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蕭峰听到這里,不由得怒氣填胸,心想這些官兵的行徑,比之最凶惡的下三濫資賊更有不如。
突然之間,一個契丹婦女懷中抱著的嬰兒大聲哭了起來。那契丹女子伸手推開一名大宋軍官的手,轉頭去哄啼哭的孩子。那軍官大怒,抓起那孩子摔在地下,跟著縱馬而前,眼看著馬蹄就要踏在孩兒身上,那契丹女子嚇得呆了,哭也哭不出聲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只見到一道雪白的鬼魅身影從那官兵面前一閃飄過,沒有人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而全隊的馬匹像是受到什麼恐嚇一般停在了原地不敢動彈,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是眼花了之時,但聞‘咕咚’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掉了下來,眾人聞聲望去,卻見馬上的那名大宋官兵此刻已經沒有了頭顱,只留尸身直直的坐在馬上,血流如注從馬背上流了下來,打濕了一地。而剛才地上的嬰孩此刻在路旁傳來的‘咯咯’的歡笑聲。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瞧見一個身穿素白袍子的嬌小女子正單手抱著那個嬰兒逗著那嬰兒,那個嬰兒沒有哭鬧了,此刻在那女子的懷里‘咯咯’的笑了起來。那女子左手摟著嬰兒,右手手執一把折扇,此刻那折扇鮮紅一片,還滴滴答答的流著鮮紅的液體。
這女子,正是卿雲,剛才千鈞一發的時刻,卿雲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使出百分之百的真元力,以修真界的武學在馬蹄下搶走嬰兒,並殺了這個殘暴的軍官。
那群大宋軍官回過神來後,全體拔出刀來對準卿雲。大刀出鞘,森森寒光倒影著人影,可是卿雲卻摟緊了那嬰兒,緩緩地抬起頭,對著那群大宋官兵微微笑起來。那笑容燦爛無比,堪比旭日朝陽,可是卻讓人從背脊都感到一股涼透心的殺氣。
這些殺人如麻的官兵在無一不是手腳不受控制的打抖,害怕的破口大罵,可是卿雲一個字都不提,右手握著的折扇輕輕的合攏,又‘啪’的一聲展開。那氣勢和氣場,震懾的那群官兵呆在原地不敢動彈,其中一個還傻愣著來不及開口,眾人又只見的鬼魅身影晃動,頓時一個人的頭顱又不見了,在場的人開始喧鬧起來。
一旁的蕭峰從來沒有見到過卿雲殺人,更是沒有見到過殺人的時候也會笑的這樣燦爛的人,還有卿雲周身那凌厲的殺氣。沉默一剎那後,他也回過神來,飛身便從大石之後躍出,抓起那些大宋官兵,一個個都投下崖去。蕭峰打得興發,連他們乘坐的馬匹也都一掌一匹,推入深谷,人號馬嘶,響了一陣,便即沉寂。
那群契丹人見蕭峰如此神威,都看得呆了。又見得站在一旁還在把孩子逗得開懷大笑的卿雲,更是不由得啞口無言。
這時,這個嬰兒的母親隨時害怕,仍舊是不顧不管的跌跌撞撞的跑到卿雲面前,朝著卿雲就跪下磕頭,嘴里嘰嘰咕咕的說著什麼,臉上的淚痕搽花了臉,抽泣哽咽個不停,卿雲趕緊扔掉手中沾滿鮮血的扇子,一把拉起那個婦女,將懷中的嬰兒小心翼翼的遞到她的懷里,朝著她微微一笑,這一次的笑容里沒有剛才那種地獄修羅一般的殘酷,只有無盡的溫暖和安心。那婦女也朝著她會心一笑,又一邊比劃一邊說著。
卿雲雖然听不懂她的話,但是她指指蕭峰,然後跑到蕭峰面前,二話不說就要解他腰間衣帶,蕭峰被卿雲突來的大膽動作嚇到了,趕緊拉住卿雲的手,忙阻攔道︰「雲卿,你這是做什麼?當這麼多人又要月兌我衣服做什麼?」兩人說的漢話,一眾的契丹人听不懂,但是大家都料想到卿雲要找什麼一般,都默默的站在原地等著卿雲舉動。
「快,快把衣服解開,把你的胸口的圖騰給他們瞧瞧,他們就明白了,」卿雲一邊說,一邊著急的掙月兌蕭峰握住他的手,並且開始野蠻的扒他的衣服,當蕭峰被動的被卿雲扒光上半身衣物,露出胸口的狼頭刺青的時候,那群契丹人的領頭老者與那群契丹人齊聲呼叫起來。
那群契丹漢子頓時圍到他身邊,嘰哩咕嚕的說話,不住的指他胸口狼頭。蕭峰不懂他們說話,彼此又茫然相對,那個領頭老漢忽地解開自己衣衫,露出胸口,竟也是刺著這麼一個狼頭。三個少年各解衣衫,胸口也均有狼頭刺花。
一霎時之間,喬峰終于千真萬確的知道,自己確是契丹人。
蕭峰自兩三歲時初識人事,便見到自己胸口刺著這個青狼之首,他因從小見到,自是絲毫不以為異。後來年紀大了,向父母問起,喬三槐夫婦都說圖形美觀,稱贊一番,卻沒說來歷。
北宋年間,人身刺花甚是尋常,甚至有全身自頸至腳遍體刺花的。大宋系承繼後周柴氏的江山。後周開國皇帝郭威,頸中便刺有一雀,因此人稱「郭雀兒」。當時身上刺花,蔚為風尚,丐幫眾兄弟中,身上刺花的十有j□j,是以蕭峰從無半點疑心。一直到他遇見卿雲開始,他才隱約知道這個刺青的來頭不簡單,如今又肯定了這胸口的狼頭定是他們部族的記號,想是從小便人人刺上。
蕭峰他在沒遇到卿雲之前,的確是自來痛心疾首的憎恨契丹人,知道他們暴虐卑鄙,不守信義,知道他們慣殺漢人,無惡不作,如果是當時要他自認是禽獸一般的契丹人,那他心中肯定是苦惱之極。但是因為有卿雲這個逆天的bug介入,這些年他又被卿雲斷斷續續的心理教育和洗腦,他對以前的想法都煙消雲散,此刻,他只是沉默不語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無語無淚。
卿雲感受到他此刻周身散發的悲哀,趕緊走到他跟前,替他整理好衣服,系好腰帶。整個過程中,蕭峰一直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任憑卿雲怎麼弄,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卿雲知道,此刻他的內心是駭浪滔天的吧,于是並不多話。手伸到懷中,趕緊從儲物手鐲模出一個足球大小包裹,打開那個包裹,里面全部黃燦燦的金元寶,起碼有上幾十斤的黃金,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她那衣兜里哪里塞得下這麼多黃金。
然後卿雲她將這個包裹塞到那個領頭的老人懷里,那個老人頓時老淚縱橫,卿雲又指著身後雁門關外的方向,對他們說道︰「此處不宜久留,快走,免得追兵再來,這些錢財是我的一點心意,老人家,快帶著你的族人趕緊離去。」與此同時,還施展了一個靈心術,將自己要表達的意思用心靈感知傳到那老漢和他的族人心里。
那老人瞬間听懂了卿雲的意思,朝著卿雲跪下,卿雲趕緊雙手扶起他,又對他指了指身後的方向。那老人點點頭,招呼著還跪在地上磕頭哭泣的族人,帶著羊群有序的離開了。
蕭峰在見到狼頭刺青後,至始至終一直一聲不吭地呆站原地,雙眼里全是迷茫和孤寂。等到看著那群契丹人離去,卿雲才走到他跟前,主動上前抱住的腰,將頭埋在他懷里,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無聲地安慰他。
蕭峰一陣失落過後,回過神來發現卿雲正抱著他,他二話不說緊緊的雙手緊緊摟住卿雲,雙臂有勁的像是要卿雲揉進他懷里一般。卿雲沒有吭聲,任由他抱著自己,良久,他才開口說道︰「雲卿,我真的是契丹胡虜。」話落,卿雲感到頸間傳來一陣帶著灼熱提問的濕熱。
「雲卿,你真的不會瞧不起我麼?」話中帶著一種哽咽和深切的悲哀。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是也,蕭峰從小到大都被汪幫主當作一把雙刃劍的來利用,暗中的提防和戒備,讓他受盡人情冷暖,加之他從來接受的教育就是以民族正義,國家大義為主。想到他這一路的成長經歷和磨難,唯有心酸兩字倒進心中苦。前世記憶里的他,一生悲壯坎坷,享年只有三十三歲,三十三啊,一個男人最好的年華才剛剛開始,便身不由己的落幕。
卿雲想到這里,也不由得身子一顫,緩緩抬起頭,眼前的男人一雙漆黑的雙瞳此刻通紅,盈滿淚水,眸光里竟是說不出的心疼,讓人一看揪心的很。
卿雲微微一嘆氣,雙手撫上他那俊朗深刻的五官,感受到指尖和掌心傳來的溫度,卿雲雙手捧著他的臉道︰「你是我的愛人,而我的愛人,一定是翱翔天際的雄鷹,我從來不會選擇自己愛人的出身,他的民族,他的信仰,我只要他心里只愛我一個。你,明白了嗎?」說著,輕輕抹去那滑出眼眶的淚水,道︰「你是契丹人也好,西夏人也好,大理人也好,都無所謂。因為,你在我的心中,一直是個英雄,一個大俠。最重要的是,你是我認定的伴侶,我的伴侶,定是這天下最好的男兒。」
蕭峰听完後,再次將卿雲緊緊的擁入懷中,無聲流淚。
兩人就這樣深情相擁,一直到落日西沉。
北方夜晚,又是深山,溫度降了下去,卿雲一向是穿了自制的內衣後,直接穿上古代的褻衣褻褲,外面套一件袍子了事。此刻,她也感到有些微涼,卿雲拉著蕭峰的手,就像牽著一個在外走失迷路的小孩一般,慢悠悠的朝著城里走去,其間,兩人皆是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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