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芸娘從縣衙出來,並沒有直接回家,北方的深秋已經有了些許的寒意,芸娘還穿著夏季的單衣,早晨來的時候趕得匆忙,並沒有感到寒冷,如今從縣衙的暖室出來,不禁打了幾下寒顫。
芸娘取出一個密室里看似最普通的鐲子,尋了一家當鋪,尋思能當幾個錢。雖然芸娘並不是很懂,但是這鐲子是十成十的真金,而且做工精細踮起來怎麼也得有個三兩重,就單單換成銀子也得值個三十幾兩,更何況還有做工在呢。
芸娘一進當鋪,便有個小伙計來招呼,這伙計到沒有因為芸娘穿的破,而瞧不起芸娘,芸娘說明來意。並將鐲子拿出來給小伙計看,小伙計趕快叫來當鋪掌櫃。
「小娘子,听說你要當東西,可否給老朽看看。」說著,兩眼閃爍著光,將芸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芸娘感覺十分不適,自己又不是貨物,被人用一種衡量的眼光看,著實不舒服,可是眼楮長在別人身上,芸娘也做不了主。芸娘拿出鐲子沒有任何表情,遞給了掌櫃。掌櫃一見鐲子,當場兩眼放光,可是很快又掩去了光芒。不過這一切卻沒有逃過芸娘的眼楮。
「小娘子,不要怪我說,你這鐲子看起來雖然十分華麗,但是並不是十成十的金子質地,這中間是灌了鉛的,這工藝也並非上乘,可能你見識少,但是這手工在城里的萬金號,完全是白送的。不過老朽看你這婦道人家,也不明白這些,這樣吧,老朽通融你一下,給你五兩銀子,怎麼樣?」這時芸娘有點感激自己前世愛鑽博物館的習慣。要不是見過張士誠老娘墳里挖出那所謂精工的金鐲子,芸娘還真叫著老狐狸忽悠了,說不定還在感嘆明朝的手工技藝多麼發達。這鐲子上面刻著元順元年,芸娘前世或許不知這個元順帝是何許人也,可是在明朝這個人就像後世的溥儀一樣鼎鼎大名,因為它同樣代表著漢人將異族打敗,重新掌握了統治權。更何況這鐲子一看就不是漢人的東西,上面刻的花紋是雙層的,里邊是花卉圖騰,外面是鏤空的菱形。這東西一看就是舶來品,雖說不知道是哪里的,但是絕對可以代表這個時代一個國家金雕工藝的最高水平。再說金子里灌鉛,你也得有空間是不是,這鐲子靛積本來就不大,還有一大部分鏤空,芸娘雖然相信古人的智慧無窮大,但是不說這鐲子可不可能灌鉛,就是灌了,憑著芸娘沒看出來,就叫著老掌櫃,一樣就看出來了?
「既然掌櫃沒誠意,小女子也就告辭了,小女子就不信這永平府,所有的掌櫃都認為小女子的鐲子是灌了鉛的。」芸娘听了掌櫃的話,笑了笑說,隨後站起身,撢了撢身上的衣服,轉身出了門。
「誒,小娘子,有話好好說嗎?好好說,這樣十兩,十二兩……十五兩,二十兩,不能再高了。」在芸娘踏出鋪子那一刻,掌櫃攔住了她,不停地叫著價錢,芸娘感覺這樣被他弄得很煩,一個不誠信的商人。
「掌櫃的您歇歇,您這麼做買賣,我可不敢奢求在您這得到合理的價錢。」芸娘定住腳步,沉聲同掌櫃說。她想既然自己都如此說了,那掌櫃也該作罷。可是這時芸娘卻見剛才接待她的伙計給她使眼色,芸娘想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完事,還是走為上策。正想推開掌櫃離去……
「想走,小娘子問你最後一遍二十兩當不當。當,你拿錢,鐲子留下,要是不當,就鐲子和你的命一起留下。」掌櫃突然變了臉色,一臉的詭異之色說。
「不當,要留下我的命,看看你們有沒有這能耐?」芸娘模到門旁,隨手順了閂門的門栓。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呀,把鐲子給我搶下來。」掌櫃似乎露出了本色,一拍手,旁邊出來幾個打手,雖不說一個個都是虎背熊腰,但是對付芸娘這個小女子綽綽有余。
「真是沒王法了,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搶奪他人財物。」芸娘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心里卻默念著自己的神力一定要好使,拿起棍子出其不意的打到一個人的下巴,這個人沒來得及呼喊一聲當場暈了過去。這還是前世芸娘的一個閨蜜學散打的時候告訴芸娘的,說人的臉上最脆弱的就是下巴,太陽,還有迷走神經,前者一打就暈,後兩者卻是可以要人命的。在那人倒下的時候,芸娘想還好都沒有失靈,都還有效。于是又是一棒子順手打在了另一個打手小腿,只听這漢子哎呦一聲倒了下去。這樣兩門栓下去,掌櫃一方覺得情況不對,都不向著芸娘靠近。芸娘卻不想善罷甘休,自己要是這樣出去,不曉得他們會不會報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全都打一遍罷了。想著朝掌櫃奔去,一棍子打在了掌櫃的右手上。只听卡巴一聲,芸娘感覺什麼東西斷了,她突然感覺內心的一種喜悅之情油然而生,不禁斜了斜嘴角。可是還她笑完,就感覺頭一痛,下意識的拿門栓往後一掃,就听見「卡巴」一聲緊接著又是一聲慘叫。芸娘的心似乎很享受這種場面給,可是好像有很熱的液體流到了嘴里,芸娘舌忝了舌忝嘴角,發現有點腥,但是也顧不上許多,她又看向了那個掌櫃的,嘴角又不禁斜了斜。那場面只見一個穿著破爛,皮膚黝黑,滿頭是血的女子,手里拿著門閂,嘴邊滿是笑意的想自己走來,掌櫃的一個心理承受不住暈了過去。這時店里站著的就只有那個伙計了,芸娘抬起頭看見他雙腿的看著她不知所措。
「你,過來。」芸娘善意的對他笑了笑,可是這僅僅是她自己認為,對于那小伙計而言不過是索命的修羅。小伙計動也不動,只是在原地,因為他根本就動不了了。
「我在叫你過來,你難道想像他們一樣?」芸娘始終保持著她那微笑。
「姑娘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就放過我吧。」小伙計著說。
「我沒想傷害你,你過來給我看看這鐲子到底值多少錢?」芸娘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而後拿出那鐲子放在桌子上。
「姑娘說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小伙計顯然嚇得不輕。
「說,說實話,到底值多少錢?」芸娘呵斥了一聲,心想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姑娘,姑娘,能榮小的看看嗎?」小伙計怕惹怒芸娘,趕快說。
「里邊是百鳥花卉紋,外墜菱形鏤空花紋。重三兩二錢,若錯,是前朝宮中之物,應該有據可查,不知姑娘何處得來?」小伙計說著說著淡定起來,這也許就是職業精神,身為敬業著的他忘記了自身所處的環境。
「地里挖出來的。」芸娘確實沒撒謊,確實是地里挖出來的。
「啊,小的問多了……小的問多了。」小伙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馬又誠惶誠恐起來。
「接著說,值多少銀子。」芸娘听了小伙計的話心中又有了些計量,看來自己藏得那些東西都是有些來歷的,不能隨便就漏出來。
「姑娘,這東西是有來歷的,價值不是小店可以承受的。若是姑娘真的想當,小的只能開出小店所能承受的最高價,九十九兩,可是小的並不能做主為姑娘做當。若姑娘執意想當,可以等到明日,據說小店的少東家來巡查,自然可以給姑娘的鐲子一個公道的價錢。」小伙計說完低著頭似乎在等待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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