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跟門外是一個天一個地。
門內,三個男女的活色生香,門外是一群悶頭抽煙度日如年的年輕軍官。
重泉望了一眼其他幾個人,基本上大家狀況都差不多,在這兒當把門的已經將近一個小時,里邊的人看來一時半會還沒折騰完。
不過,方才那女人還真當要人命,想起那女人的胭脂紅仍覺得心有余悸,那敢情不是人了,那是活生生的一頭妖物。如若不是,那樣毫無出眾的樣貌怎麼透著一股矛?
重泉很不理解,也不太想理解,只覺得剛才渾身上下那股燥熱著實透著蹊蹺,一直到出門後抽了好幾根煙才緩過一口氣。
重泉狠狠抽完手中的這根煙,又拿出一根打算接著抽,似乎尼古丁的鎮定效果不錯,至少腦袋這會兒沒再犯渾。
同樣的,門外六七個年輕軍官腳底下一溜的煙,每個人都略微不同程度的皺著眉,大概還在回想方才眼前的那一幕。
這件事實在透著一股詭異,可偏偏又說不清,真是邪了門兒。
門外基本上可以用吞雲吐霧來形容了,好在這一群軍官背景來頭都不小,沒幾個人敢上前阻撓,雖然路過的人會很郁悶這幫子當兵的干嘛沒事站外邊盡抽煙了,可也知道這些**尤其是當兵的脾氣不是一般的沖,心底納悶歸納悶,大部分的人還是選擇了繞遠路走。
就在重泉的那根煙抽到第二口的時候,門內有了動靜,其余人立即投以視線,卻見衣衫領口略微凌亂,但基本上仍穿得規規矩矩的女人從里頭出來。
除了跟之前相比沒扎上頭發外,那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卻是冷冷清清的,一如大多數人對她的第一印象,那抹妖媚的胭脂紅早已悄然褪去,仍是那個毫不起眼的女人。
原本倚靠在牆上慵懶散漫的人此刻也不由得支起腰桿,手中夾著煙,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眼前這個仿佛當沒事人發生過的女人。
真什麼事也沒發生?
放屁,媽的那麼大的動靜,雖然不至于听個清清楚楚,但這些人心底可明鏡似的,都是圈子里的人,能不清楚要沒事發生里頭那兩祖宗會平白無故的瞎折騰個把小時?
眼瞧著那女人的腳步雖然不至于踉蹌,但也好不到哪里,每踏出一步都是虛浮的,雙腿沒能完全合上,看來j□j得不輕。
杜蕾絲並不介意這些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她此時只是想撇清同這些人的關系,何況她太想回家洗個澡。
她不是涉世的懵懂少女,自然曉得方才自己在里邊干了什麼,心底雖然也清楚了七八分是被人下套下了藥所致,可腦子卻是異常的清晰,雖然一半是意亂情迷,一半卻是自己的任性放縱。
承受著底下傳來的不舒適,她咬著牙加快步伐,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口處。就連重泉也有些愣怔,自己怎麼就沒想過要攔住她?
皺著眉彈開燒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香煙,重泉第一個屋內,空氣中依舊流著淡淡的血腥味,還有一種介于汗水跟體ye的奇怪氣味,望著眼前的一幕,北派那群地頭蛇紈褲與南派軍官都瞪大了眼,躺在地上赤體橫陳的兩個男人,就連那玩意也疲軟之勢,一黑一紅,依舊怒氣喧囂撢著頭,只不過那兩個男人卻是緊閉著眼眸子,臉上痛楚與歡愉交織。《》
莫非是被那女人給害的?重泉腦子里立馬閃過出這個疑問,謹慎的檢查過姚堯的身體,還好只是睡過去而已,除了那根醒目的二祖宗仍不願意罷休外,人倒是沒什麼大問題,重泉這會兒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此時南北兩邊的這群紈褲軍官倒也默契,把兩人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給他們穿上,然後這才扛著自家的哥們回去,整個過程頗為順利,彼此間也沒進行過交流,仿佛今天沒見過面似的。當然,他們還沒忘記角落頭那個暈了挺久的死豬,很厚道的給會所的大堂經理打了個電話,讓他負責把這頭豬送往當地的醫院,至于責任,若是那頭豬有那能耐,就盡管試試能不能在京城撒野撒到這幫子地頭蛇頭上。
杜蕾斯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沖了個熱水澡,整個人都浸在滿是熱水的浴缸里,把剛買的沐浴液整瓶倒入,也不嫌多,就靜靜的泡著,仿佛只有這樣身體才不會留下其他人的氣味。
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漸漸沒入熱水中,一直到那熱水變成了涼水,她才起身擦干淨身子,刻意不去觀察身子上好幾處紅痕。因為那些痕跡時刻在提醒自己幾個小時之前的那場放縱。
穿著輕薄的睡衣坐在客廳上,異常冷靜的喝了一杯熱茶,這份冷靜自持令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或許當真是注定了此生得不到最愛的男人,那還不如瘋魔一次,人生反正也就短短數十載,她並沒覺得有多傷心,畢竟她早就沒了心,如今自己感情上被人當作沒心沒肺倒也貼切。
她把身子蜷縮在沙發的一個角落,眯著眼回想起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即使那不是她所愛之人,但到底是真真實實意義上的第一個男人,第一個如此深入的進到這副軀殼的男人,甚至于連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人,除了達到高chao時候那抹刺眼的綠色,似乎就不太有更深刻的印象了。
一群當兵的,她嘆了一口氣。
那水盈盈的艷xue仍舊腫著,盡管藥物緩沖了大部分的痛楚,但生澀的女敕肉依舊得,她此時換了個姿勢以便于自己更舒服些。
視線忽然觸及到掛在牆上的那桿青銅煙桿,溢出細不可微的一絲清泳息,似乎看透塵世的淒淒慘慘戚戚,徒添寂寥。
鬼使神差的拿下那桿七年間沒用過一次的煙桿,她在抽屜里找到一些煙絲,那是她的習慣,盡管她從不抽這些,但每年都會買一盒,還特意跑到鄉下老村民那里花錢購買,她固執的認為只有那種帶著某種雜草悶味的廉價煙絲的才是正宗的煙絲。
動作很不熟練的撮了一小股的煙絲放入煙桿里,又找了打火機點上,立即深深抽了一口,那堪比燒刀子的滾燙跟辛辣勁直沖鼻腔,眼底蓄著淚,倔強的一口一口的抽著,那股撕心裂肺,那種如刀割的痛楚漸漸的身子深處蔓延開,那種疼不是男人身子的那種疼可以相比的,胸腔的悶痛一陣陣的敲打。
實際上杜蕾絲在三個小時之前確確實實是如假包換的處女,她也曾經有過那層代表女人純潔的薄膜,只不過在七年前的某個夜晚,她用一種近乎極端的手段捅破了自己的那層膜,再用一方潔白的綢制手帕一點一點的擦拭那星星點點的血紅,折好手帕,第二天的時候把她的「處女血」送給了莫墨。
莫墨,這個她幾乎耗費了大半輩子的氣力去愛的一個男人,唯一一個在她心底刻下名字的男人,究竟是有緣無份,她配不上他。
還記得,那天晚上月亮很圓,慘白的月光照在田間的桔梗堆上,他拿著手中的青銅老煙桿,在地上敲去了煙屑,點燃那簇燃燒得並不豐滿卻幽藍的火苗子,那股廉價的煙草味便飄蕩在冰涼的空氣中。抽了一口老煙,他眯了眯眼,才笑著說道︰「我這個人如今雖然只是個小人物,可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此生我能夠給你的便是用不盡的權力跟這片江山。」
那天晚上風很大,刮得那個人身上那件洗得泛白的襯衫呼呼直響,那看著瘦弱透著一股固執精悍的男人眼底是看不清的絕然。
重新坐回她那張黃花梨木椅上,一雙腿兒勾在扶手上,身子一邊隨著太師椅前後晃悠,不斷的吞雲吐霧間,淚水淌滿了一張臉,她驀地張嘴就唱道︰「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涂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她何嘗不是那虞姬,只得此生此時此刻念相思之苦,霸王與別姬,終歸無法修成善緣。
第二天趕早到了機場,遠遠就看見候機室外的王青芳一臉焦急的神色,直到看見她才似松了一口氣,昨晚上迷迷糊糊在椅子上睡著,差點兒就趕不上今天早上的飛機,若不是她記起來今天還得隨王青芳到上海出差,急忙收拾了幾件衣服就打車出了門,這會兒也來不及雄打車的錢了,能趕上飛機還真是謝天謝地。
坐在京城前往魔都的飛機上,杜蕾絲的臉色明顯有些悶悶不樂,這對于一個一年四季在任何人面前都感情淡薄的女人來說,這無異讓人覺得是一件很稀罕的事。就連王青芳也察覺到身邊的小杜看來很心事重重啊!但她哪里會知道,魔都,這個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上海別稱,卻是眼前這個淡泊如水女子的故鄉,但也是她曾經發誓此生不再踏足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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