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789)(123456789)果果給青晴的腿敷滿了藥,再纏上繃帶,若下床行走卻是特別難,果果急道︰「你這個樣子怎麼去呀?我去跟他們說,你去不了。123456789123456789」青晴止住她,按著床,試著沾地,整個腿就象是無數的玻璃片劃著一樣。
她扶著床,輕挪腳步,慢慢讓腿吃力,再轉到桌子前,再轉到窗台邊,來回挪幾個來回,她向果果笑,忽然松開手,以示意她能走,她忍著疼痛,甚至眉頭都不皺一下,她做得天衣無縫。
果果不忍看她,道︰「即使我不看,我也知道你腿上的紗布一定又沾滿了血。」‘我已經好多啦。’青晴盡力表示出歡快的樣子。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在洞庭湖東的岳州,而孔彥舟在洞庭湖西,岳州臨湖很近。大隊人馬開往洞庭湖,青晴與果果,程荃勻是坐的軟轎,鐘相等人騎馬,領著一隊水軍。
洞庭湖周圍十九個縣都在鐘相手中,這一帶地勢平坦,有湖水灌溉,米面充足,蠶桑興旺,只是屢經戰亂,賦稅繁重,宋朝政府不斷羅索,以致于令百姓食不果月復,騷亂暴起。
鐘相等人利用唐朝時傳入的摩尼教︰法分貴賤貧富非善法,我行法,當等貴賤均貧富的法旨,吸引受盡剝削壓榨的百姓加入義軍,隊伍迅速擴大,分佔土地,雄霸洞庭洞一帶。
但是話說得漂亮,他稱王造皇宮儼然是新的統治剝削者,百姓沒有得到很大改善,他之所以還能夠吸引百姓‘入法’是因為,在軍隊里不會被餓死,有口飯吃,但普通百姓卻更加苦不堪言。
程荃的八抬大轎紅頂金帳華麗非凡,青晴的轎子跟在其後。她們的轎子落在岳陽樓下,而鐘相等人則是引軍進入洞庭山,現在稱君山。
君山與岳陽樓遙遙相對。程荃一下轎,青晴與果果相繼下轎,程荃卻是緊緊攥著一個跟果果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只見她不斷扭轉身子,嘻笑說話不停,顯然是一個智障者,她一直想掙月兌程荃的管制,程荃費好大勁,將她治住。
程荃哄著她道︰「小妹,你看這樓高不高啊?咱們一會登到最頂層,看大鳥。」她叫鐘小妹,是鐘相的親妹妹,生得圓圓的眼楮,白膚白淨,長得倒很是可愛。123456789123456789
她奔青晴過來,拉著她,笑道︰「我們一起去玩兒,去看大鳥,」四個人先後拉著,登上岳陽樓,矗立在潮涼的風中,八百里洞庭盡收眼底,何其壯哉美哉,在這里範仲淹寫出千古名篇岳陽樓記,更有多位文豪詠贊洞庭湖︰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
這開闊的視野里,青晴覺得胸禁一下打開許多,連腿傷都不覺得怎麼疼了,她雖不是古代的須眉男兒,但心中卻也生出一股豪氣激蕩著,壯闊的湖面上遙遙地君山只有巴掌那麼大。
此時青晴眼前的洞庭湖號稱八百里,其實際是六千平方公里,但就是近代,它由六千平方公里累積銳減到兩千八百二十平方公里,還不到它原來的一半大。這就是我們現代人能看到的洞庭湖了,而且它正在往沼澤化發展。
青晴望著湖波淼淼,氣勢宏大的湖面,深感變化無常。青晴正在走神,卻忽然听到程荃叫道︰「你快回來,別亂跑,小心摔到樓下去。」鐘小妹趁她不注意終于爭月兌了束縛,跳躍飛跑著往西邊跑去。一轉眼就不見了,程荃急向青晴與果果道︰「你們還不快去找。」
果果道︰「我去找吧,姐姐腿上有傷,」程荃朝她腿上盯去,忽然彎去,朝她腿上盡力一捏,奸笑道︰「有傷啊,我不信。」
她捏的正是膝蓋,青晴站立不住往外一個趔趄,扶住樓欄,痛得汗水直冒。程荃呵呵冷笑幾聲,卻是犀利地盯著她,揚聲問道︰「為什麼想學武,是為了對付我還是楚王?」
青晴自嘲道︰「恐怕我練到頭發白了,連你們一個侍衛都敵不過,你說我是為了對付誰呢。」程荃顯然對她的回答相當滿意:」哈哈,不錯,算你還有自知之明。只是……我很懷疑你學武的動機。」
她又是以一根手指托住她的下頜,皺眉笑道︰「似你這等少有的美人兒,黎源怎麼會不動心呢,他的心腸莫非真的是鐵做的?」她這樣笑著,卻故意踢了一下她的腿,青晴‘哎喲’一聲兒。
「你跪了那麼久可見你決心之強,黎源心腸之硬。123456789」青晴道︰「這不怪黎教頭,是我一廂情願,強人所難。123456789」程荃拍手笑道︰「好!有武士風範。」
她望著波瀾壯闊的洞庭湖,臉上是一種端莊,如殿里的金身菩薩,似乎有一種神聖,她道︰「這世上有許多帝王喪失江山,身遭慘死,都是因為他們自己自掘墳墓,瞪著眼楮往里跳,你想攔都攔不住。可說以身赴死義無返顧。但他們並不是真的想死,而是因為他們蠢。
蠢到听不到良臣的勸阻,以至于胳膊擰不過大腿,」她的眼楮望著遙遙的君山,沉吟道;「姑息養奸,養虎為患。豺狼已露利爪,而自己卻猶自未醒,身在夢中。」
她一回身,問道︰「那首詞此時可能解?洞庭如洞,現在洞庭已在我們面前。」青晴道︰「我不明白,解不了!」程荃溫和得如三月春風,但眼楮卻變得陰森可怖,透露一股逼人的寒氣,道︰「只要你能幫我除掉一個人,這迷語解不解都無妨。
到那時,我親自送你回瀲灩樓找李聖澤。」「昨日來人回報,李聖澤正在到處尋你,看來對你也是相思成痴,情真意切。」
「你讓我除掉誰?」程荃的眼光利如白刃,緩緩吐出二個字「黎源」。她想除掉楊ど,最好的辦法就是除掉身為楊ど左膀右臂的黎源。
青晴心中吃驚,表面卻不動聲色,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程荃不動聲色,笑道︰「你說鷹最重要的是什麼?如果一只鷹沒了翅膀會怎麼樣?那他是不是連雞都不如?」「
你長跪不起地拜他為師,他卻拒你于千里之外,難道你不想殺他,以泄憤恨麼?」
青晴冷笑道︰「我沒那個本事,沒想過殺人,也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殺人,何況那是我一廂情願,怨不得黎教頭。你為我找的殺人理由太淺薄,我根本沒放到心上,也不會誤入迷途。」
程荃尖銳地笑道︰「難道你不想與李聖澤相廝相守,白頭到老?夫妻恩恩愛愛?只要你能幫我除掉他,你的願望馬上就可以實現。」
青晴正色道︰「我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去害人性命。」程荃啪啪地拍了兩下手掌,笑道︰「正直啊,青姑娘,說得太好了,為了一己之私,只是,我不明白,你的一己之私里包不包涵果果呢。」
「她現在跟小妹玩得正好,那不如就留在我身邊,永遠陪我好啦,嘖嘖,我說錯了,可能不是永遠,誰知道是三天呢,還是五天呢,還是一個月呢,這就要看你的了。也許她馬上就會從這樓上掉下去呢,這都是我無法保證的事。」
青晴糾住她的衣袖,怒道︰「你?不能對果果下手。」程荃巍然不動,盯在她手上,低喝道︰「松開!」青晴松開她,程荃將衣袖一甩,語氣極為平和地道︰「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沒有辦法,所以你莫要怪我。」
她悠然地撫著自己的大袖,青晴已陷入混亂狀態。她由衣袖里取出一個小紙包,遞給青晴,青晴不接,她就硬塞進她手里,走了幾步回身笑道︰「我等你的好消息。這就要考驗你們的姐妹感情了,如果你們當真如我所見的姐妹情深,那麼我想你也不會讓我失望,在這之前,我會好好地照顧果果的。你只管放心好啦。記住,別讓我等太久,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青晴俯視樓下,果果被堵住嘴,看不清她的眼淚,雙手反剪在後,身邊站著兩個高大的帶刀侍衛,果果仰望著她,青晴心如刀絞,沖她揮手。
程荃故意要亂她心智,仰頭沖她發笑,卻忽然揚起手 啪地打果果耳光。青晴的眼淚狂涌,大吼道︰「住手!住手!你真無恥!」程荃哈哈笑道︰「我也從來沒說過我高尚啊,我這是在警告你,不要猶猶豫豫,我在幫你下決心,你要知道,這還並不是狠的呢。」
青晴咬著牙,拳頭攥得緊緊的,她在顫抖。果果被他們架走了,她怒氣無處可泄,便重重地擊了窗台幾下,她用力過大,兩三下柔荑般的玉手,竟已擊出血來。
她對著漾漾湖水無助地叫道︰「為什麼!為什麼!」那紙包攥在手中,幾乎被她攥碎。難道真的要殺黎源嗎?本來她心里有種感覺,黎源收她為徒只在一念之間了。
他雖然冷酷,但他並不是壞人,他武藝高強但不欺男霸女,他感情淡薄,卻待竇銅如兄弟。這樣的人只是脾氣怪一些,但是他很真很純。
君山島在暮色加深了顏色,正是︰遙望洞庭山水色,白銀盤里一青螺。可是這一青螺卻堵在她的心上。侍衛叫道︰「公主,請移步下樓,王後娘娘有旨,晚間去君山赴宴。青晴走下樓梯,雙腿如炙火蛇,想是新結的傷口又是都已破裂。侍衛將她引到湖邊,湖邊停著一艘大船。
青晴上了大船,里面只程荃一人,身後站著侍女衛士。青晴低頭進去,程荃向面前坐位一伸手,笑道︰「你來了,很好。坐。」
程荃又換了身顏色更艷的衣服,妝也化得濃了些,在明晃的光焰里,帶著幾份妖媚。青晴一身藕荷色的綿紗袍,面帶憔悴,玉面盈人,卻更別有一番動人的淒楚之美,美似幽蘭,氣質絕然,程荃華服繁飾,精心雕琢,卻被她四兩拔千斤,本來地一仙一俗,一天一地。
青晴並不看她,輕輕地听著船走水動的聲音,程荃喝了兩杯酒,將空酒杯在手里把玩,懨懨笑道︰「那幅畫兒竟被他掛到寢宮的牆上,朝思暮見,被你咬了一口也被他說成是愛意纏綿。我在他枕旁伴了他二十年,都不及你的一笑。不,甚至你不笑,哪怕是個冷美人,他也愛得不得了。」
她說到這里,忽然變得極其憤怒,罵道︰「蠢材!別人偷天換日,他還念著舊日星河,就算破嘴他也不听一句,他但凡听我的話,也不至于逼得我出手。」鐘相與楊ど按史冊記載都是失敗的,但最後掌政權的確實是楊ど。
青晴道︰「人家君臣一心,你憑什麼枉自忖度,令他君臣不睦,到頭來于人于己都沒有好處。」
程荃尖利地笑道︰「這麼些年來,如何聚眾反對朝庭,鐘相如何成了彌天大聖,如何當上現在的楚王,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而我卻知道這一步一步是怎麼來的。如今軍權傾斜,你說我會不會知道?」沒想到成為宋朝內部心月復大患的起義軍背後躲著這麼一個女人。青晴不得不驚訝。
程荃又是那如刀的眼神,甩著大袖傲然道︰「我若是男人,鐘相就只配給我提鞋。」他們夫妻的恩恩怨怨青晴本沒有興趣再听。便道︰「果果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程荃尖聲笑道︰「她好好的在那里,等著你去接她。你只把心放在該做的事情上就是。不必操別的心。」abcdefg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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