰「躲進幻境?」
「嗯,我當初看到的時候也很意外,」齊鈞翻出那頁紙,展開給他看,「你可以把宇宙中的每顆星球當成一個個的幻境,這里崩塌,人類進入幻境,那麼幻境就成為了一顆新的地球,只不過外貌不再是球體罷了。」
夜冷笑了笑︰「這種事真有可能?」
「上面記載的僅僅是一個想法,誰知道有沒有可能,做一個幻境就要兩千多年,做這個……耗費的時間恐怕會更久。」齊鈞含笑望著資料,暗道如果真有那一天,他是幫忙,受萬人敬仰,還是不幫,讓大家一起死呢?
不,與其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不如想想眼前的事,他重新拿起先前看的資料,繼續研究,他微微眯眼,進入幻境的都是年輕一輩,把他們弄死對他沒什麼好處,所以還是要按原計劃來。
夜冷盯著他看兩眼,抽出他手里的資料︰「你累了,今天到此為止,上去休息。」
齊鈞抬頭,輕輕呵出一口氣︰「說實話你這個人挺恐怖的,有時候我會覺得,別人無論想什麼你都能看出來。」
夜冷雙手□口袋,玩味的挑眉︰「哦?」
「比如說我,」齊鈞笑著起身,「你猜我在想什麼。」
「大概是……怎麼改幻境才能讓你的利益最大化吧。」
「所以我說你恐怖。」
夜冷和他並肩出去,看他一眼︰「你想怎麼做?」
「我會按照你們的要求修改,然後中間埋幾個小隱患,等到那天一群人全部進去的時候發作,然後我會在眾人覺得幻境要塌的時候出來解決,」齊鈞笑得特好看,「不需要太多,只要三次就能讓那群人把我當成救世主。」
夜冷慢悠悠的分析︰「那些大都是年輕一輩,有夢想有沖勁,容易蠱惑,你可以趁機收買人心,收服小弟,等到一切結束,他們便會為你賣命。」
「全中。」
二人說話間已經邁進臥室,孟小冬等人各有房間,此刻早已入夜,他們都休息了,夜冷見齊鈞要去浴室,便玩味的說︰「我不進幻境,但我的族人有一部分會進去,你想做什麼我不管,可你最好別把這件事當成兒戲。」
他的語氣雖然帶著隱隱笑意,可齊鈞卻知道這是在警告,他拉開浴室的門,頭也不回的說︰「放心,最基本的安全還是能保障的,畢竟我也要進去。」
齊鈞洗得很快,等出來時夜冷正靠在床頭安靜的看書,如果不是他的氣場太強大,這畫面將非常賞心悅目。
夜冷把書合上,拍拍身邊的位置,齊鈞笑著上床,擦著頭發︰「缺五什麼時候能來?有些零件需要他做,而且他在這方面很厲害,能幫不少忙。」
「模具都弄好了,剩下可以交給別人,他正往這邊趕。」
齊鈞點頭,放下毛巾,掀開被子進去。
夜冷忽然問︰「你們齊家在以前挺有名的吧?」
齊鈞的動作一頓,溫和的答︰「嗯,名氣很高,只比現在的段家差一點。」
「這麼一個厲害的家族沒落,肯定很不甘心吧?」
齊鈞微微一笑︰「你想說什麼?」
夜冷的表情毫無破綻︰「我就是隨便問問。」
齊鈞沉默片刻,估模這人調查過他,便點點頭︰「我的爺爺、父親和幾位叔叔一直想復興家族,只不過……」他頓了頓,沒有再說。
「只不過他們資質平庸又不肯努力,整天緬懷那些過去的輝煌,把所有的一切都壓在別人身上,」夜冷接過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們顯然不懂這個道理。」
齊鈞充耳不聞︰「我從生下來就注定要為家族而活,我卑鄙無恥、我陰險毒辣、哪怕有一天我殺人如麻……這些都是應該的,我只看結果,成王敗寇,究竟什麼是正義?」他的笑容加深,望著他,「勝利的一方就是正義。」
夜冷和他對視︰「追求結果的是你還是你的家人?」
齊鈞微笑,並不回答。
夜冷掃一眼︰「你胸膛的鞭痕應該很久了,沒抹藥?」
齊鈞伸手模了模︰「小時候不听話,這是得到的教訓,我留著給自己長長記性。」
夜冷又問︰「除了振興家族,你自己有想做的事嗎?」
齊鈞沉默良久,輕聲說︰「沒有吧。」
夜冷點頭︰「你這次幫了這麼大的一個忙,我一直在想等結束後應該要送你點禮物以示感謝,現在我知道要送什麼了。」
「哦?」
夜冷俯身捏起他的下巴,近距離盯著他的眸子,語氣近乎溫柔︰「那就是……殺了你。」
齊鈞一怔。
夜冷放開手,起身下床,順便給他蓋了蓋被子︰「早點休息。」
齊鈞望著他的背影,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干脆閉眼睡覺。
缺五是轉天中午到的,笑著與他們寒暄,氣氛相當融洽,龍崽頓時肝顫,慢慢縮到小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缺五掃一眼,忽然看到他了,便拎起來掐臉,接著拿過桌上的蛋糕遞給他。
龍崽的臉瞬間白了,伸出雙手捧著,哆哆嗦嗦的道謝。
缺五溫柔的撫摩了他兩下,這才邁進地下室。孟小冬看著龍崽快速把蛋糕扔進垃圾桶,不禁挑眉︰「怎麼?」
「你不懂,他給的東西輕易不能吃,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龍崽顫聲答,自從在幻境目睹缺五整人的全過程,他就對這人產生了深深的陰影。
孟小冬觀察一下︰「你很怕他?」
龍崽點頭,小聲說︰「他和我大舅一樣,都是變態。」
孟小冬同情的看著他︰「那他們怎麼都喜歡蹂躪你?」
龍崽吸吸鼻子,語氣傷感︰「因為長得太可愛也是一種罪過。」
孟小冬︰「……」
龍崽深深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急忙找到沒人的地方窩著,給老爸傳音。
孟凌自從收到那張傳音符便和段城商量了一下,決定去學院看看,不過夜傲還沒回來,魔尊大部分時間都在親自鎮守北寒之虛,他們暫時走不開,便想著等夜傲回魔界再說,于是就拖到了現在,這天段城正和媳婦兒處理一些簡單的公務,那張傳音符便毫無預兆的出現了。
孟凌看一眼︰「是誰?」
「咱兒子,」段城過去抱著他,把傳音符展開,笑眯眯的說,「他這次估計不趕時間,用的不是高級符。」
孟凌點頭,與他一起看,只見龍崽淒涼的寫道︰「爸爸,我現在過得很不好,非常不好,再多的美食都無法填補我心靈的空虛,我每天都在想你們,寢食難安,你們想我了嗎?為什麼不來接我呢?你們難道不愛我了嗎?難道不要我了嗎?難道不疼我了嗎?我明明辣麼……辣麼的愛你們……嗚嗚嗚……」
孟凌︰「……」
段城默默捂住了小心髒︰「媳婦兒,兒紙好可憐。」
孟凌淡定的說︰「那你先過去找他,我繼續等二爺回來。」
段城把媳婦和兒紙放在天平上衡量一下,果斷道︰「沒事,男孩子吃點苦有好處。」
孟凌︰「……」
他們又待了三天,沒等到夜傲,卻把一宗的掌門等來了,孟凌拿著傳音符︰「我師父和師公他們正在魔界外,說要進來。」
段城想了想︰「宗派和魔界的關系似乎不太明朗,看不清是好是壞,不過這次宗派幫了不少忙,我覺得應該沒事,但為了以防萬一,你最好問問咱爸。」
孟凌點頭,去找魔尊。
魔尊笑道︰「他們運氣不錯,你二爺恰好沒在,不然能出去撕了他們,其實咱們和宗派沒什麼仇,否則我就不會讓你回一宗了。」
孟凌听明白他的意思,便轉身離開,準備親自去接師父。
魔尊忍不住道︰「快點回來。」
孟凌挑眉︰「怎麼?」
魔尊自然不能告訴他是想看看元洛追求的人長什麼樣,只得沉聲說︰「他們是你的長輩,別讓人家等太久。」
孟凌應了聲,掏出法器快速趕往外界,接著帶領那群人一路進到皇宮,魔尊和段城正在大殿等著,見狀便迎上前,魔尊剛要開口就看到一個人,笑容驟然僵住。
段城站在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發現是媳婦的師父,不禁小聲問︰「岳丈,怎麼了?」
魔尊死死盯著溫天,喉嚨發緊,一字一頓︰「這、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幾章就完結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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