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氏大廈在濱海市算得上地標性的建築,它是麥氏集團總部所在地,每天大廈前熙熙攘攘,穿戴時尚的俊男靚女行色匆匆,走進走出,這時一輛輛出租車停在大廈前,從車里鑽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西裝革履,戴一副墨鏡,掖里夾著一個文件袋。
他摘下墨鏡,抬頭望了望高聳入雲的大廈,有些發暈。他此刻有些興奮,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作為一個從業二十多年的私家偵探,這時候他完全有理由高興,一件追查十多年的案子,終于有了結果,偵探特有的獵奇探秘心理得到滿足引起的快感倒在其次。重點是那豐厚的懸紅馬上就要到手了,一百萬啊,對于一個不承認私人偵探法化,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內地私家偵探來說,那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他理理頭發,整整西服,擦亮了眼楮,才大搖大擺地向大門走去。
「先生,您找誰?」前台接待大廳的一個漂亮的女職員攔下了他。
「找麥凱瑞,麥董事長。」那人擺出了架勢,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請問您有預約嗎?」接待員擠出一個職業式的微笑,心說又有一個不懂規矩的土老帽,穿一身廉價的西服,還充時尚,室內也戴著墨鏡,有病!
「沒有預約,我見麥總還要預約嗎?」那人不知趣地反問。
「當然要預約,先生沒有預約您不能見麥先生。」依然客氣的語調,語音中多了不耐煩的成分。
「那我現在就預約,趕快安排我見麥總。」那人吩咐道。
「好的,我現在就給您安排預約,您的預約排在四十三天後,請您簽上您的名字,到時候來等預約。」前台接待在一個本子做了記錄,要那人簽名。
「什麼?四十三天後,開玩笑,我等不了那麼久了,我現在就要見麥總。我有急事,天大的事,我一刻也不能等了。」那人說著就想往里闖。
「先生,您不能這樣,您這樣我就叫保安了,小張打電話叫保安。」女接待員邊攔便向另一個前台接待員招呼,那小張會意,拿起手邊的電話撥了保安部。
「你叫保安也沒用,麥總說了,我調查的事有了結果,立刻來向他匯報。你這小姑娘,誤了我的大事,小心麥總開了你。」那人有些惱火。
「請您不要讓我為難,這時我的職責,放您進去我才有可能被開。」女接待堅持攔在前面。
這時有幾個保安快速跑了過來,一下子把那人圍在了中央,女接待員看來了支援,底氣足了起來。
「這位先生沒有預約,非要見麥先生,還要硬闖,你們來得正好,請這位先生出去。」盡管窩了一肚子氣,女接待仍說話很官方,職業素養不錯。
「喲,來這麼多人,鬧這麼大陣營,至于嘛?」那人不怒反笑了。
「先生,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其中有個身材高大的保安開口說,並禮貌地伸出一只手,一副請君離開的樣子,如若不然,先禮後兵,那意思很明顯,請不出去,只好架出去。
「這樣吧,你跟你們麥總打個電話,就說真相私家偵探社的甄求知要見他,他要查的事有結果了。」甄求知抖抖身領,鎮靜自若地說。
大家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怎麼答復他,私家偵探在大家印象中只出現在小說或影視劇中,多以不怎麼光彩的身份現身。在現實中幾乎很難遇到,這人竟稱自己是私家偵探,難道猜測不透。
「麥先生很忙的,一天不知道要處理多少食物,為這點小事打攪他,你想我們被炒魷魚啊。」最初攔甄求知的女接待有點忍耐不住,認定他是無理取鬧。
「你們不打,我自己打,被你們都鬧糊涂了,我有麥總電話的,我直接和麥總通電話,多簡單一件事,還在這跟你胡攪蠻纏。」甄求知掏出手機,旁若無人地翻看電話簿,然後撥通了電話,左手插腰,右手握著手機,揚著下巴,仰視天花板,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听電話中的提示音。
在場的所有人狐疑地互相看看,他有董事長的私人號碼,那可是公司機密啊,如果他真有,看來和董事長關系還真不一般。
在龐大的會議室,麥凱瑞正在主持著懂事局會議,會議議題正在討論著對一家上市公司收購的可行性報告,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微微皺了皺眉,工作手機已經關機,這部隨身攜帶的手機負責和家人朋友聯系,難道家里有事。拿起手機掃了一眼屏幕,甄求知,他一下子在腦海中摯友親朋中沒有找到和這個名字對應的影像,猶豫了一下,他用手勢打斷了一個董事的發言。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麥凱瑞站了起來,走到角落里接通了電話。「您好!哪位?」
「麥總,您好!是我啊!真相私家偵探社的甄求知。」
「私家偵探社的甄求知?」麥凱瑞壓低了聲音,似乎知道來人的身份了。
「對,是我,您托我查的那件事有結果了。」
「什麼,有結果了,你確定?」麥凱瑞忽然提高了聲音,難掩激動。
「我確定。」
「電話上怎麼說得清楚,你在哪兒,馬上來見我。」麥凱瑞用命令的口吻說。
「我是打算當面向你匯報的,在公司門口被攔了下來了,進不了公司啊。」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通知前台,放你進來,馬上來見我。」麥凱瑞強壓內心的激動,掛了電話,重新回到橢圓會議桌的主席位,鄭重宣布。「今天的會議議程就到這里,散會。」
會議室所有人都有點莫名其妙了,遲遲疑疑地收著面前的文件或電腦。麥總是有名的工作狂,如此重要的會議忽然中斷,前所未有,難道有比這個會議更重要的事發生。
「露西,通知前台,讓甄求知來見我。」麥凱瑞走出會議室頭也不回地對身後跟著的秘書吩咐。
「好的,我這就打電話。」露西趕忙掏出手機,準備撥打。
「這樣吧,你去辛苦一趟,親自去迎一下,把他帶到我辦公室。」
「好的,我這就去。」露西愣了一下,覺得來人身份不一般。
接待大廳里,氣氛早就起了悄悄的變化,讓所有人沒想的是這個不起眼的人,竟然真有董事長電話,簡單的對話中似乎可以听出,這個人可以超越公司規則,提前約見了。保安整齊地分成兩列在兩旁,女接待也回到了台後,盯緊了台式電話,隨時準備接听上司的垂詢,約莫過了五分鐘,來了董事長助理露西,驚到了所有人。
「你們都去忙吧,甄先生交給我來接待。」露西到場,一眼看出了事情的原委,一句話替甄求知解了圍。「甄先生,請跟我來,董事長在辦公室等您。」
甄求知摘下墨鏡,點頭哈腰擠出一臉的媚笑。「好的好的。」
「露西帶甄求知進了電梯,一直升到頂樓,進了麥凱瑞超大超豪華的辦公室,那軟如棉的地毯可以俯看腳下城市的超大落地窗,仿古的紅家具,真皮沙發,所有這一切讓甄求知驚艷,他受寵若驚地被帶到了麥凱瑞寬大辦公桌的對面,看到一個人背對他坐著。
「麥先生,人帶來了。「露西輕聲說。
「好了,你下去吧。「聲音從椅子後面傳來。
露西答應一聲,踩著輕盈的步履退了出去。
「麥總好。「甄求知點頭哈腰,有些惶恐地問好。
「嗯,你好!」麥凱瑞轉動老板椅,回答道。「坐!」他指一下對面的椅子。
「哦,」他前傾著身子坐下。「麥總,您托我打听的那個女人有下落了,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盡了心力,托您的福,終于有眉目了。」
「你怎麼確定你找到的人就是我要找的,你不會弄錯吧?」麥凱瑞由最初的沖動逐漸平復下來,多年在生意場上打拼,養成了處變不驚的性格。這十六年來,他花了多少心血去找那個忽然離去的女人啊,他曾嘗試著通過各種途徑去找尋。一次次尋找,一次次失望,誰能保證這又不是一次驚喜後的失望。
「這次絕對不會錯了,您提供的失蹤時間,地點,以及相貌特征,這個女人都符合,對了我這里有她現在的照片,住址,工作單位,您看一下是不是她。」甄求知恭恭敬敬地把一沓資料和照片遞了上去。
麥凱瑞隨意地撥弄著桌上的資料,忽然他被一張照片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雙手捧起了仔細地辨認,那眉那面目太熟悉了,盡管改變了發型,整體看起來了成熟了很多,他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她。手不由得顫抖起來。
「我把她的家庭情況全調查清楚,家庭成員也特別簡單,和媽媽一塊住,有一個女兒。應該沒結過婚,是非婚生子。工作嘛!是在一家國際化妝品公司的雲川分部做部門經理,我暗地觀察過她,挺低調干練的一個女人。」甄求知捕捉到了麥凱瑞的細微變化,嘴里不停地解說。
「你說她有個女兒嗎?」麥凱瑞打斷了他。
「是的,有個女兒,今年十六歲,在雲川附中讀書。」
「呵呵,哈哈哈。」麥凱瑞放聲大笑起來,笑得那麼放肆,那麼暢快那麼淋灕盡致,到了最後,竟然趴在桌子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麥先生,您怎麼了,您沒事吧?」麥凱瑞的反常表現讓甄求知手足無措了。
「我沒事,太激動了,有點失態,沒事沒事。」麥凱瑞努力壓制住情緒。「甄先生,謝謝你幫我找到她,這是你的酬勞,請笑納。」他提筆在一本支票簿上簽下了一串數字。
「一百伍拾萬。」甄求知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是的,多出那五十萬算是額外的獎勵,謝謝你幫了我的大忙,她所有的資料都在這里嗎?」
「全在這里。」甄求知意外地得到一筆財富,比想象中還要多,激動不已。忽然有個疑問跳上心頭。忍不住,「麥總,您花這麼長時間,這麼大代價找這個女人,究竟是為什麼?她跟您有很深的淵源吧?」
「她原來是我家的女佣,偷了我家一件稀世珍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你說我該不該找到她?」麥凱瑞若有所思地回答。
「該!應該。像您這樣的巨富之家,收藏的珍寶一定家住不菲,她偷走的那件珍寶一定很值錢吧?」甄求知試探著問。
「那當然,可以這樣說,我的家族產業值多少錢,它就值多少錢,她是我的無價之寶。」麥凱瑞盯著手中另一張照片,意味深長地說。
「那要不要報警,趕快把她捉拿歸案,追回寶物。」甄求知殷勤地說。
「哦,不用,我自己會處理,甄先生,你以後也不要插手這件事了,就此放開吧。還有,我多給你五十萬也希望你守住這個秘密,這件事不要對任何提起。」
「好的,我不提的,絕對守口如瓶,沒什麼事,我就告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