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穩穩地停在川北國際機場,麥凱瑞提一個小巧的黑色皮包下了飛機,一刻不停地機場大廳,鑽入一輛出租車,直奔雲川市中心。最後停在本市最豪華的酒店前,他知道接下來無論做什麼,都應該先找個落腳點,時間已經過了正午,肚子也有點餓了,開了房間。他原本打算洗個痛快的熱水澡,驅驅旅途的倦意,可忽然發現沒帶換洗的衣服,不由得啞然失笑了。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樣的沖動了,說走就走到一個陌生城市,不為工作,沒有跟班,不需要應酬,這樣的旅行了。獨自旅行固然是他所渴望,被照顧習慣了,忽然一個,生活上未改有些習慣,以往酒店預訂,出行的衣食住行都是有專人打理的。現在只提了一個小包,裝一些諸如手機,錢包之類的小物件,換洗衣服只好自己置辦了。他先洗了把臉,然後到餐廳里用餐。
餐後他看了下手表,一點多一點。「這個時候學校還沒上課,我是不是現在就是看看她」,麥凱瑞心說。「這個樣子就去,會不會太倉促了,我該不該和她說話,見了面又能說些什麼呢?」一連串的疑問在心里不斷冒出,攪得人心煩意亂。不就是見下女兒嗎!怎麼比決策集團的投資走向都難,至于嘛!麥凱瑞暗笑了一下自己,果斷地趕去雲川附中了。
到了學校,果然還沒上課校園里人來人往,幾乎是一樣的服飾,年齡和身高也差不多,在這樣的環境里找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談何容易,根據掌握的資料,那個叫林佳琪的女孩在高一《2》班,這樣就省去了很多麻煩,直接找到高一《2》班,在門口等,這樣事情變得簡單多了,來到高一《2》班門口,麥凱瑞透過窗戶觀察,班里學生不多,有說有笑的,有大鬧的,有靜靜溫習,有伏案趕作業的,她還沒來,直覺告訴他。
麥凱瑞把注意力集中在走廊的兩端了,每當有女生出現,都不免端詳一下。忽然一陣緊張傳遍了全身每寸肌膚,每個毛孔每個細胞,他有點手足無措緊盯著在樓梯拐角處出現的兩個結伴同行中的其中一個。那小臉,那眼楮,那神態,彷若和那女人一個模里刻出來的一樣,恍惚間仿佛真的是十六年前的林欣宜向他走來。看她多麼自信,多麼自然地身邊的女生邊走邊聊,這種感覺得多麼熟悉啊!麥凱瑞不知道這種自然流露的自信和氣質同樣存在自己身上。
「這次周末去復賽,你一定要陪我。」
「不去,沒意思,像上次那樣,我們提了多大勁,誰知道三兩分鐘就結束了,這次你別叫我陪,有那閑工夫,我還不如去多打會兒游戲,同樣多麼寶貴而難得的時光啊!」
「不行,你一定得去,不單你要去,她們幾個也逃不了,否則絕交。」
「絕交就絕交,又不是沒絕過,絕了又交。」
「李贏,這次是認真的,如果不陪我去參賽,這次徹底玩完。」那女孩注意到麥凱瑞一樣的神情,聲音壓低了八度,和對方交錯而過走進了教室後,還忍不住向後偷瞄了一眼。小聲對同伴說,「李贏,那人神情好古怪,是干什麼的?」
「誰知道啊,我覺得不正常,一個怪蜀黍(叔叔)。」李贏壓低聲音,怪聲答。
麥凱瑞此刻心潮澎湃難以自持,他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麼舉動來,還好什麼也沒做,這就是朝思暮想牽腸掛肚了十六年的孩子,是個女孩兒,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完美,比想象中更完美更真切,見到了,終于見到了,下面該安排怎麼讓她回到身邊了。已經錯過了十六年了,不能再錯過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讓她回到我身邊,看她學學業有成,看她戀愛嫁人,看她繼承我龐大的家業。
「羅莉,我們先換一下位置,你替我擋一下,走廊上那人總看我,看得我心發慌。」佳琪小聲哀求同桌,覺得心里莫名的慌亂。
「誰呀,誰敢偷窺我家大美女,我替你收拾他。」羅莉看到走廊上那個氣質不凡的中年人時,看了一眼趕緊低了頭。「那是誰呀,干什麼的?」小聲問佳期。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哪個同學的家長。你說他一直盯著我干嘛?」佳琪有點小苦惱。
「你魅力強嘛唄,老少通吃。」羅莉忍不住打趣。
「別不說,小心我擰你。「佳琪小聲威脅。
「走了走了,好了,沒事了。別當縮頭烏龜了。」羅莉拍拍聳肩縮脖的佳琪。
走廊上那人果然邁著大步走了,透過窗戶看到很好看的側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里的感覺怪怪的,佳琪聳聳鼻子,有些發酸,奇怪的感覺。
當麥凱瑞意識到小女孩在躲他的注視時,貿然地走了。此情此景,他什麼都不能做,既然見到了,又不能相認,該回去做自己該做的了。
麥凱瑞走出校園,滿腦子里都是那小女孩的影像,影響了他的判斷力,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麼。干脆信步游走在陌生的城市,任由思想回顧剛經歷的幸福。小鬼頭說話的姿態多逗人啊!似乎再求好友陪她參加一個活動,被拒絕後竟拿絕交來威脅,不知道是參加一個什麼樣的活動,如果可能,爸爸陪她參加該多好啊!。
麥凱瑞邊走邊想,走了很遠的路,直到有些疲倦,仰頭四望,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一切。該回家了,他忽然想起了媽媽,就這樣回去,老太太問起該怎麼回答吶。說我去了趟雲川,見到了孩子,孩子很好,我又回來了。這樣的回答肯定不能應付老人家,說不定老人家要鬧著親自來接孫女回去呢。回家的絕不是那麼一帆風順的。這些情況又不好和老太太直說,該怎麼安撫老太太呢,麥凱瑞有些為難,可不可以這樣,或許可以暫時安撫老人家,也為計劃的實行爭取更多的時間。
傍晚放學時間,學校門口擠成了一團,像熱鬧的集市。麥凱瑞沒費多大勁就從人群中找到那個小女孩的身影,像所有來接孩子的家長那樣,總能毫不費力從人群中挑出自己的孩子的身影。麥凱瑞悄悄開了手中的微型攝像機,焦點對準她,並悄悄地靠近,盡量不引起對方的注意。
「叔叔,你是星探嗎?」忽然旁邊有人問。
「哦,是啊!」麥凱瑞有點意外,隨口作答。
「你一直拍那人是我朋友,要不要我替你引薦。」那人繼續說。
「不用了,我先拍下來,回去研究了錄像,效果好了再通知她。」麥凱瑞隨口胡編道。
「佳琪,有星探拍你,等等配合一下嘛」那人不識趣地對前面的女孩子叫。
佳琪轉過臉來,看到了身後跟拍的人,打亂了麥凱瑞的計劃,他有些懊惱地看了看和自己說話的小女生,頭發留得短短的,一臉桀驁不馴的神色。正是中午和佳琪同行那個女生。
「咦,我認得你,你是中午在我們班走廊站那個叔叔。」佳琪一眼認出了麥凱瑞。
「呵呵,是我。」麥凱瑞頓時緊張起來,小聲也顫顫的。
「佳琪,是一個星探,剛剛他在跟拍你呢。」李贏說。
「是嗎?我哪有星相,拍也是自拍,我不上鏡。」被星探跟拍,少女的虛榮心不免被勾起一點點,佳琪有點不好意思地自謙,同時也理解了中午這人的怪異舉動。
「我沒拍你,我我也不是什麼星探。」麥凱瑞說話有些結巴,一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
「你別騙我了,剛我看你跟拍佳琪了好久,你就是星探,上次安迪就遇到過一個,和做法差不多,不聲不響地跟拍,然後上前搭訕。你跟拍了這麼久,怎麼不上前搭訕,是不是佳琪不符合你的要求,要放棄,這就是你沒眼光了,你瞧瞧,這長相,這身段,還不符合你的要求。」李贏賣力地推薦佳琪。關于安迪星探的經歷,確有其事,被一廣告公司發現,拍了一支小廣告,還得了兩千塊的勞務費。這件事被安迪滋滋樂道了好久。
「沒騙你,呵呵,是這樣的。」麥凱瑞沒想到這短發女孩這麼外向,這麼能說會道,面對陌生人沒有一點懼怕和恐懼。他大腦快速運轉著,找一個合適的借口下台。「我其實是個攝影愛好者,業余時間喜歡拍拍照,攝攝影。今天中午偶然想看到這個女孩子挺上鏡的,就回家取了攝像機,等你們放學隨意拍一下。
「你不是星探啊?害我白激動這麼老半天,上次安迪拍了個小廣告,被她掛在嘴邊幾個月,我還以為佳琪也遇到星探了,心想這次比過安迪,讓她以後不敢再提曾拍過廣告。誰知道你不是星探,就是個業余攝影愛好者。「李贏有些失望。
「你們很喜歡當明星嗎?」麥凱瑞笑笑說。
「當然,誰不想當明星,當明星多光彩,多風光,多拉風。」李贏答。
「我就不喜歡當明星,每天活在大眾眼光下,多累呀。」一直插不上話的佳琪說了一句。
「那你喜歡做什麼?」麥凱瑞滿懷期待地問。
「畢業考個好大學,畢業後找份好工作,能分擔我媽媽的辛苦就行,我沒大志向的,平平淡淡地守著家人就好。」佳琪燦爛地笑笑。
多懂事的孩子啊!麥凱瑞听得有些心酸。
「好了好了,走吧,我們又跟他不熟,聊那麼多干嘛?那個愛攝影的叔叔,拜拜了。」李贏失了望,就不希望再聊下去,說了拜拜,拉了佳琪要走。
如此近距離和女兒交談,就這麼近,麥凱瑞有些不舍得。
忽然李贏想起了什麼,又轉過身,「對了,你知道嗎?隨便錄人家的像,是侵犯了肖像權的,你懂嗎?」
「不懂。」麥凱瑞有點被這個小女孩逗樂了。
「侵犯肖像權是犯法的,你違法了你知道嗎?」李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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