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蘇若晴的心情在這一刻無法壓制的沉重起來。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在市中心醫院中重逢雲天空,遇見的歐陽羽仙,她的父親歐陽奇,在警方的機密文件中,一直都清楚的標示著他和本市黑。道勢力有些難以割斷的關系,甚至可能,歐陽奇還是最大販毒組織‘t區’的幕後掌控人,但很可惜,歐陽奇三十多年前就開了公司成功洗白,如今沒有證據,根本無法將之繩之以法。
「但願不要是歐陽奇,他能逍遙到現在,勢力一定恐怖的很,不知道外公能不能搞定這樣一個存在……」蘇若晴暗暗皺眉想著。
「若晴,你聊個電話怎麼這麼久~陪我來看連續劇~!」客廳內,石姐的聲音傳來。
蘇若晴收起手機,面上擔憂盡去,換上郁悶的表情走出去,對著客廳內的石姐以及洗好碗陪著石姐吃瓜子的莊玉芬無奈的攤手︰「剛收到的悲劇消息,我明天得去外公家住幾天,逛街活動只能延後了~!」
原本還以為今天晚上就能搞定要害自己的人,沒想到卻是這樣無果的結果,這段時間不論是她,還是身邊這些親友,都是危險的,還去逛什麼街,不找死嗎?
「不是吧~!」石姐從沙發上跳起來,一下子扔了遙控器,悲呼︰「我都給我媽發好短信,要她明天幫我照顧家家了,你居然說要延後~!」
家家是石姐兒子的小名。
「若晴是有事嘛,我們等她回來再去就好了~~」莊玉芬倒是一臉的理解,向著蘇若晴點頭︰「若晴沒事,我們等你回來再去~」
蘇若晴感激的走過去摟住莊玉芬肩膀,笑道︰「還是玉芬好~~來,俺陪你吃瓜子~~」
「你你你……」石姐氣呼呼的一坐回沙發上去,翹起腳道︰「好好好,就我不好~小晴你這可已經能算是放鴿子了,居然還有理了~」
知道她這火爆的性子對任何人都一樣,蘇若晴懶得理會她火藥桶般的話,把瓜果盤子拉過來點,跟莊玉芬磕起瓜子來。
「喂喂喂!別全拖過去,我還要吃呢~!」石琳娜趕緊加入嗑瓜子行列,三女窩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天。
晚上10點多,石琳娜和莊玉芬才各自洗洗去客房睡了,蘇若晴洗漱完,打開了臥室門,沒想到,門內竟然亮著白晝般的燈光,安墨一身睡衣,半坐著躺在床上,手里銀色鉤針熟練的勾動,正打著嬰兒毛線鞋。
「你不是睡了嗎?!」蘇若晴驚訝的問她,一邊關上門走過去。
安墨手上不停,抬頭道︰「你還說呢,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可能睡得安穩,之前睡了半個小時就醒了,誰讓你不進來看看的~」
「我不是以為你睡得正香嘛,怕開門聲音鬧醒你,才沒來看的……」蘇若晴撇撇嘴,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鑽進被窩里去︰「來來來,看看你打的小鞋子好不好看~」
自從教會了安墨勾織嬰兒鞋,這丫頭有空沒空就勾勾打打,到現在已經做出了五六雙成品鞋,手法也熟練了起來,蘇若晴看著她打好一半的小鞋子,頓時滿意的點頭贊美︰「我們墨子懷了孩子就是不一樣,以前你巴掌大的十字繡都沒耐心繡,現在可好,安安定定的,打出來的鞋子有模有樣的~」
「去~別想岔開話題!」安墨用手肘子頂開蘇若晴湊過來的腦袋,扭頭嚴肅的道︰「今天……你忽然回來找出大學時和那個混蛋的情侶手鏈,一定有什麼原因,你也別想瞞我了,我去市醫院復查的時候,看見過他,他回來了……所以你的性情才變得有點像大學時候的你了,這些年淡然冷清的你,因為他的回來,心海又一次有了波瀾,是不是……」
蘇若晴募然沉默起來。
她原也知曉瞞不了安墨多久,如今雲天空因為他爸爸雲益陽的關系,徹底和她的家庭掛上了聯系,再怎麼樣,風聲也防不住,安墨知曉也是正常,卻沒想到,安墨竟是自己去市醫院的時候看到了他……
記得,她這麼多年後再一次見到他,也是在市醫院,而這一次她更是陪聶經理去市醫院檢查身體,才會在醫院附近的鬧市遇上摩托飛車襲擊,繼而被他救了。
為何……他總是和醫院扯上關系,莫非是生了什麼病?
「大學時候的我,苦苦掙扎5年多的我,還有現在的我……」蘇若晴忽然笑了起來,側頭靠在安墨的肩膀上,低喃道︰「不論何時的我,都不會再和那人有任何關系,墨子……我不是最初那個傻得無可救藥的小晴了,你放心吧……我不會給他,再一次傷害我的機會……」
他是生病,還是偶爾出現在醫院,都和她沒關系,她就算依舊愛著他,但已然可以安靜的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甚至這一次,他救了她,她也沒跟去醫院。
他不喜歡她,她也終于不再有奢望,這樣很好,是他和她最好的結局。
安墨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她听著蘇若晴的話,分理不清話語中那些復雜的情緒都是什麼,也不需要去理會了,她的小晴,親手將那年最愛他時親手做的情侶手鏈扔了,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小晴,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那一次的瘋狂和痛苦,我不希望你再承受一次,那太殘忍了……」安墨輕輕的說著,眼前好像又出現了那一天面色蒼白,眼神空洞,好像完全失去了靈魂般的人兒。
曾經他的不告而別有多殘忍,如今他的驟然歸來就有多可怕。
小晴的人生,經不起雲天空兩次的摧殘!
「墨子……不要為我擔心,我再也,不會讓你們因為我而擔憂了……」蘇若晴的聲音淡淡卻堅定,如傍晚拋擲手鏈時的決然。
安墨將手中鉤針和線團放到床邊的床頭櫃上,端起一旁茶幾上的溫水喝了幾口,道︰「石姐的尖叫聲那麼響,我都知道你明天要回外公家去,好了,時間也很晚了,我們快睡吧~」
「恩~我乖乖的,不會踫到你肚子。」蘇若晴將身體塞進被子里,只露出腦袋,看著安墨伸手關了燈,也躺了下來。
不一會兒,安墨的呼吸漸漸勻勻,蘇若晴在黑暗中定定的望著房間雪白的頂,腦海中卻揮之不去他午後近在咫尺的眼眸……
「你不要命了!!」他慌亂的眼神。
「你剛才……是在找我嗎?」他淡淡的忽然一笑。
他眼底眉梢的惆悵,他望著她微微的哀傷。
還有……驟然緊貼而來的吻。
午後的鬧市,他抱著她,吻得恍然不顧所有人所有眼光,像置身于只有彼此的世界,像是已經……毫無退路。
他雪白襯衣肩膀處刺目的鮮紅,蔓延了蘇若晴整個眼底,房間內一片漆黑,她卻‘看’的分外鮮明。
卻忽的一剎那,藍白相間和橙白相間顏色的兩條手鏈在空中拋出下落弧線,快速的墜落,再也看不見。
蘇若晴猛地閉上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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