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晴緊緊的瞪視著屏幕上那個備注名,只覺得心口涌起一股銳利的尖痛,像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髒,終于被人一手捏碎。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會用這個備注名。手指一抖,手機‘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蘇若晴慌張的彎腰去撿,手指尖卻一下子按到了撥號鍵,按的,是那個疑問備注名!!而且還是免提模式的!「嘟嘟嘟……」
撥號的聲音如雷聲在她耳邊響起,身體僵硬了。
她做不了反應,眼楮直直的盯著手機屏幕,腦海中閃電般的響起了已隔五年多的聲音對答——
‘我改了林徽因的名句~!你猜是哪一句?’
‘頭靠太近,離我遠點。’
‘屁啦!不是這句,你猜到了對不對?!明明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改成了雲若安好,便是晴天!怎麼樣怎麼樣!我們兩個的名字都在里面!好登對的!’
‘白痴,我的姓在里面,你的姓呢?’
‘啊呀!不管,反正我們兩都是三個字的姓名,各有兩個字在里面就行!’
‘隨你。’
‘吶,要是有一天你從我身邊逃走了,我就把你家座機號碼記成雲若安好,便是晴天!然後拼命的打電話,打到你接為止。’
‘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你莫非一直沒發現我都用手機?’
‘啊……可是你都不告訴我手機號碼……’
‘以後要是有一天我從你身邊逃走了,你就等我聯系你好了,恩,我會發你短信……就發雲若安好,天晴可期?,你可以把你改編的那句回發我,我會把你手機號用那句話來備注,你看,我問天晴可期?你答就是晴天!正好可以體現你暗戀我多深……’
‘抗議!我這是明戀!不是暗戀,明戀懂不懂,正大光明被你允許喜歡你的,所以不要亂說~!換過來,換成我問你答!!!’
‘抗議無效,打哪來回哪去,不送,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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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期末的無聊對話,她卻在半個月後,遭逢了真正的離別。
僅有的屬于他的座機號碼,在後來他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見後,果然將其設成了雲若安好,便是晴天!
從20歲到25歲,蘇若晴用5年時間撥打同一個電話號碼,空號的提示聲音,在耳邊回蕩了這些年,像他,在她的生命中如同不曾存在過……
————一別五年多,你可安好?
手機撥號音消失,繼而有鈴聲響起,蘇若晴甚至還沒听清楚那是什麼鈴聲歌曲,電話就接通了,不過一秒的時間吧……
電話那頭只有微微的風聲,蘇若晴無法開口,電話中卻驟然傳來一聲清清冷冷的聲音︰「蘇……若晴,我回來了。」
觸電般伸手,她一下子按了結束鍵,然後雙手神經質般哆嗦,卻快速的按鍵完成關機程序。
看著手機屏幕緩緩變黑,蘇若晴背貼著沙發,只覺得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所浸透了,她冷冷的望著手機,身子一下子滑了下去。
是他……真的是他!!
從當年的因緣際會,她初進s大就與他有了交集,繼而怦然心動,才明白一見鐘情真的存在,于是悍然勇追淡漠寡言的他,如野火燒不盡的草般百折不饒。
不過一場單戀,她心在其中,他卻從未涉足。
可憐她一直覺得,只有她能靠近已經是他對她的不同,如果愛的夠深,一定能令他開啟心門。
于是傻子般為他瘋,瘋子般為他傻,為他變得耀眼無比,卻始終沒能得到最正面的回應。
那些偶爾間閃爍的曖昧,那些她覺得,他對自己應該也是有感覺的畫面,都不過是錯覺而已。
大學最後一年,她苦苦找尋,卻得到他出國的消息,她的初戀是十七歲花季的初次單戀,獨自沉溺而無人汲取,那時天空澄澈的藍,她在下微小的仰望,伸出手,隔著明了的最遠距離。
她的愛只是微微晴色,渲染不了他心中那片無痕的天空,然後,她成為過去。
如今,自己的人生已經死水微瀾,想要斷卻的往昔卻竟然翻覆而來,從她生命中遠去五年的人,如今在電話那頭對她說︰蘇若晴,我回來了。
真是可笑啊……居然還能有機會,听到這個聲音……
隔壁包廂傳來哄笑聲不斷,這里的她收起雙腿,伸手環抱住膝蓋,用一種嬰孩在母體的姿勢窩進沙發里,從無聲的流淚——悶悶的抽泣——咬著嘴唇才能忍住聲音,直到痛哭失聲,就連躲在牆角落里的男子偷偷移動到門口,一把拉開門跑出去喊‘快來人啊!!有殺人犯!有女殺人犯!!’都恍若未聞。
五年多了!!
她在此端從驚慌失措,到無限悲涼,從時時想起,到強制遺忘,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決定要徹底去揮別過去,他卻說,他回來了……
給了希望,再讓我絕望,絕望之後,莫非還要回來踩一腳嗎?
我到底算是什麼?將我當成什麼?
整個大學的消遣?五年後還認為可以再一次玩弄的傻瓜?
何其殘忍?!
你怎麼可以這般對我?!
不過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以上,第一卷雲卷雲舒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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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歲那一年軍訓開始,一整個大學時光,我就是這樣喜歡著你,一切的喜怒哀樂和瘋狂,都因你而起。你可知道嗎?
——蘇若晴
盛夏最炎熱的傍晚,太陽依舊掛在西面不肯下去,忽的幾聲驚雷後,居然快速的下起了瓢潑大雨。
「老天爺我愛死你了!!這大熱天的,真是及時雨啊~~~」
「我擦!!及時雨個毛線~!老娘的被子還在外面曬著呢~!!」
「$%%&^&^有沒有搞錯,大學第一天就給大姐我下暴雨!!!真夠衰的~」
s大女生宿舍樓內一陣雜亂,今天是大學開學第一天,雖說有好多人早就在前兩天搬進來時就曬好被子等物,但總歸有些個動作慢的等到今天才晾曬被子,于是,便悲劇了。
「暈死,白天已經被軍訓教官折磨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解月兌,她還偏偏要跑去石浩那里練球,一個女孩子就愛往男生堆里扎,現在更好,還下暴雨了,等下肯定變成落湯雞回來~!」安墨還是白天軍訓時候的迷彩服,叼著一塊面包,手里拿著雨傘,光腳穿著粉紅色可愛人字拖站在寢室外面,凝神用自己右和左眼果視力5。3的雙眸眺望遠處的宿舍大門。
她還差半個月就到18周歲了,不過由于身形嬌小,身高只有一米六二,一頭微微褐色的柔軟長發披肩,臉又長的秀美嬌俏,看著倒更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妹妹。
安墨的寢室正好在宿舍樓的第一層,而且寢室門還剛好正對著宿舍大門。
早在暴雨開始下的時候,宿舍門已經被舍管阿姨打開了,現在不斷有或者撐傘或者抱頭疾奔的女生跑進來,卻惟獨沒看到自己那跑出去打籃球的死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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