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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的解釋只讓我更加不安。♀好好的,怎麼會有什麼瘋婆子出現在梅花塢里。我想到長榭里那兩個密謀的女子,不免覺得這些事已經連在了一起,後宮之中迷瘴重重,我明知這毒瘴由來,卻一直抓不到那個女人的把柄,更重要的是,那個李逸又再一次隱于這迷霧之中,我再也找不出他的一鱗半爪。
鄧香已經端了弦子那粥缽坐到了床邊,「我是因為歸命侯拍門才看到阿南的鄧南很自然的從缽子里盛出一勺粥來遞到阿南嘴邊。一邊喂粥一邊解釋,「據歸命侯說,他看到阿南被人倚放在公主府的門口。他拍門時沒想到我會在公主府里。
「我一救醒阿南,阿南便大吐特吐,那時,她頭上的包比皇上模到時還要大些鄧香的態度表情都很自然,他喂粥的動作也很輕柔,至少比阿南當初給我喂飯要好多了。
我總覺得鄧香是很會照顧人的,比我和阿南都強得多。
阿南大約想起自己的確吐過,此時慌忙四下看看,有些不安。
鄧香好像知道她在找什麼,「你吐的穢物,我早清理掉了他笑著說,「我便是侍候公主的命,公主不必掛懷
阿南大窘,她的眼楮停留在鄧香臉上,有些難為情的說了一聲︰「有勞
鄧香的笑容雲淡風輕,把他的關切全藏在他的眼楮里。他的手就停在阿南的唇邊,我注意到他的手,玉潔修長,連他手里那只本來粗陋的陶缽也因此別致古雅。
我看得眼熱,只好別過臉去。
「若是我住公主府里不方便,還是搬出去好了鄧香倒是一派坦然,「我總覺得皇上所疑甚是,我長住公主府就怕有風言。尤其歸命侯的嘴……」
「沒什麼不便的阿南立刻說,「再說這里也不算是給酩香先生住。到底還是弦子在住,弦子在宮中是太後的恩典,這里才是他的家,弦子需要酩香先生的指點
我也點頭稱是,「那些人,越是畏懼他們越是會捕風捉影。♀大可不必理會他們我坐上高高的帝位,若是重生前,大約還有些自謙。如今我倒是想穿了。我能坐上龍椅,大約總有我能坐的原因。至少,我可以不為他人所左右,也從不怕別人舌尖上的毀譽。上一世不怕,這一世更不怕。我從不像老九那樣,沽名釣譽的偽裝自己。
說到此處,鄧芸□來,「誰敢多嘴角,我割了他們舌頭說完他鬼鬼一笑,「如今他們喝酒取樂,我全都去參上一腳,他們若背地里說些什麼,很快就會到我耳朵里。都知我是公主陪嫁,得罪我是什麼下場他們應該先想想清楚
說到這個,我突然想了起來,「听說芸哥兒最近和馮家二子唱酬頗多?」
一提起這個話題,鄧芸那少年俊秀的眉眼便飛揚了起來,「可不是!馮家一班子弟真是會玩兒他歡快地說,「我跟他們相處不過幾個月,倒學了不少洛京的風流。垂丸蹴鞠賽馬買醉,比之江南,也不差什麼
我和其它人全都看著鄧芸會心而笑。馮家子弟的浮浪之名,看樣子還是真的了。
鄧芸的面色沉靜了下來,「現在我也常招人來我的將軍府,找他們玩些射覆圍棋一類,他們也都喜歡。過些天還想跟著哥哥學做詩,還能認識不少洛京的文人雅士吧
阿南此時已經吃飽,搖著頭表示不想再吃。鄧香收了手,回頭笑著對弟弟說,「你想學作詩,早年就該跟著五德先生學。到了此時才想起臨時抱佛腳,晚了!若論作詩你還不如弦子
我突然覺得,鄧芸到底還是少年,他這年紀想作詩倒是正常。至于作得好不好,其實是不用論的。
「說起來,南北互通倒是好的歪在床上的阿南突然說,「這兩天,我看皇上總是為國庫無錢的事煩惱,倒是想過這個法子,以後皇上可以開通南北的貿易,鼓勵商旅交通南北。這樣就不必去摳那區區幾個糧稅,只向商人抽個五一之稅,每年的稅銀就很可觀
鄧香抬了頭看阿南,目光中有些驚訝。
「酩香先生不必看我,這其實還是在江南時,由那棲紗緙絲的宮裝引起來的由頭。江南絲織比北朝要精美,北朝的馬匹石碳南北也欠缺。貿易是最好的互通有無之方阿南的目光掃過我們所有人,「難道不是嗎?」她的大眼楮一閃一閃,光華流溢,竟是連小屋也變得明亮了。
我心中微動,覺得阿南說得其實不錯,如今既然已經是一個統一的大肇,就應該鼓勵南北之間的互通有無。只是這樣的大局觀,由一個女子說出,倒讓我等男兒汗顏。
鄧香倒是沒有覺得出乎意料,她只低頭想了一回,「阿南說的倒是有道理,只怕……」他薄唇微抿,斜了我一眼,笑了,「只怕施行不易似是而非的微笑,雖然並無明顯的惡意。可在我听來,倒像是與我挑戰。
他這樣說,其實我也想到了,朝中總有保守的一批家伙,他們肯定不會贊同南北貿易的。比如他們會說︰讓南人得了軍馬,以後南人用來造反該怎麼辦,諸如此類,總會找到各種借口的。我的朝堂太守舊了,如今還是那個老問題︰我缺人!
「明年開科就好了鄧香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他慢慢站了起來,離了阿南的床邊,捧著陶缽一直退到窗邊去,「明年春發,就是皇上登基後第一次開科,也是大肇南北統一後的第一次大比。到時會有許多江南名士、少年才俊前來應考,那時,皇上就可從容選用人材了他說話聲音總是低沉,但這一回,我卻似乎听出他語氣中特別的隱憂,他的目光此時既不看阿南也不看我,倒落在手上那只陶缽上。好像那陶缽倒重過江山天下的大事。
「日子定在二月二十四,」我說的是開科的日子,「酩香先生可有人材推薦?」
鄧香並不答我,他清冷的面孔上,打著窗稜透出的光線,變幻出塵。這讓我記起,他對功名仕途並不是那麼關心的。
其實現在離大考不到兩個月,我連考官的人選都沒有公布。此事我曾反復考量,總覺得很難定奪。我不能再導前世覆轍,再讓馮家此弟通過考試大批入仕,尤其馮邁不能再高中狀元。但也不能過于明顯的偏袒以李濟為首的文臣保守勢力。最重要的,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得給南朝士子一個機會,讓他們真正溶入大肇大一統的格局之中,成為大肇的一份子。
這樣的心思,這屋里的人有幾個能明白?
門那邊傳來篤篤的叩門聲,我不覺警覺的扭了頭去看。鄧香展顏一笑,示意我放心。他走到門邊把門拉開,兩羽白鶴就大模大樣的踱了進來。
「它們吃我的傷藥吃得久了,一聞到藥香就以為有好吃的鄧香向我解釋,「它們這是聞到阿南吃的藥香了
藥並不香,其實倒是苦的,可吃慣了,也許就覺得香了吧。這兩羽白鶴顯然是慣常的霸道,它們歪著小腦袋四下探尋,很快發現了阿南這個目標,全都擠到床邊來了。阿南無奈用臂推開它們,「皇上,我們回宮吧她說。可白鶴還是展開巨大的白羽,覆上阿南的身子,親昵的向她示好討吃。
「阿南頭上被創,不可以輕易挪動鄧芸第一個出來反對,「依我說阿南還靜養兩日再回宮,反正已是出來了,也不怕人說
我瞪這小子一眼,又看鄧香。能不能挪動,鄧香應該比別人有權威吧。只要這位酩香先生不要誆我就好。
鄧香的眉頭收緊,看著與白鶴逗趣的阿南。竟是不發一言。
鄧芸似乎看出了什麼,他對他哥哥也不客氣,立刻嗤之以鼻,轉而向弦子求助,「弦子,你說。你姐姐現在這樣子,該不該挪動。她又是吐又是睡的,我只怕她腦子里有些不好。實在是應該靜養才對
「你才腦子不好阿南立即反擊,「芸哥兒瞎說
我放了心,阿南能夠利落回嘴,說明她腦子一點問題也沒有。我疑心阿南原本就與鄧家兄弟這樣嬉鬧玩皮,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比和我要來得親昵。
「我听姐姐的弦子表態。他的目光卻落在我身上。
有那麼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不自在,因為我意識到他們三雙眼楮全都以我為焦點。每一雙眼楮都顯示出不同有內涵。就好像我是這屋子里唯一的外人,其它人都不得不與我客氣。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我盡量裝得從容。輕輕撥開那些一心想與阿南親熱的鶴兒,藹然的問阿南,「阿南說吧,頭還暈不暈?能不能與朕一起回宮?」
我在此時,不得不承認,我其實是心口不一,如果阿南說不能,我真的會答應讓她留下嗎?好像也不可能。現在的我,真的好像已經不可能放手了。把阿南交給鄧香……我想想也不放心。雖然酩香先生看起來正人君子似的。可我卻還是沒有那樣的大度去交出我的阿南。
曾經,我以為我再也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可如今,我早已不敢再說這話。讓我對阿南放手,還不如要了我的人頭。
阿南突然向我伸出的手臂,她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懶懶的好像是天經地義。
我趕緊起身,向她俯□去,阿南打了個個的哈欠,很自然的用手臂圈住我的脖子。我忙抱起她,看她無力的把頭搭在我肩膀上。
我的肩膀略微有那麼一點疼,讓我記起她咬我一口的事來。我抱緊了她,把她緊緊護在懷里,又盡量用自己的熊皮披風把阿南裹起來,生怕她再有一點點磕踫。
「那我們走了我抑制著心里的欣喜,很正經的和鄧家兄弟告別,臨了還不忘招呼楚弦,「走,弦子我們回宮去查是誰害你姐姐
此時,我覺得懷里的阿南好像就是我的戰利品,就算我盡量保持著該有的矜持,可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欣喜。
「阿南要定時吃藥鄧香在我身後說。我此時看不出他那遠山般疏淡的面孔上是什麼表情。阿南選擇了跟我回宮,他就是感到失落,此時也至少沒有表現出來給我看。「我把方子給皇上吧,阿南這回凍了腳,只怕肺寒更甚,以後千萬再不能讓她著涼鄧香把一張紙遞給我,「這方子,皇上可以給宮中太醫看過,由他們辯證過後再給阿南用藥
我此時哪里騰得出手來接這方子。「酩香先生且收著方子我說,「過些天,我給你太醫院的腰牌,讓你可從容進宮。不僅給阿南切脈用藥,還可以會會華太醫。你們可以互相切磋辯證我說完便走,不去看那鄧香難以置信的眼神。
他們都是阿南的朋友,我明知阿南怕是此生都不會忘記他們。將心比心,我又怎會隔絕他們與阿南之間的關系?再說,我是帝王,若是連這點氣量也沒有,豈不是讓阿南看輕。
我抱著阿南,走得飛快,好像生怕阿南中途反悔似的。
阿南把頭枕在我肩上,呼出的熱氣直噴到我的頸窩里。我以為她又要睡著了,更緊的用我的披風裹嚴實了她。沒想到她突然開了口,「皇上想好怎麼應付宮中的詢問嗎?」她哼哼嘰嘰的說。「只怕這一回去,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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