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竟被他完全俘虜了,幾乎忘掉她給自己下的命令。*****$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岳飛低頭專注看她︰「晴兒,方才姑母所說,有一句話是最合我心意的,我把你當成知己。不知為何,從劉府第一次見到你,從你的眼中我就感覺到,你了解我,這次你隨我在軍中,日日相伴,我更是覺得找到了知音,再沒有了那種心靈之苦
「以往我的心中總是一片沸騰一片急迫,覺得做任何事情都有來不及之感。覺得時間不多。但是當我看到你,我的急迫就被化解了。這一點,我實在不明白
「在廬山他們勸我歸來,他們有他們的道理,我只听進一半,而另一半則是……我想你
「那種念念不忘之感在以前從來沒有,我與冰壁也只是在要見她的時候才想起她。可是你卻在我心中揮之不去。守在母親身邊,看著廬山美景,不免心生惆悵,我在想……如果有你在身邊就好了,我不會這麼孤單。所以回來之後,听岳明說,在沈氏綢緞見過你,我便去找你,沒想到卻給你添了麻煩
「她們還在怪你嗎?」
青晴便勁搖搖頭,笑道︰「我和她們講和啦
「那就好,我知道你能應對的
「其實,我時時在念著你的歸期青晴柔聲道。
外面雷電交加,屋中紅燭融融,青晴真想溺死在這幸福里,真想讓那如刀光般的閃電屠戮自己,感受死的快樂。
紅燭下的她玉面嬌紅,如風中初綻的蓓蕾在跳躍的燭光下搖曳,那一往含情的水眸,仿佛明靜的潭在小雨瀝瀝中畫出無數的雨暈,一點未及散開又來一點,點點滴滴未散開的圓暈,點點滴滴無數新的圓暈,舊未謝新又來。舊的還是新的,新的卻更加新鮮,重疊著,掩映著,交相輝映著,馨香馥郁著,那馥郁的馨香彌彌漫漫,零零落落撒布在空氣里,在空氣里再一點一點地綻放,鑽入鼻息。鑽入人心最深處。從而得到一種沉醉。
他的目光幽靜。深邃。他平時的睿智,犀利,果決,還有那廝殺中的殘酷。都悄悄地退遠退後,此時他眼中的精茫叢中飄逸著縷縷的溫柔。那溫柔落到她的臉上,她的眼中,她的唇上,她脖頸間。
他解開她的發帶,一頭秀發瀑布般潑下來,香氣拂面,他深吸著,彎去。慢慢將她攔腰托在雙臂間,走到床前,輕輕放于床上,她的頭發烏雲般散在枕畔。她的意志就要崩潰,極力地呼喊這樣不行。她有任務,有戰役,黎源已經是前車之鑒蝕骨之痛,她怎麼能夠早早地沉溺在這柔情里,可是岳飛太有誘惑力,她掙不月兌自己的感情。
青晴心跳加劇緊慢不均仿若失常,他回身摘掉簾鉤之際,她的額上已經細汗涔涔。
放下鵝黃色的紗帳有如夢里,他先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唇之所觸,一片冰涼,握住她的手,也是潮冷異常,他星眸中起了一絲醒覺,溫聲道︰「你怎麼了?」
青晴坐起來,嘴唇發紫,縴長的睫毛蜻蜓點水般地輕顫著。脖領內露出的精致玲瓏的鎖骨在如雪緞般皮膚的包裹下微微地聳動著。她顫了顫唇︰「我……」目光中些許慌亂。
岳飛劍眉輕鎖,對著她遲愣良久,星眸中回蕩著殘存的溫柔,將她的衣領攏了攏,又輕輕握住她的胳膊,發現她的胳膊也是冰冷發顫。
「晴兒,你好好休息,我給你倒一杯熱水
須臾,他端來一杯水,青晴喝了兩口,臉上有些活色,眼楮也有了靈動之意,但她不敢看岳飛。岳飛遞過發帶,她將頭發輕輕扎上。
「好些麼?」
「好些了。岳大哥……我……」她咬著粉唇。
「別再說了,你好好休息吧。我都了解他了解什麼了?她的極度緊張,極度的壓力,極度的自我失控,以致于心律失常。他到底了解什麼了?
「你別誤會我……」青晴柔聲道。
「我不會誤會你,在你心里,那最正常不過。其實,我也說了謊,我說我第一次見你就被你所動,那也不是真的,包括在吳玠府中遇到你,我也覺得你除了美貌與一般女子無異。甚至你與一群青樓女子在一起,我還有些厭棄青晴秀眉緊鎖,凝目看他,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岳飛看她一眼,繼續道︰「你真正走入我眼中的時候,其實就是黎源臨死之時,黎源不過是一個叛軍,而你在他身邊……那種情意……令我感動,我多次承認我錯殺黎源,有惜他仗義愛民和才華卓越的部分,但大多數,是因為……我看到你那麼愛他,他又那麼愛你,我便覺得他不該死,既使他後半生什麼都不用做,單為與你相守他就不該死。我猜你們的感情是醞釀許久才剛剛開始。那種撕心裂肺,銘心刻骨的痛是我給的。所以我深深歉疚。
及至你揮劍殺我,我也未及反映,若不是雲兒他手急眼快,可能我也命喪當場了。我這樣說你也許不信,大小戰役數百場,那均是將士與將士的搏殺,那是慘烈的,也是倉促的,只有你死我活這樣的簡單,沒有愛恨情仇,愛恨情仇是詩人賦予的。
軍人上戰場,殺敵,奮戰那是他的責任,是職業,也是使命,沒有那麼多富余的感情。
但是那一天,我看到了感情,我自己也已經娶過兩回妻子,我不禁在想,如果我的亡妻未亡,再加上我現在的妻子冰壁,如果這一幕換做是我,她們會怎麼樣,是否也會如你般,揮劍不顧生死刺向敵人。也許她們也會。
但是當你在我府中養傷,故意在酒中下了安神之藥,我知道你是一定要報仇的,那杯酒其實我沒有喝。我等著你來,你對他的愛與刺向我胸口的刀一樣的深,我想看看那到底有多深,還是你真的愛他至死。所以我清醒著,我不回避。
那次我差一點就死了,但是你提醒我說,我收復舊疆的復國夢不要了嗎?我恍然清醒。又無限欣喜,我的復國夢象一座山一樣壓在我的心頭,我時時刻刻都在攀越著這座山,除了我母親,沒人知道,也沒人記在心里,因為在外人看來那太渺茫,包括冰壁。
她甚至于不記得我說過那樣的話,我有過那樣的夢,但是你。不過數次相見。我從來沒提起過。你怎麼會知道,你如何知道?」
「你愛黎源至深了解他至切,你又如此了解我,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會如愛他那樣愛我
「當你給我送藥。我欣喜至極。當你又不隨我去廬山,我又極為失落。及至現在我終于明白……」
青晴緊張道︰「你明白什麼?」
「我終于明白,人刻骨銘心的愛只能有一次,不關乎優秀貴賤,我想復制你與黎源的愛,看來是不可能
「你說你不怪我,其實你內心深處是在乎的。我有些意想天開
他站在床帳外面,隔著一層薄紗,青晴看著他的輪廓。本來此事不關乎黎源。但是他偏要手握手術刀,剖開她的心,看看她的心底,她的心底是有黎源在的。她把黎源埋在心底,但是他在她心底還活著。永遠活著。
他不但是她愛的人,也是重塑她的人,他是她的師傅,他與她不但有愛情,更多的是恩情。那樣的情緣不可抹滅。可是這與她愛岳飛並不矛盾。
她柳眉輕皺︰「岳大哥,我要怎麼解釋呢,我沒有想到他,所以你也不必提他。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即使我想他,還能有面前的你多麼。
岳飛不再說話,替她放下另一層床帳。
「雨夜涼,多蓋些,別著涼了外面驟雨如常絲毫沒有停歇,連續的焦雷震得窗欞翁翁地響,紅燭已半,火苗偏了又偏,岳飛已走至門前,手剛搭在門閂上,這樣的大雨即使他穿著簑衣快行,剛一出門,也得渾身濕透。
她挑開床帳,喚道︰「岳大哥,你……你別走
「怎麼?」
「我怕雷,一打雷我睡不著,陪我好麼
岳飛將砰著門閂的手放下,走到琴案前,搬過杌子坐在她床前。青晴嫣然一笑。
「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我笑你終于不走了
「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嗯吹滅紅燭,屋里頓時一片漆黑。偶爾電閃打進來又一片閃亮。
隔著紗帳,她知道他坐在那里。可是她怎麼也睡不著。這本是張雙人床,她一個人睡,留著巨大的空間。
「岳大哥,睡了麼?」
「沒有。在等你睡
「你在那里坐著,我睡不踏實,你也上來睡吧,空間很大的
「睡吧,你睡著了,我再走
青晴掀開床帳,笑道︰「你在擔心男女授受不親?可是我們已經授受了,這床很大,我們各睡各的豈不是好說完她使勁往床里面躺。留出多半部床。
岳飛這才躺在床邊,這張床他一躺上果然就不一樣。青晴覺得,心突突地狂跳,不受控制,有窒息的感覺。她伸出一只手,差一點砰到他寬厚的背。
為什麼他這樣世間難尋的人,竟有人忍心害他呢?青晴一陣悲傷。
「岳大哥,抱抱我,好不好?」
岳飛轉過身來,將她攬在胸口。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肩膀︰「睡吧,我不走
第二天,天放大晴,清晨,青晴睜開眼楮,發現床上只有她自己,岳飛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青晴看著空空的床帳,覺得一切如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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