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成長手札 九十五︰程娟的執著

作者 ︰ 血靈林

這場火燒了一天一夜,竹林被燒得光禿禿的,遍地是黑白色的灰燼。吳玨明的骨灰亦摻雜其中,尸骨無存。

有關吳玨明事件的所有相關全部交由歐陽廣處理,不是小輩們能插手的了。

所有人中最痛苦難過的莫過于程娟,與她相熟的人紛紛上門安慰她。鐘文艷從程娟的房里出來就看見迎面走來的原月,她嘆了口氣,拍拍原月的肩膀,道︰「好好安慰娟兒,她……唉!」

原月頷首,推門而入。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床幔邊的小幾上擺了一盞蠟燭,極是昏暗,只能勉強照亮一個臉盆的大小。

程娟坐在床幔內,在上面投下一大塊黑影,一動不動的,搭配上現在的場景有些陰森。

「程師姐,我來了。」她背靠著門,並不上前,語氣漫不經心的好像在敷衍一樣。

「嗯。」程娟亦淡淡應了一聲。

「鐘師姐很擔心你,看見我來了就叫我好好安慰你。」

程娟輕笑,「難道你本來不是來安慰我的?」

她搖搖頭,來到程娟床前蹲下,注視著跳躍的燭光,道︰「我是來向程師姐要解藥的。你知道,動不動毀容的感覺真不好。吳氏也死了,你不用再折騰我了吧?」

程娟沉默良久,道︰「為什麼這麼說?你覺得毒是我下的?我會下毒害自己?」

「我只是來要解藥的,其他的事我不想管。」

床幔內傳來窸窣的響動,過了一會兒,一只手伸出來,上面有兩顆褐色的藥丸在滾動。原月毫不猶豫地接過來咽下去,轉身就走。

「原師妹,可以和我說說話嗎?我心里憋得好難受。」

她腳步一頓,「好。你說吧。」

「……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挺不錯的人。」她想了想,認真答道,「鐘師姐說過你過去很像現在的我。」

程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文艷的原話應該是你很像過去的我吧?這麼說因為我像你,所以我是個不錯的人?」

「程師姐,你這樣夸我,我會羞澀的。」她依舊一本正經地答道。

程娟因為這句話笑了很久,笑到後面似乎帶上了些哭腔。便收斂了。她說︰「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難道說相似的人就會心意相通嗎?」她這句話等于承認了她做的事。

原月道︰「你也知道我和吳氏是認識的,但是不熟。她被我娘害得挺慘的,陰差陽錯就成了郡尉夫人。」程娟的身子僵了僵,她卻仿佛沒有察覺,繼續道︰「一個人遭逢劇變,人生觀價值觀可能都會顛覆,但是智商絕對不會因此拉高。」

她夸張地做了一個拉伸的動作。

「所以說吳氏就算能變得心狠手辣,但也做不出這麼精細的布局。更何況我見了她之後發現她還達不到我心目中心狠手辣的標準。」

燭光被她說話的吐氣吹得一晃。

「好吧,這些完全算不上證據,應該說我什麼證據都沒有。」她攤攤手,「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偵探……嗯,捕快說過,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麼剩下的一個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所以我就是那個剩余的真相?」

「不是,剩余的可能性太多了,我排除不過來,所以就只能換位思考。」她眼楮亮晶晶的。她原來最喜歡的動漫就是《名偵探柯南》。所以柯南崇拜的人她也跟著喜歡。「結果這樣一想,所有事情似乎都想通了。所謂雁沙毒人,人們對他們的了解都只停留在傳說,但是卻對他們畏如蛇蠍。如果想讓一件事引起人們的高度注意,這個似乎是最好的幌子。而從始至終,雁沙毒人的存在只是你一家之言。」

「所以我就想假設根本不存在雁沙毒人,假設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假設你的目的是借助公眾的壓力除掉吳氏,假設你的目的是和吳大人重修舊好,那麼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麼可惡的女人。」程娟低低地笑,說不清是自嘲還是欣慰。

「其實沒什麼,吳氏對你做的壞事也不少,是我的話肯定不會忍到現在,而且不會用這麼迂回的手段。不過既然你的最終目的在吳郡尉,那麼抹黑吳氏。然後把自己弄得淒慘一些,也就可以說得通了。」

「是啊。我一直很不服氣,我不肯回家,我想逼著他心疼,逼著他後悔。可是最後他卻對我說,他後悔了,後悔見到我,後悔與我成親……」程娟的目光透過床幔,注視著窗邊的燭光,瞳孔卻忽聚忽散,好像看到了更遠的東西。

「那你後悔嗎?」原月問。

她抿了抿唇。

如果不是她,吳郎不會死。現在她終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愛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我們曾經很好很好,我知道他很愛我,可是他沒有送我腳鏈。」

原月記起朱寶貝和她說過的腳鏈定情,點點頭算是了解了程娟的不甘。

「我一直不死心,因為他也沒有給吳氏腳鏈。」說到這里程娟笑了笑,「我現在明白了,原來是想給的不能給,不想給的不願給。」

接下來就一直是程娟在自說自話,一會兒說起她和吳玨明的往事,一會兒自嘲自己做過的傻事,不變的就是她一直笑一直笑,直到原月悄悄退出去,她的眼里才落下一滴淚。

程法站在門外,似乎等了很久,不知听沒听見里面的話。他對原月說︰「秦穎和胡世都是吳玨明所殺,我已經找到證人。」

她勾了勾唇道︰「行,我知道了,我的嘴很緊的,不該說的絕對不會說,你放心好了。話說你那天出現得真及時,有證人真好啊。」

程法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她已經快步離開了。

她來到郡大牢,宋媒和蔡牙婆現在都被關在里面。她還沒走近,就听到宋媒那獨有的中氣十足的的嗓門在大嚎,似乎是在罵蔡牙婆。那蔡牙婆偶爾頂上兩句,立刻換來宋媒更加凶殘的吼叫。

她來到牢房前,無奈道︰「娘,你就不能消停會兒?」

「月兒!」宋媒眼楮一亮,樂顛顛地跑上來,激動道︰「你來看娘了。月兒你又瘦了,是不是讀書太辛苦了?是不是錢不夠花?」她說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特別狠狠瞪了一眼豎起耳朵想要偷听的蔡牙婆,悄悄對原月說︰「娘本來這次來就不走了,所以把家當都帶上來了。但是現在犯了事,要是……要是娘以後不能再陪著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娘、娘舍不得我的寶貝月兒啊!」她說到傷心處又開始哭嚎。

原月趕緊堵住耳朵,等她嚎到沒聲了,才道︰「歐陽大人說我這次立了大功,可以酌情對你從輕發落,反正不會死,如果我能過了郡試,說不定你就沒事了。」

蔡牙婆一听,急忙跑上來腆著臉笑道︰「那、那我呢?」

原月看向她,平靜地問道︰「蔡牙婆是吧?」

「是、是!」

「我問你,販賣人口的事情究竟是誰起的頭,你還是我娘?」

蔡牙婆趕緊瞄了宋媒一眼,被宋媒帶著威脅地一瞪,連忙道︰「是我,都是我。」

「既然你不說實話,你就在牢里呆著吧。」原月抬腳就走。

蔡牙婆急了,哪里還管宋媒,把所有事情都 里啪啦地都說出來。原來當初蔡牙婆確實是牙婆,但是無奈膽子小,這牙婆做得很是失敗,只能勉強糊口,但自從和宋媒雙劍合璧後,雖然大頭都被宋媒拿去了,但是還是賺得做夢都要笑醒。這次的事她本來死也不干的,但是宋媒說什麼富貴險中求,她只好賭一把跟來了。

「娘,是這樣嗎?」原月又問宋媒。

宋媒很想否認,但是看著原月執著認真的眼神,她說不出謊,只能頹廢地點點頭。

原月靜靜看著宋媒,百感交集。宋媒害怕原月嫌棄她,急得小聲抽噎起來,「月兒,對不起,娘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討厭娘……」

原月擺擺手,轉身塞了一兩銀子給獄卒,走進牢房對她們說︰「我買了燒雞,你們來吃吧。」兩人餓了很久,都狼吞虎咽起來,當然大部分都落到宋媒肚子里。

郡守府。

歐陽遠放下最後一本賬簿,越過桌上堆積如山的賬簿,對歐陽廣等人說︰「這些都不是劉岑那晚帶走的那本。」

歐陽廣嘆了口氣,「也罷,好歹主犯死了,我跟朝廷也算是有交代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朝廷這麼重視此事,竟然命令抓到犯人直接處死。」

歐陽遠一怔,父親竟然沒有避他說這些話,「父親,我先出去。」

「你給我呆著!」歐陽廣瞪了他一眼,「別以為你才三四歲,不學無術也給我有個度,從今天起每天來我書房報道!」

歐陽遠說不清是驚訝還是驚喜,傻傻地點頭。

最後宋媒和蔡牙婆被打了三十大板扔出大牢。鐘文艷幫忙在她家附近找了戶房子,讓宋媒和蔡牙婆暫時住下。

此時郡試已經臨近。原月和邱家同在城門口接到了陳清和吳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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