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去蒼茫一片,除了遠處兩匹馬在悠然地甩著尾巴,四周一片寂靜,果真是殺人越貨地好地方。
「把他扔在這,真的可以嗎,」顧清河看了看下頭的陷阱,只見初九正在埋頭收拾稻草,而旁邊堆起了一個高高的火堆。
初九沒有說話,而是一直在下頭收拾,顧清河看了旁邊裹著她銀狐皮斗篷昏睡過去的人,心里想著他可真夠走運的。
這男人剛要爬上來那會又暈了過去,要不是初九和她拖住他,只怕他真的要被下面的河流沖走。
初九的力氣比她大,但兩人也是費了老大的勁才把他放在馬背上。也幸虧後頭的侍衛離得太遠,根本不敢靠近她們,要不然這人早就被拖出去亂刀砍死。雖然這皇莊的守衛不如皇宮那般森嚴,但要是有人敢闖進來,那也是可以不問緣由拖出去亂刀砍死的。
「初九,你說他會死嗎?」顧清河站在陷阱口又朝下頭問了一句,可是除了稻草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回答。
待初九鋪好稻草後,便又是爬了上來。她看了看男子蒼白的臉色,便是說道︰「你搬他的上半身,我搬他的下半身,把他扔下去。」
「他都這樣了,還扔下去?」顧清河驚道,她剛才也看了一眼,這男人身上倒是沒有致命傷,可是後背卻有好幾道刀口,若是再不敷藥的話,只怕就會感染。誰都知道傷口一旦感染,就是要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誰知道他有沒有內傷什麼的?
初九瞥了她一眼,︰「難不成你要抗他下去?」
顧清河看了一眼那個足有三米深的陷阱,搖了搖頭,不過她還是有些猶豫地望著初九︰「咱們這麼費勁才把他救上來,要是一下給摔死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而一直沒有怨言的初九,突然一坐在地上,聲音里盡是疲倦︰「你到底為什麼要救他?」
「因為他長得好看啊,」顧清河的聲音響起,嬉皮笑臉中卻沒有一句真心。
初九霍地站起來,就是往回走,顧清河驚得立即起身去拉她,︰「初九,你不會半道撂下我們吧?」
「你們?你和他?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嗎?你是皇上的顧婕妤,你和他算什麼?」初九回頭冷笑著看她,素來沉默寡言的她,在這時候卻是意外的伶牙俐齒。
顧清河臉色一滯,隨後嘴角拉起一絲笑意,可是卻透著三分苦澀︰「初九,我學不會的。」
這麼一句沒頭沒腦地話,讓初九有些疑惑。
「我學不會見死不救的,」就象大皇子被人欺負的時候,無論皇上讓沈嬤嬤來教她多久,她最後都還會沖上去。
她學不會的。
初九听完她的話,先是一愣,隨後緊繃的身體再一次放松下來。見她轉頭要走,顧清河不由抓緊她的手臂,初九有些無奈地說︰「我過去拿繩子,你說的對,總不能把他直接扔下去。」
等顧清河順著繩子小心地到了洞底的時候,問了句︰「這個陷阱到底是用來抓什麼的啊?怎麼這麼大?」
初九沒有回答她,而是掏出火折子將旁邊的柴火點燃,好在她之前已經精挑細選過,這些柴火並不會冒煙。
「你把他衣服月兌下來,我用火烤烤?」初九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紅暈。
顧清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置信地問︰「我?」
「對啊,不是你死活要救他的嗎?」初九專心地盯著面前的柴火看,但是男子橫隔過來的長腿還是讓她無法忽視。雖然這個廢棄的陷阱足夠大,但是如今三個人在里面,難免還是有些擁擠。
顧清河輕笑一聲︰「我可是皇上的顧婕妤,你讓我給一個陌生男人月兌衣服?」
初九霍地轉頭盯著她,可是顧清河卻也是不退讓地看著她,兩人在數分鐘的對峙後,初九喃喃地說︰「你把頭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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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全海離皇上兩三步遠的距離,就那麼亦步亦趨地跟著,等從前頭的金鑾殿回了啟元宮時,皇上便是自個伸手將頭上帶的東西摘了下來。
旁邊早就候著的宮女,趕緊上前接了過來。接著就是伺候皇上更衣的宮女,上來伺候皇上換衫。這啟元宮里頭的地龍早就燒了起來,整個大殿異常暖和。
皇上尋常在宮里頭並不喜歡厚厚的狐皮圍領,所以宮女只給皇上換了一身輕便的宮裝。
等皇上回過神,便是突然喊道︰「蘇全海,你去前頭看看康郡王回去了沒?」
蘇全海不敢耽擱,趕緊吩咐了小太監,一路小跑往前頭攔了康郡王,將人請了回來。
皇帝坐在案桌後頭,明黃龍袍下的手指壓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微涼地玉質帶著寒意滲透進肌膚里。待康郡王站在下頭小聲地叫了他一聲時,他才轉過頭有些茫然地瞧著他。
「皇上叫微臣來是何事?」康郡王身上還穿著朝服,他剛走到永貞門那邊,就被啟元宮的小太監追上了,只說皇上急召他覲見。
康郡王瞅著皇上那臉色,看不出顏色來,只得在下頭靜靜候著。雖說他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後頭皇上大婚出宮的時候,他們也是來往最密切的。可是後頭自打皇上登基後,多少還是有點位分尊卑的意思,畢竟再自家兄弟,那也畢竟是皇上。
皇上微靠在後頭的寬背椅上,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不過想了想還是說︰「听說你之前在西山那邊獵了不少好東西?」
康郡王先是小心翼翼地覷了皇上一眼,又在心里頭砸了砸皇上這話的意思,才說道︰「西山那邊也就是個意思而已,要真論起真刀實槍的功夫,還是得去草原圍子上。」
皇上听了這話,嘴角便是沉了下去,半晌沒開腔。
蘇全海站在一旁听了大概,其實這皇上問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心底多少是模著那意思了。可是他又不好給康郡王打眼色,哎喲,急得他啊。
好在此時康郡王一抬頭,正看見蘇全海臉上表情微動,康郡王自然不知道這奴才想說什麼。可他多少也是和皇上自小長大的,知道這位主子爺,但凡想要的東西從來不說,他就等著別人遞上去送到手邊,他才略一抬手拿過來,拿完了他還得說一聲,這可是你們非讓我拿的。
主子爺不會平白無故地提他打獵的事情,于是他試探地問道︰「踫巧先前臣弟得了一匹汗血寶馬,獻馬的人倒是吹的天花亂墜,不過臣弟還沒親自下場試過呢。皇上的閃電去年在圍場里頭大顯神威,不知皇上今年還有沒有雅興和臣妾比試一番?」
皇帝看了他一眼︰「正好朕也許久未跑馬,不如明個就到西山的皇莊,也讓朕松泛松泛。」
康郡王瞧著皇上臉上終于是露出笑意,便知自個這是正中了皇上的心意。
待蘇全海送康郡王出去的時候,等到了啟元宮的門口,康郡王才小聲問道︰「蘇公公,皇上怎的突然想去西郊圍獵了?」
蘇全海面上不露神色,不過知道皇上既然是要帶著康郡王去的,到時候王爺肯定也就知道了,便是露了點意思出來︰「等到了那,王爺自然是明白了。」
康郡王雖然沒听懂,可是還是走了,畢竟這蘇全海不比旁人,他要不說他也不能硬逼著。
等蘇全海回了殿內,便開始吩咐下去收拾一下明日去西郊的東西,雖然只去住幾日,可是皇上出行豈有不興師動眾的。
不過等到了安寢的時候,那邊司帳正在鋪床,蘇全海便是過來請示了一下︰「皇上,先前你瞧著好的那件貂皮斗篷,奴才已經命人拿了出來,是不是要帶到西郊去?」
皇帝手持一本書,坐在燈罩下,等了這話便是抬頭,似乎是思索了一會,不過在想到他夸的那件衣裳時,不由冷了臉色︰「你這狗奴才,倒是膽子大。隨意揣度聖心,是不想要頂上吃飯的家伙事了?」
司帳上的宮女正在那頭鋪床,就听見這邊皇上發火,當即便是嚇得跪在地上。而蘇全海也沒想到自個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立即也是跪了下來。
可是在下頭惴惴不安地等著皇上聖裁呢,只听皇上寒著嗓子說︰「要不是看在明個就要啟程,朕今晚必是賞你板子。不過你也別得意,這頓板子先記在這,要是再有下次,朕定治了你的罪。滾下去」
蘇全海只覺得心頭松了一口氣,正在他準備滾的時候,只听上頭皇上又咬著牙道︰「那件斗篷帶著吧。」
哎喲,這轉了一圈,還是帶上了啊。
這時候蘇全海心里頭算是徹底放下了心,合著他是拍的正對皇上的心。大概是皇上被他這麼個奴才戳中了心思,所以才會惱羞成怒的吧。
等皇帝只穿著中衣進了被子後,宮女將兩邊的綃紗帳放下,吹滅了殿內的燈後,只留下值夜的太監守著。
黑暗之中,皇上睜著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頂上的帳子看,看完了只余下這空落落的心。皇後退居鳳翔宮的事情,在前朝引起了好一陣的騷動。
原本眾人以為要變天,可皇上卻絲毫沒有對周家下手的跡象,皇後也還好端端地在鳳翔宮里頭待著,吃穿用度一如以往。
皇帝心里頭嘆了一口氣,說實在的,他現在是半分不想踏進後宮里頭去,寧願在這啟元宮一個人孤枕到天明。因為他實在不知,這後宮之中那些如花女子的另一面到底有多惡毒。
其實要問皇帝,他是不是真相信皇後下藥害了沈婕妤的孩子,他心里頭只會冷笑一聲。
哦,對了,他給沈南媛升了位分,以補償她失了孩子的痛苦。現在她是沈嬪,可不只是沈婕妤了。
這次他只是不想再維護皇後了,從他登基到現在,後宮沒了多少孩子,連他自個都數不清了。剛開始的,他心里頭還會難過。可到了後來,他居然慶幸起來,沒生在皇家也好,早點轉世再投個好人家,別在這吃人的地方出生了。
至于貴妃的打算他又如何會不知,她和太皇太後同謀,無疑是與虎謀皮。如今見皇後倒了下去,六宮無主,貴妃想要獨攬大權,可太皇太後又豈會讓她得意,她勢必會扶持何茉婉起來。
這些事情皇帝心中跟明鏡似得,可他就不說,他只在旁邊看著,他要看看這些女人到最後究竟能斗出什麼結果來。
這些女人在後宮斗他不想管,可誰要是敢影響到前朝一分,到時候他必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次日,等早朝結束之後,皇後的攆駕便是啟程前往西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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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每次帶東西給你,得費多大的勁嗎?」顧清河笑著看對面的人。
可是那男人卻一言不發,這讓顧清河頗有些無能為力。其實本來劇情還處于正常的範圍內,男子醒來後,千恩萬謝自個的救命恩人。
可等顧清河告訴他,這是皇家別院的時候,這男人便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了,就連東西都不吃一口。這要是隔著清朝的話,顧清河尚且能理解為,這位仁兄定是位反清復明的俠士。
可這是大祁朝,前朝離現在都快過去百年了,自然不會再有人惦記著了。當然顧清河也旁敲側擊地問過,皇上是殺了你爹還是殺了你全家?
但人家死活不願搭理你。
這幾日初九每日都在,大概正是因為初九在,所以那些侍衛才放心讓她滿山的亂跑,這才為她這點小秘密提供了隱蔽。
初九出去撿了柴火,只余下顧清河在這里和這人大眼瞪小眼。
「對了,我救了你,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顧清河直勾勾地盯著他,如果說在這里她見過所有的男人中,只怕只有皇帝的樣貌與他相比較。
可皇帝卻又不能單單用樣貌形容,居于廟堂之上執掌乾坤的氣度,便讓他睨視這天下男子。
更何況,皇上的相貌遺傳自慕容家,精致到極致,眉峰鼻梁無一不是藝術品般,再配上精壯地身材,這要是擱現代,那就是令無數人瘋狂的男神。
至于眼前這位,初見時他眉宇間還沒這麼重的戾氣,當時只覺得是個樣貌英俊氣質溫和的小哥。如今瞧瞧這仇恨的小眼神,顧清河略有些憂傷。
「你是郡主還是公主?」男子未見過宮中女子的打扮,又加上這女子穿的是騎裝,外頭只披了一件斗篷,讓他瞧不出她的身份。
顧清河微微一笑︰「你再猜?」
男子眼眸中滑過一道不易察覺地黯淡,既不是公主也不是郡主,卻又身在皇莊里頭,那只有一個可能了。
「你是皇帝的老婆?」
「當然不是,」顧清河輕快的答了一句,只是她沒看見旁邊男子的眸子變了變,不過她接著說了一句︰「我只是皇上的小老婆。」
「你是妃子?」男子說完便是要坐起來,可是他一動便牽扯到了後背的傷口。
就在此時,初九出現在洞口上方,她朝下面看了一眼冷冷說道︰「你們小心點,我把柴火扔下去了。」
等初九將東西收拾好後,對顧清河說︰「咱們走吧,留太久那邊,我怕被人懷疑。」
因著這底下干燥不透風,旁邊又烤著火,所以並不算冷。況且顧清河還給他拿來了不少衣服,不過都是皇莊里頭下人的衣服。
她盯著他最後說了一句︰「如果你傷養好了,趁早離開這里吧,雖然現在沒人發現你,但是總有萬一。」
等她們都上去後,那男子突然叫了一聲,兩人同時回頭,只听他說︰「我叫謝南風。」
顧清河笑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初九,可是卻未听她開口,于是便說道︰「她叫初九,我姓顧。」
說完,兩人便將洞口重新蓋好。
等兩人騎馬回來的時候,卻瞧見不遠處正有幾人浩浩蕩蕩的過來,顧清河和初九同時驚訝地朝著對方看過去。
不待說話,顧清河便是揮起馬鞭,奮力地朝著對面跑去。
等她看見最前端身穿白色繡團龍騎裝的人時,臉上的笑意卻是如何都掩不住。可是就算到了近處她也沒有下馬,反而勒著馬韁,悠悠地朝他走去。
站在後頭的蘇全海,看見顧婕妤居然這麼近還不下馬,差點嚇破膽子。可誰知皇上竟是往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到顧婕妤馬的旁邊。
她低頭,他仰頭,日光裹在她的身上,讓他看不清她的臉,可是模糊地輪廓卻讓他的心如同泡在溫水里頭,從最深處升起一股暖流。
「下來,我帶你回家,」他伸出手。
一人立于馬上,一人伸手站于地上,抬頭俯首,卻勾勒成一道最美的畫。待過了許久,終見馬上的人伸出縴縴皓腕,女敕白圓潤的手掌放進他的手心里頭。
可是下一秒,她下馬的動作幾乎是撲過來,幸虧皇帝常年習武,這才穩穩地接住了她。
「永燁,我一直在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一直在嚴打,我在究竟要不要搖一搖呢?
你們想看嗎?
其實我一直想挑戰那種,特別香艷的船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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