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籹抱著自己剛出生沒幾日的小皇子逗玩,還在月子中的她不方便到處走動,甚至連床榻也不好下。
炎菲雅也抱著炎蘊在一邊玩耍,不時與媛籹交流各自的經驗。
都是初為人母的她們,看著懷中可愛的倆孩子,心里萌生起無限的幸福感。
「媛籹,這孩子取名了麼?」炎菲雅問。
媛籹搖搖頭,帶著無奈的笑容道:「皇上這幾日忙的很,都沒時間給孩子取名。」
「既然她沒時間,干脆你就把名字給決定了吧。這孩子哪能沒名字呢?若取了名,叫起來感覺也是頗為幸福的。」
「這……這樣好嗎?」媛籹猶豫。
「這孩子是你生的,你自然有權利決定啊。再說了,若隆蘊覺得不好,還可以再商量不是嗎?」
望著懷里脆弱的小生命,媛籹也非常想盡快給他一個名字。只是這件事沒有跟隆蘊商量過就擅自決定,會不會太不尊重皇上了?
「媛籹你就別再猶豫了,隆蘊自孩子出生以來這麼些天,也沒怎麼盡到義務,就當是給她個懲罰。再說了,以她的性子,這名字肯定也會拜托你來出主意的。」
媛籹點點頭,對于皇上她們是再了解不過了。
指尖輕輕撫過孩子的眉間,孩子睡得很香,對母親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
媛籹笑笑,溫和且輕聲道:「睡得好甜好安逸,那就干脆取名‘逸’吧。」
「龍逸?」
「對啊,龍逸。」
「听起來也很有一股安逸的味道,好名字。」
媛籹點著頭,笑看龍逸仍舊平靜的小臉。
……
炎菲雅輕拍著懷里的炎蘊,不耐煩的嘀咕道:「奇怪,隆蘊怎麼還不來?說好忙完了過來一起吃飯的。」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媛籹也同樣感到疑惑。
「是啊,都這麼晚了……」
一名宮人急急從屋外走進來,忙稟報道:「皇後娘娘、公主,皇上方才吩咐說,今晚不來用膳了。」
「不來?」炎菲雅不悅的皺起眉頭。
「是的,皇上確實是這樣吩咐的。」
「她還在忙麼?」
「這……奴婢不知。」
與媛籹對望,炎菲雅心里感到失落。明明說好要一起吃晚飯,可隆蘊卻食言了。
媛籹也同樣感到了失落,只是嘴上不說罷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
炎菲雅一陣沖動,欲去找隆蘊說理。
「公主!」
媛籹慌忙叫住炎菲雅,可惜她不能起身。懷里的龍逸被驚醒,沒一會兒便哇哇大哭起來。
見媛籹如此,炎菲雅也不好就這樣走開,抱著炎蘊又回到了床榻前。
「公主,皇上日理萬機,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可她明明答應了,現在又食言,豈不是……」炎菲雅不肯就此作罷。
「公主稍安勿躁,皇上自然有她的分寸。你就在我宮里用膳吧,即便皇上不來,我倆也該好好陪陪孩子啊。」
「可是……可是再過些日子,炎蘊就要去我父王那兒了。本想多跟隆蘊聚聚,可她……」
「公主的不舍,我想皇上心里也是清楚的。可她畢竟是一國之君,抽不開身也是沒辦法的。皇宮可不比尋常百姓家。」
听了媛籹的勸說,長長的嘆了口氣,炎菲雅只好搖頭道:「罷了罷了。」
「你就別生氣了,皇上也很舍不得炎蘊啊,她可是很喜歡女兒的呢。」
點點頭,炎菲雅道:「這我明白。」
「那就別動怒了,好好的陪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安慰過炎菲雅,媛籹卻有一種不知名的預感浮起。懷中哭泣的龍逸打斷了媛籹的思路,令她無法靜下心去琢磨。
「你不是早就離開皇宮了麼?怎麼這會兒……」
隆蘊打發了一個宮人去告知媛籹她們自己不能去用膳,便讓人關了書房的門,只留下自己與眼前的人。
「我一直沒離開過,一直呆在這皇宮之中。」那人抬起頭回道。
「你留在皇宮要做什麼?還在等機會殺掉我麼?」
「冷清不敢。」
這自稱冷清的人正是一年前差點要了隆蘊命的女刺客。
「冷清?原來你叫冷清啊。」
當初詢問多次,女子始終不肯道出自己的名字。如今說出,令隆蘊有些喜出望外。
「是,我隨母姓,單名一個清字。」
「冷清,這名字听起來真是很月兌俗,雖然還帶點冰冷之意。不過確實好听。」
冷清盯著隆蘊不說話,眼里復雜,不知是未曾消退的仇恨,還是別的。
隆蘊對冷清卻始終保持警惕,畢竟這人曾想要自己的命,說不定現在也還這樣想。
「那……你為何呆在皇宮,而不遠走高飛?」
「我……」悄悄握緊拳頭的冷清,低聲道:「我原本是打算離開泰安城,可想想自己父親的冤情,又很不甘心……呆在這里是為了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雖說你早已下了罪己詔,可我還是不能馬上相信你的為人。」
隆蘊沉吟片刻,問:「那麼現在呢?」
「到現在為止,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個好人,並非我所想的昏君。」
「噢,是嗎?」
得到認同的隆蘊,更加喜不勝收。
「我在宮中一年來,仔細的觀察過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所以……我想這應該不是你故意在演戲。」
「啊,嘿嘿……」隆蘊不好意思的笑著。
雖說冷清這樣夸贊隆蘊,但她眼里卻藏著無奈。
「咳咳,如今你出現在我面前,就是為了告訴我,我自己的為人嗎?」
冷清搖搖腦袋。
「那你這是要跟我辭行?」
再次搖頭。
「唉,你們也真是的,都有不愛說話的毛病嗎?」
「皇上認為我長的如何?」
「什麼?」
面對冷清突然提出的問題,隆蘊一時反應不上來。
冷清理了理情緒,再次問道:「皇上覺得我長的可好?」
隆蘊險諧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假如我要當你的妃子,可有這份榮幸、這個資格?」
當我的妃子?她沒病吧?
「我還是不太懂你的意思。」
冷清像鼓足勇氣一般,提高了音量:「我冷清要做你的妃子!」
隆蘊卻出奇的冷靜,淡定的問道:「姑娘,你的要求實在太突然了,我可以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之前要刺殺自己,現在卻要求當自己的妃子。冷清的話惹來隆蘊的懷疑,自己又豈會這麼容易就听信他人言。
「我已經無家可歸……除了留在這里,別無去處。既然是你害死我爹,難道不該為此負責嗎?」
這不是訛上自己了麼?這年頭還有這麼訛人的?龍旭啊龍旭,又被你給害死了。
「這……這話說的。你之前為了你爹要殺我,現在為了你爹要嫁我。既然你已經無家可歸,大可不必嫁我,繼續呆在宮里也行。到時候再給你尋個好人家,只要你滿意就可以過自己的幸福生活去。何必委身下嫁于我呢?對不對?」
隆蘊忽然覺得自己像個不負責任的人,在推托說辭。可說到底,這確實不關自己的事。黑鍋背一時可以,背一輩子就太冤了。
「你是嫌我不夠美麼?」
認真打量冷清,也是個美人。
「你很美,但我對你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想把你據為己有。」
「皇帝不都是後宮千人佳麗,整宿春~色的麼?」
隆蘊不悅的瞪著冷清,嘴里嚴肅著:「你想多了。」
冷清的表情看上去並非她自己所說的那麼甘願嫁于隆蘊,似乎還心事重重。隆蘊倒是無所謂冷清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自己對她的家人負責,她只怕冷清的目的始終還是要找機會殺自己。
妃是不會再納,更何況是一個可能威脅到自己性命的妃子,絕對不能接納。
不去看冷清的表情,隆蘊正色道:「你要想繼續呆在宮里,就隨你吧。其他的事,我不想,你也別去多想了。」
「呵呵,就怕你也沒機會再想了。」
這個聲音是……
猛的抬頭,隆蘊竟發現奉亦雯從一側的簾帳中走了出來,手中還提著兩個包裹。一股奇怪的味道忽然蔓延開來,布滿書房。
「你怎麼進來的?」
一股不祥的預感充斥在心里,隆蘊真後悔沒讓幾個侍衛留守身旁。
「從書房的後門走進來的。」奉亦雯語氣輕松。
她是多亦……
「你來干什麼?」
「來告訴皇上您一件事,一件你非常想知道的事。」
這話引來隆蘊的好奇,她在腦海中拼命搜索,多亦可能會說的是哪件事。而自己最想知道的莫過于……
「你知道誰是殺岳依塵的凶手對不對?」
多亦輕笑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我親眼看見了。」
親眼看見?難道就是多亦干的?
「是你?是你殺死了她?!」隆蘊怒喊著。
一旁的冷清,不清楚這倆人的恩怨究竟深到何種地步。眼前的女人不正是一直收留自己的麝王妃麼?她是來助自己報仇的嗎?
「你錯了,殺岳依塵的並非我,我只是目睹這一切的證人罷了。」
多亦很想笑稱,吃掉岳依塵的才是自己。但話多無益,她也就沒提起,只在心中偷樂。
「……什麼?」
隆蘊很清楚對方沒必要騙自己,身體有些僵,她想不到還有誰會對岳依塵下毒手。
多亦看著冷清,這容易被人蠱惑的女子今天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替自己拖住隆蘊。現在她成功完成了,那麼接下來就是第二個任務,也是最最重要的任務。
多亦突然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對冷清說道:「冷清,你的仇人就在眼前,她手無寸鐵,無還擊之力,更沒有礙事的人阻擋你。你爹如今正在天上看著你,要你為他報仇。而你,只需要上前狠狠的給她胸口一刀,便能得報大仇。」
冷清驚訝的盯著麝王妃的眼楮,身體卻動彈不得。
她是想報仇,但如今莫名的猶豫牽制了她。這一年來,她當真在認真觀察這個皇帝的一舉一動。曾經自己所想象的那個昏君,與這個人根本不合。就連麝王妃所說,貪戀美色的小人,似乎也不對。
方才自己那樣說,這人都無動于衷,哪里像麝王妃嘴里所描述的十惡不赦之人?
冷清呆在原地毫無動作,只是心里開始矛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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