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重生手冊 第八三個故事

作者 ︰ 水布埡

蕭柯將蘇祺睿雪藏一事引來了季楠的不滿,這個蕭柯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現在除了這個方法,再無其他。

一來,若是將那個少年交給警方處理,罪名必然會定,可是警方肯定會要求季楠對質,以季楠的脾氣,恐怕現在誰都不想見,而且也不保證那個時候他的事情不會被曝出來。

這二來嘛,蘇祺睿做事不是很穩定,既然敢對季楠下手,那麼一定會留有一手。只有雪藏他,給他一些退路,他才能安安分分地守住這份秘密,不至于讓季楠聲明敗毀。

這段日子季楠在柳希然和幾個好友的照顧下開始漸漸好轉,就算是毒癮發作,偶爾也能夠堅持住,但有時候實在是太難受了,也會發了瘋地利用嗎啡來安穩自己。

雖然成功下來的次數不多,但至少每天都能控制住一兩次,而且他從一開始用的都是嗎啡,要戒掉的話,相對其他藥品要容易一些。

身體日漸消瘦,精神狀況也不是特別好,嗜睡的程度簡直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柳希然無奈,只得請求張德明在這邊住下和他一起照顧季楠,至少發作的時候多了一份力去控制,倒也不至于讓他被撞得渾身酸痛,連阻止的力氣都沒有。

時間漸漸流逝,季楠的癮最終得到了些控制,發作的次數也由以前每天的三小時一次逐漸延長,精神雖然一直不佳,可是狀況改善,對于大家而言卻是天大的喜訊。

這樣下去,再過幾個月便可以徹底擺月兌毒癮,恢復到從前的安穩生活。

但是世事無常,誰也料不到,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居然會有消息走漏,道是光華娛樂總經理,著名影視制作人季楠正在吸毒,事情也由一開始的猜測逐漸轉為事實,網上和報紙上分別貼有他注射毒品以及取藥品時的照片。

柳希然從田叔手里接過那份今早最新出版的報紙看了一遭,好看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張注射毒品的照片可以清晰看見季楠的面容,雙眸緊閉,可是精壯的手臂卻毫無忌諱地擺放在沙發坐上,表情安詳寧靜,似是很享受。

而後面那張,雖然看起來比較模糊,不難猜測拍攝者是慌亂中照下的,算是留下了證據。不論是身形還是側面的輪廓,都可以辨析是季楠無誤。

這些消息到底是誰撒出來的?

季楠吸毒的緣由來自于蘇祺睿,那日的毒品也是他注射的,柳希然與他的交情倒也不錯,仔細看去,不難發現那只拿著注射針頭的手是蘇祺睿的。如果按照這個思路去想,那散播這條消息的是蘇祺睿無誤了。

可是,他現在還有什麼必要再這樣做?而且,如今他已是月兌離公司的人,沒有任何靠山保護他,即便他家大業大,可是要抗衡光華娛樂傳媒這種有身份有背景的領導人,違背做事原則將季楠的事抖出來,難免冒險了些。

莫非……

一把將報紙撕碎後仍在了垃圾桶,柳希然止住自己的猜想,趕忙叫田叔把這些東西處理掉,並且囑咐家里的人不要在這兩天打開電視,隨即跑到樓上,趁著季楠還在熟睡的空當,趕緊將他的手機藏好,免得他上網時不小心看見這條消息。

柳希然相信,只要季楠不出面,事情就永遠是個「傳說」,而且他如今很需要穩定情緒靜靜修養。再說了,憑借蕭柯的實力,把這樣的消息壓下去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把他的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後放在了衣櫥內,柳希然這才在床頭坐下,探手捋了捋熟睡之人耳廓的發絲,面容沉靜得很,但是眼底情緒很濃。

謝塵得知季楠吸毒的消息後特意回國來了解了一下情況,盡管憤怒,可木已成舟,他也奈何不了了。而且礙于工作繁忙,最後還被蕭柯給趕了回去。

由他和柳希然主演的那部電影已經由導演看在他的面子上推遲了幾周,可是柳希然很清楚眼下的境況,怕是再給他幾個月都無法抽身,最後無奈,干脆推掉了這部準備了將近一年的好萊塢電影,也放棄了這次打入國際市場的機會,絲毫不覺得可惜,權當是與它無緣。

謝塵也沒有勸他,將他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帶回了美國,出乎意料的,那邊居然沒對此事做過多的追究,違約什麼的也沒有提出來,只是客套地說了句什麼希望以後還能再度同這位新晉的影帝合作。

合作不合作,對于柳希然來說已經沒什麼重要的了,現下于他來看,只有季楠是全部。

他深知自己素來比較沉靜,很少把情緒外露,所以,面對季楠時,傷心也好難過也罷,通通吞回了肚子里。

以前……以前那些事他已經記不得多少了,辛酸委屈,都在後來的疼愛寵溺中消磨殆盡。

人活一世,圖的就是個舒坦,記得那些沒用的,倒不如多想想那些歡樂的。

看著季楠的臉,柳希然恬淡地彎起了眉梢,心中的那個念頭,在此刻更加堅定了。

算了算他休息的時間,柳希然把這邊的事交給了張德明,趕著在這兩個小時里回到了家,打算將自己的內心與父母坦然。

時至今日,他已經不得不去面對那些問題了。

季楠曾經問他是否願意永遠陪伴著他,那個時候,他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回答了季楠,畢生相守,不離不棄。

可是,那個時候他的想法卻是,即便是願意與他恩愛此生,可必須得過得小心,因為外界的流言蜚語,足以消磨他愛他的信心。

換句話說,他怯弱、害怕、畏懼,不敢光明正大地面對世人。

他沒有季楠那般膽大,所以什麼時候都過得小心。

但是今天,他要將所有的畏懼都消除。

他要……把自己的內心告訴父母,哪怕他們不接受、從此跟他一刀兩斷,他也認了。

回到家的時候,柳宗明恰好同夫人收拾妥當,準備出去走一遭,見到離家多日的兒子歸來,不由滿心歡喜,放棄了外出的念頭,愛子心切的柳夫人對他又是抱又是親的,寵溺非凡。

柳希然看著父母兩人凝望自己的目光,不由心里鈍痛,一股酸澀之意涌來,更加覺得自己的作法殘忍了些。

柳夫人已經有兩個多星期沒有見到自己兒子了,握著他的手問東問西,關切之意盡顯。

他雖不是柳氏夫婦的親生兒子,可是三人的關系卻遠遠超過了嫡親血緣,夫妻二人對他在娛樂圈奮斗的事都沒有什麼異議,但打心里還是希望他能夠繼承家業,娶妻生子,過上安靜的生活。

但是現在,很明顯,他要讓父母失望了。

柳夫人問得正起勁兒,還說他瘦了許多,要給他做好吃的補補身子,卻被柳希然一把拉住,疑惑的同時,柳希然已經雙膝著地,俯身而下,磕了個響頭。

「你這是干嘛!」柳夫人嚇了一跳,趕緊躬身伸手扶他,卻被他執拗地拒絕了去,仍舊跪在地上,準備磕下第二個頭。

但是額頭觸地的前一刻,就被柳宗明一手托住了,繼而輕輕用力,把兒子的頭給扳正了,笑了笑︰「希然,你怎麼了,又不是逢年過節,這是做什麼?再說了,現在就算是過年,也不興這種禮節啊!」

畢竟是柳家一家之主,柳宗明面上雖然袒露著笑容,可是心底卻隱隱生出幾分不安,但自始至終,那份男子漢的氣魄都伴隨著他。

柳希然抬頭注視著自己的雙親,認真說道︰「待兒子將這三個頭磕完,再道出事情原委。」他怕自己將那些話講出來之後,連磕這三個頭的機會都沒了。

說完,再次磕了下去,兩下,很重。

等他磕完這三個頭,卻發現自己無法抬起頭來,脖頸壓得很重,仿佛有千斤巨石頂在頭頂,難受之至。

但無論壓力有多大,既然選擇了坦白,就沒有退路可言!

平定了心神,柳希然緩緩抬頭,面上泛著淡淡的笑容,愣了半響,沒有听從二老的起身,而是艱澀地開了口︰「爸,媽,感謝你們對希然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十八年前,你們將我領回了柳家,給了我從未體驗過的‘家’的溫暖,也讓我明白了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昔日恩情,點點滴滴,我都記在心頭。你們待我如親生,可是我卻辜負了你們的期望,恩情重大,終是無以為報。」

柳宗明蹙緊了眉頭,抿了抿唇,倏地抬高了聲音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呼出了一口氣,柳希然聚集心神,鄭重說著︰「我恐怕無法承您二老的願正常娶妻生子,因為我不喜歡女孩子……我愛季楠。」頓了片刻,他這才道出要說的重點,卻發現話出口時,並沒有想象中的顫抖和膽怯,反而語氣堅定,倒是越發讓他有信心將所有的話給說完,「我和他本也是父子關系,可是最後卻生出了不該生的情,我自知做出這種大逆不道違背道德倫理的事,已經沒有資格祈求爸媽的原諒,你們就當沒有養過我這個兒子,可無論如何,你們永遠都是我的生身父母,就算今後柳家的大門不再為我打開,你們在我心中,永遠是生身父母的分量。這事是我的錯,遭受指責也該由我,我不希望你們把罪責怪到季楠的頭上。」

一番話說完,他已經沒有勇氣抬眼看向自己的父親母親了。

打他第一句話出口那一刻起,柳夫人就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等他說完,這才用雙手捂住嘴,心頭酸痛,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滾落了下來。

一時間,偌大的房間內除了柳夫人淺薄的抽泣聲,再無其他,死寂一片,氣氛凝重。

從他出櫃的那一刻起,柳氏夫婦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個表情淡然一個傷心欲絕。

對于柳希然來說,他倒是希望此時此刻母親能夠抓著他的肩膀怒吼說這不是真的,或者由父親打他幾巴掌。不管是哪種糟糕的結果,都好過這樣的沉寂氛圍,反而叫他心里不忍,更加後悔自己好不容易狠下心來做的這個決定。

雙膝跪在絨厚的地毯上,沁到骨子里的涼意愈來愈濃。

可這一切,都比不上父母對自己的心寒。

柳希然垂首,心里難過極了。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留在我們身邊了?」

過了好久,柳宗明的聲音才淡淡地在他的頭頂上空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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