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巷的各項事宜在楊進福和吳財生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準備著,香燭鋪里也添了三個張義推薦的人,他們原都是鎮上的小乞丐,之前小虎和阿德自賣自身進了祈家,他們都羨慕不已,現在又有了這樣的機會,他們自然不會放過,畢業,街頭乞討的日子太難熬了,他們寧願用自己的勞力換飯吃。♀
九月見到張義給他們準備的賣身契時,大大的驚訝了一會兒,不過,她什麼也沒說,花了十兩銀子買下了這三人,交給了張義和阿安去教。
九月開始著手畫各種圖,做各種福袋,這些構思性的東西,都在她腦袋里裝著,別人是沒辦法幫忙的。
一晃又是三天,這日,齊冬月帶著葛玉娥母子上門來了。
「九月姑娘。」齊冬月今兒穿了一身雪白的長衫,手里還騷包的拿著一把扇,笑眯眯的站在院子里看著九月下樓。
「你這是中了康俊瑭那小子的毒了?」九月眨了眨眼,打趣道。
「呃……」齊冬月頓時無語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收起了扇子,他這樣很正常好不好?在家里,他一向這麼穿的,只不過先前跟在游春後面,要保護低調他才換了那些不起眼的衣服的,如今游春等人離開,康鎮的事務都交給他打理,人前他就是東家少爺,怎麼能繼續低調呢?低調的效果哪里能吸引得住某些人的注意力呢?
「她……情況如何?」九月看到了齊冬月身後的葛玉娥,有些驚訝,忙問道。
「穩定許多了。」齊冬月回頭看了看葛玉娥母子,笑道,「听說你這兒缺人,我就把他們送過來了,這小子力氣大的很。你可以讓他做事抵診費。」
九月瞧了瞧面帶不虞的葛石娃,平淡的點了點頭︰「行吧。」
「那我就把他們還給你了。」齊冬月又打開了扇子一晃一搖的,這兩人與祈豐年的糾葛。這段日子他已經了解的很透徹了,這會兒送他們過來。也是賣一個人情給九月,畢竟,這小子將來很有可能就是游少的小舅子啊。
「謝了。」九月點頭,看著齊冬月問道,「你上次答應去大祈村義診,什麼時候有空?不如,初五吧?一起回去。」
「義……」齊冬月嘴角抽了抽。他只是答應會去給大祈村的村民們看診,可沒說義診好不好?
「對了,你醫術這麼好,為什麼不考慮開個醫館什麼的?救死扶傷的人最高尚了。」九月眼珠子一轉。又要打齊冬月的主意,「我們祈福巷的生意,涵蓋了生老病死的東西,現在還缺一樣,你到這兒來設個藥鋪子唄。」
「你都做全了。當心遭人妒,斷人財路會被人劈的。」齊冬月挑著眉看著九月,她倒是不客氣,把他都盤算進去了。
「就你那成衣鋪子有什麼好玩的,找個掌櫃的看著就行了。一品樓自有那些人管著,你閑著也是閑著唄,再說了,開藥鋪為人治病,積德行善的大好事,又不浪費了你一身醫術,一舉多得啊。」九月不遺余力的想要說服齊冬月加入祈福巷,要是把藥鋪也開起來,這兒真就佔全這四項了。
「讓我開藥鋪可以,我要你對面那兩間鋪面。」齊冬月扇子「啪」的一收,指著郭老原來的那兩間鋪面說道。
「你早瞄準了啊?」九月瞪眼說道。
「也不是,被你剛剛提醒的。」齊冬月嘿嘿一笑,放低了聲音,「游少說你有心把這一塊做大,我當然要全力支持了。」有她的祈福巷為基礎,以後游少想要蠶食康鎮甚至于這一帶的勢力應該輕松不少吧?他自然要全力配合的,畢竟,游少遍布大江南北的生意中,他們齊家也是獲益無數的,拋去兄弟情誼不提,齊家與游少也是相息相關,結成了同盟,說透一點兒,那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行。」九月想了想點頭,「不過,那兩間必須付租金,畢竟是我姐姐的。」
郭老的那幾間鋪子並沒有指名哪間給誰,不過,她們姐妹之間很自覺的就按著長幼順序排了下去,所以,最前面那個應該是祈祝和祈願的,祈祝已經把鋪子交給了九月處理,祈願遠在鄰縣,也不太可能來這邊,所以,租給齊冬月倒也不錯,不怕他賴了租金那點兒小錢呀。
「成。」齊冬月爽快的點頭。
「具體的,你去找我四姐夫和吳掌櫃談吧。」九月把事情推了出去,「記好了,初五一早去大祈村義診哦,別讓那兒的大姑娘小媳婦失望了。」
齊冬月滿頭黑線,什麼大姑娘小媳婦?為了防止九月說出更離譜的話,他趕緊腳底抹油,找楊進寶去了。
院子里便剩下了九月和葛玉娥母子大眼瞪小眼。
葛石娃一臉抗拒的站在葛玉娥身後,不過,他並沒有離開,方才那人確實救了他娘,自己也確實沒有錢付那診費,剛剛來之前,他也答應那人幫忙做事,只不過,他沒想到竟是讓他來給她做事。
葛石娃的心情復雜之極。
葛玉娥卻簡單許多,她雖然瘋顛,對自己的儀表卻似乎一向注意,不過,這會兒安靜的站在一邊,身上也少了一些正常人不會戴的東西,藍底白碎花的衣裙配著同樣的頭帕,倒是跟換了個人似的。
五十二歲的婦人,容顏早已老去,臉上滿是皺眉,長年營養不良的臉也是蠟黃蠟黃的,可偏偏,如今的眸色竟這樣純粹、干淨。
九月看著她,心里驚訝不已,到底是齊冬月醫術了得還是她這樣的人清醒之後就能如此?
「我能喊你玉姨嗎?」互相打量了許久,九月見他們母子也沒有想開口的意思,只好主動說話,玉姨,要是她爹回來以後給他們個名份,這姨盡早還是要喊聲的。
葛玉娥眼中有些怔忡,隨即驚喜便涌了上來。有些小小的激動︰「好……好。」
「玉姨,你想留在這兒還是回大祈村?」九月微笑著問。
「我……想和石娃一起。」葛玉娥經過齊冬月這麼久的診治,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如今倒是清醒的時候比較多,說話也沒以後那樣離譜。她看了看身邊的葛石娃,開始有些局促。
「那好,以後你就和我們一起住這院吧,這兒還有一位莫姐,正好做個伴。」九月點了點頭,葛玉娥在大祈村遭遇那麼多事,現在不回去倒也好。省人被人閑話,到時候再刺激到就不好了。
「那……石娃呢?」葛玉娥有些不安,她不想和兒子分開。
「這巷子兩邊的院子都是我們的,他住這院子不合適。卻也不會離你太遠。」院子多的是,以後自然是男女分開住嘍,九月想到這兒,便決定一會兒跟張義和阿安說說,讓他們搬到隔壁去。這樣,舒莫和葛玉娥住在這兒也更方便些。
「我要去對面做事。」葛石娃終于開口,指的方向便是齊冬月方才指的。
「你想學醫?」九月驚訝的看著他,隨即便釋然了,想來他是想學一些好照顧他娘吧。九月頭一次這樣認真的打量這個有可能是她哥哥的年輕人,二十歲了學醫,等他學會多大了?那齊冬月如今也不過是二十出頭,會收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徒弟嗎?
「我想試試。」葛石娃難得這樣心平氣和的對著九月,他也在打量著這個讓他娘記掛的女子,頭一次,他沒有排斥她可能是他妹妹的念頭出現,「我欠的是他的診費。」
意思就是只還齊冬月的賬嘍?
九月理解的點頭︰「只要齊公子答應,我沒意見。」接著,她又補上一句,「其實,並不是只有會醫才能幫到玉姨的。」她的安神香應該也可以,精神有問題的人大多數都是心病引起的,只要沒有人再去刺激,輔以安神的東西,相信葛玉娥會一直這樣好下去,當年,是葛玉娥讓她降生這世間,這也算是有救命的恩情了,就算沒有祈豐年的那句話,她也不會不管。
「還有什麼?」葛石娃果然感興趣,猶豫了一會兒便問道。
「香。」九月微微一笑,「你們跟我來。」張義和阿安得抽出來做別的,這兒也不能只有那三個伙計看著,要是葛石娃能出力就最好了。
說罷,便往雜物房走去,進了屋,尋了一個小小的安神效用的香燻燭,點燃了端到葛玉娥面前。
「聞聞,這個舒服嗎?」九月面帶微笑的看著葛玉娥,柔聲問道。
「好香。」葛玉娥很有興趣的接過那香燻燭,湊近了聞了聞,微閉上眼楮贊嘆了一句。
葛石娃看看他娘,又看看那香燻燭,又看了看屋子里的五個人,疑惑不已︰這東西也能治病。
九月看出他的心思,站到他身邊輕聲說道︰「我這個也只是能緩解她的情緒,心病還尋心藥醫,在找到癥結之前,讓她平靜的過日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說是嗎?」這心藥如今去了京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葛石娃听罷,頓時沉下了臉,心里五味紛雜。
「玉姨,這個好聞嗎?」九月不理他,上前哄葛玉娥去了。
「好聞,好聞。」葛玉娥睜開眼,連連點頭,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道,「我這兒都不悶了。」
「那,我多挑幾個送你,你睡覺的時候點一會兒,有助于睡眠。」九月失笑,安神效果是有的,可這話卻有些夸張了,她這些東西又不是神藥。
然,葛玉娥這話落在葛石娃耳中,卻又是另一番體會。
「我……」葛石娃一番糾結,好幾番欲言又止之後,總算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話,「我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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