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進寶等人想的促銷手段果然有效,等他宣布完之後,香燭鋪里的空間頓時大了許多,有人自知得不到福袋的,想著那名帖也好,拿到了,以後來這兒買東西還能省不少錢,反正這一塊的鋪子賣的東西也齊全,省錢又省事的好處,誰不想得?
試想,誰家沒個老人?要是老人過身以後,需要一副棺材嗎?最薄的薄棺也是一筆不小的錢,就算有半成的優惠,那也能省不少呢。
于是,各個鋪子都熱鬧了起來,先前還冷冷清清的鋪子也漸漸趨于火熱。
前景一片光明啊,凶巷之說也就此打破,這一條巷子再一次呈現了熱鬧,比之前全盛時還要熱鬧。
九月高興的走向楊進寶和吳財生︰「四姐夫,吳伯,辛苦了。」
「看到這熱鬧,辛苦也值了。」吳財生比她還高興,雙目炯炯有神。
「希望天天能如此,就更好了。」楊進寶今兒穿得也精神,一襲寶藍色的錦衫,外面還罩著一件淺色的袍子,高高瘦瘦的身形此時挺得直直的,給他平添了幾分氣度。
反倒是九月,一身布衣,兩人一對比,楊進寶比她更像個東家。
「九妹。」祈巧帶著張嫂和楊妮兒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見這邊人多就在祈夢的攤子那邊站了會兒,直到此時才過來,張嫂的手里還有兩匹錦緞,「今兒這麼大日子,你怎麼還是穿這一身呢?」
「這一身不是挺好的嘛。」九月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不以為然的笑笑。自己穿著舒服就好了,料好不好有什麼要緊。
「你呀,大姑娘了,也不注意一下自己的打扮。」祈巧無奈的點了點九月的額頭,示意張嫂把錦緞送到後院。
張嫂一手抱著錦緞,一手牽著楊妮兒去了後面,楊妮兒邊走邊糯糯的喊道︰「落兒姐姐,我來了。」
這邊。楊進寶和吳財生也閑不住,相攜去巡視各個鋪子去了,九月和祈巧站在一邊說話,看著巷子里的熱鬧。
祈巧感概萬分︰「當初租下這鋪子,不過圖個便宜,沒想到短短幾個月,你竟愣是把凶巷改成了祈福巷。」
「那是姐夫和吳伯的功勞。我可什麼也沒做呢。」九月可不敢居功。
「要不是你,他們也不會想到這兒做事呀。」祈巧輕笑。
九月只是笑,她或許還有些福緣,可說到底,這巷子也不是她的功勞,她頂多就是出個主意,然後坐享其成罷了。在外面忙忙碌碌的都是楊進寶和吳財生,還有張義他們。
誰對她的好,她不會忘記,卻也沒必要掛在嘴上。
「進院子坐吧。」九月拉著祈巧往後院走,不過,她沒想到祈豐年赴京的事告訴祈巧,如今,他的行蹤還是保密些好,免得橫生枝節。
就在這時,林老爺和郝老爺正從齊冬月的鋪子出來。齊冬月送他們到了門口,便被上門的客人堵了回去,他歉意的向兩人致了歉,回去坐堂去了。
「來人。」林老爺看著祈福香燭鋪的匾額,目光微閃。
「老爺。」身後一個僕從應聲上前,低頭候命。
「去,查查這個祈福是什麼來歷。」林老爺淡淡的吩咐。
僕從應命而去,兩人卻順著巷子轉了起來。從巷口到巷尾,一個鋪子一個鋪子的看,連那棺材鋪也沒有放過,再回到香燭鋪時。兩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目光,走了進來。
片刻後,兩人均訂下了一大批的香燻燭,留下兩張百兩面額的銀票,讓張信得了空把貨送去,才相攜離開。
出了巷口,那名領命而去的僕從竟又匆匆回來,在林老爺耳邊低低的說了一會兒。
林老爺的眸頓時亮了。
「如何?」郝老爺一向唯他是從,這會兒也看著林老爺好奇的問道。
「我就知道此女與游春交情不一般,他們居然還想蒙蔽你們。」林老爺回頭看了看祈福巷幾字,嘴邊流露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祈福巷,福女……有意思。」
「齊冬月只是個幌子?」郝老爺則看著那藥鋪。
「那日,游春的反應並不是沒有破綻,只不過他們演得好,我沒注意到罷了。」林老爺點頭,冷冷一笑,「如今看來,他們這麼做都是在保護此女,游春、祈福……游春豈是能與人輕易合作的人?連地契房契都寫上了兩人的名字,你說,他們又是什麼關系?」
「必不一般。」郝老爺贊同的點了點頭。
「你覺得,皇上……會不會對福女有興趣?」林老爺捋了捋短短的胡子,意味深長的問。
「福女,配上祥瑞,是人都會有興趣的。」郝老爺的彌勒佛之笑再次展現。
兩人相視而笑,拱了拱手,就在街頭分道離開。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談話已陸陸續續的落在了一旁的祈夢耳中。
等到他們離開,祈夢才抬起擔憂的目光看了看他們的方向,她怎麼覺得剛剛那兩人想對她九妹不利呢?
只是這會兒攤子前客人正多,她根本抽不出手,只好忍著。
好不容易捱到人少了些,她到了葛根旺身邊,低低的說道︰「相公,剛剛那兩人說的話,你听到沒?」
「什麼話?」葛根旺倒是沒注意,他剛才的注意力一直在爆米花上。
「他們好像在說九妹。」祈夢皺著眉,擔心的說道,「我听不真切,就听他們說九妹和游公子關系不一般,最後還說什麼福女配上祥瑞,是人都會有興趣,你說,他們是不是想對九妹做什麼?」
「有這樣的事?」葛根旺驚訝的停下了手,側頭看著祈夢,想了想,說道,「你一會兒把這事告訴九妹,她興許會知道原因。」
「嗯,那我一會兒就去。」祈夢點頭,回到攤子前。
這會兒,九月正被祈巧拉到了樓上房間。
「九妹,他們怎麼在這兒?」祈巧說的是葛玉娥母子。
「齊公子送他們來的。」九月輕笑,「四姐,你干嘛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玉姨好歹也救了我兩次,我收留他們也是常情嘛,再說了,齊公子的面子,讓我多一個免費的勞力,我自然不會拒了。」
「我哪有,就是問問。」祈巧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不自在的松了手,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著抿了一口。
「四姐,興許不久的將來,你會在家里看到他們的。」九月看著祈巧的反應。
祈巧一愣,隨即無奈的扯了扯嘴角︰「他說的?」
「沒說,我感覺的。」九月領會祈巧口中的「他」是誰,「如果,傳言是真的,一直這樣不聞不問也不妥。」
「知道了。」祈巧點了點頭,眼中流露一絲傷感,葛石娃今年二十歲,當年娘正生下六妹,接著便是……唉,那時她已然記事了,那段日子,娘的沉默、傷心,她們都看在眼里,至今,她還記得整個月子里都沒有干過的枕巾,如今听到九月說這個,她心里還是抵觸的很。
「四姐,爹也不容易。」九月坐在祈巧對面,沒有多說什麼。
「我知道……都不容易。」祈巧一聲長嘆,點了點頭,「順其自然吧,他要真想把她們接進門……我也沒資格說什麼。」
那倒是……九月點頭,葛石娃就算真的是她哥哥,他們母子的存在曾經已深深傷到了她們的娘,傷到了這個家,她就算有心想撮合祈豐年和葛玉娥,也不能太過心急了,算了,順其自然吧,等他從京都回來,看他自己怎麼選擇吧。
拋開了這段糾結不清的事兒,姐妹倆的話題也漸漸輕松起來,直到祈夢匆匆尋來。
祈夢把她听到的看到的事細細告訴了九月後,擔憂的看著九月問道︰「九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沒呢,林老爺和郝老爺今兒特地來給齊公子道賀的,順便給我送了禮,他們那樣說,興許只是隨口說說的。」九月心里警惕,面上卻不想讓姐姐們擔心。
「以我看,又是游公子的事兒。」祈巧卻不高興的說道,她本來就對游春不滿了,現在又加了一條,要不是他招的事,她家九妹怎麼會認識那些人?沾惹這樣那樣的麻煩?
這次,還真的猜對了。九月模模鼻子,笑道︰「四姐,好好的扯他干嘛?他們又不知道這兒游公子也有份。」
「九妹,他們知道了。」祈夢立即說道,「他們的人回來對林老爺說了幾句話,一定是去查你了。」
「管他們查不查,我們規規矩矩的做生意,也不去惹他們,不用怕的。」九月笑著安撫,轉移話題,「三姐,你今兒生意怎麼樣?」
「一直忙到現在呢,我都急死了,好不容易等閑了才過來的,九妹,你到底听進去沒有?」祈夢卻不放過她,纏著九月繼續問道,「那個游公子,到底是什麼來頭?」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麼般,驚悚的睜大眼楮瞪著九月,嚅嚅的問道,「九妹,你不會……吃他的虧了吧?」
「三姐,你說什麼呢……」九月臉一紅,尷尬的避開了祈夢和祈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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