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不須別 第一百零四章 戰場逢故知

作者 ︰ 郭妍

楊ど繼續喝罵︰「你以利相誘,離間我兄弟反目,此等手段,卑鄙齷齪,為了建功利業充當宋庭走狗,不擇手段。此等行徑,我楊ど誓死不為。」

岳飛听了笑道︰「兵不厭詐,戰場本來就不是講理的地方。你盤踞七州十九縣,殺官吏,儒生,僧道,巫醫,他們卻毫無罪過卻被你們亂殺無辜。你廣修宮殿,生活奢靡,不顧百姓死活,至使岳州城的百姓死者過半。我今奉旨來討伐你,你本該束手就擒,但你卻執迷不悟,暗中與伙齊李成勾結,罪不容誅。」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你的兩個哥哥乃是棄暗投明的明智之舉。」

楊ど不解氣,先指著楊華厲聲罵道︰「當日你听程荃詭計暗殺黎教頭,落入我手中,你如何求我來?說我應顧念兄弟手足之情,看在已故父母面上。當日,我明明可以治你于死地,而我顧念手足之情放你一馬,並將軍權仍然交付于你。早知今日,早該宰了你們兩個狼心狗肺,坑兄滅地的東西。你們有何臉見泉下父母?」

作為哥哥出賣自己的兄弟,畢竟可恥,自覺虧心,楊欽面紅耳赤低頭不語,楊華卻不以為然,亦罵道︰「老ど,你少費話,我忍你多時了。別把話說得冠冕堂皇。你今天的位置是怎麼來的,鐘相是怎麼死的,你自己清楚。你目中無人,一手遮天,到頭來想讓我們陪你殉葬,你想得美!

你犯上作亂,自立為王,大逆不道,泉下無顏見爹娘的是你。別把自己弄得跟聖人似的,你的心腸毒如蛇蠍。今天踫到敵手,若膽怯就束手就擒,若要戰,就痛痛快快地殺。別婆婆媽媽,講道理沒有用。」

楊ど氣是鋼牙緊咬,搭弓射箭奔楊華而來,口里喊道︰「我替爹娘除去你這個楊家禍害。」一只箭羽破空而來,嗖的一聲將到楊華胸前。卻被劉一劍拔開。

岳飛拔刀一聲長喝。兩軍混戰在一起。黎源正對劉之船隊,向大船放火箭,火攻大船。撞沉小船的戰略。

這樣劉的大船遭火攻,而小船則被黎源的大船撞毀,劉下令放箭,寵大的箭雨射過來,黎源這邊水軍一邊架起盾牌抵擋,一面仍是火攻大船,一部分水軍跳入水中,用飛爪勾住敵船,壁虎一樣既輕且快。躍入敵船,與敵人進行肉搏戰。

他們雖然人少,但是大煙水不是白喝的,如注入神力,個個不懼生死,迅猛如狼。以一當百是夸張了些,但以一當十是毫不夸大,一股狂殺之勢旋風一般,頓時血染敵船,有的被推入水中。雖然劉帶的也是水軍,但卻是一般水軍都督所練,劉不善練水兵,怎敵得過黎源的精銳水軍。

敵人多得似滿天的烏鴉,永遠也殺不完。水中一片血紅。黎源與青晴一馬當先,長時間快速搏殺,終于在劉的船隊里打開一條口子。

青晴沒有練過弓箭,便以標槍殺敵,眼前打開一條血路,黎源向眾兵吶喊︰「從這邊突圍!」他在前面沖殺,左右護住,張利斷後,他們殺過來後,就沒再見劉。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此時楊ど正在苦戰。

黎源等已經深入敵軍,敵軍層層加固,殺著容易,卻仿佛永遠也殺不完,一批一批地殺死,一批一批地涌上,如鋪天蓋地的蝗災,生命是如此之輕,而那麼多熱血男兒那麼熱衷于死。同伴倒下,立即補上。

為著戰爭的意義,犧牲著,而犧牲被命名是光榮的。在臨死前的那一剎那,血流比思想要快,他們來不及思想,血流秒殺思想。

黎源已經殺紅了眼,他的士兵也跟著他瘋魔一般,他們無所畏懼,洞庭火光沖天,喊殺如潮,直殺到敵人的底部。

就在青晴覺得見到曙光的時候,她覺得他們笑早了,也或許是他們沒有笑,只有她笑了,以為勝利就在眼前。可是,一艘大船卻擋在眼前,並排著幾十只戰船。將湖面封鎖得風絲不透。

黎源渾身是血,青晴的銀甲也沾滿了血,她的繃帶上也是血污,身旁已經不足五分之一的一小股水軍,大船之上,銀袍閃爍,正是主帥劉,黎源心念電閃,憑這幾個人是沖不過去了,擒賊先擒王,拿住劉不怕不放他們過去。

青晴正待要喊,黎源一縱身已經飛到對方戰船之上,劉見他來,後退兩步,拔出長劍,兩人交戰在一起。黎源的武功要稍強一籌,只是他連翻惡戰體力消耗,此時又在敵人戰船之上,劉的左右手怎會袖手旁觀,雖然他們插不上手,但是他們手里都有弓箭,只見黎源稍一滯緩就被他們射中一箭,黎源手臂中箭,微微一顫,忍住巨痛,更加發力。

兩人惡斗六七十合,只見刀劍飄渺皎白之光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兩人身形如魅,忽然,刀光劍影一頓,黎源刀尖抵住劉咽喉,劉亦用劍抵住黎源胸口,兩人厲目凝視,眼里盡是殺氣。

這一場突襲之戰,黎源那邊船上只剩青晴,其余水兵皆被亂箭刺死。青晴從水中鑽出,鎧甲帶水甚是沉重。她用飛爪勾住船舷,飛身縱上船來,頓時有數十支箭射了過來。

青晴向下一蕩躲開,隨後又是一縱,又是一陣箭雨。青晴喊了一聲︰「劉?」劉听這聲音甚熟,忙令弓箭住手。青晴這才得以上船。落到二人之間。

劉听到一個女聲喊他,再看青晴本人,只露一雙眼楮,滿面血污,根本看不出是何人。但是那雙美目卻是極為熟悉的,還有方才那聲音。

青晴看了一眼黎源,對劉道︰「三少爺,是我,青晴。」眾人遠遠執刀站在一邊,青晴見黎源疑惑,因為她沒有跟他講過劉,便解釋道︰「我早時是他府里的丫環。」

黎源目光有些緩和,劍尖回撤一點,但仍然指著。劉也將劍回撤一點,看了一眼青晴。有點不信地問︰「你真是晴兒?」

青晴臉上纏著血污的紗帶,道︰「你帶我出劉府,路遇追殺,在臨安府失散,後在吳玠將軍府再度相遇。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劉緩和下來︰「我當然記得。」青晴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望著黎源。一路殺來,後面只剩載尸的空船,自己的水軍已經全軍覆沒。

而他現在能做的。能制住的只有劉,但是他感覺到她可信任的柔情目光里的別有深意。

青晴又緩緩望著劉,她由胸中長出一悶氣,美目里的哀傷無助無法掩飾,一種動人心弦的淒美,而這雙眼楮正充滿乞求地望著他,她壓低聲音,帶著一點含情脈脈,柔聲道︰「三少爺。我們好久不見,沒想到一旦相見卻是敵我相對,這其間原由,日後我再向三少爺解釋。

但是,現在君山已得,義軍已潰。我們這支水軍已經全軍覆沒。只剩黎大哥與我,你們要抓的人是楊ど。我想求你,黎大哥,他對我有救命之恩。

希望三少爺能網開一面,我不是知恩不報的人。求你放過我們,青晴將永世不忘三少爺大恩。

後面士兵都在看著,但是青晴這番話聲音極低,幾乎耳語,他們是听不到的。劉沉靜地听她講完,看她一眼,又沖黎源往船下拋個眼色,一句話沒有說,揮劍朝黎源虛虛斬來。

黎源已經明了,同時虛應幾招,青晴也跟著一起攻上,劉賣個破綻,黎源跳入湖中。青晴亦隨後跳入,回頭嫣然一笑,道︰「劉將軍後會有期!」

劉虛張聲勢︰「快追!」一陣箭雨落入水中。水里是濃重的血腥味。青晴往岸邊游,但是她卻看不到黎源,黎源怎麼跑得這樣快?如果逃走,他會等她的。難道?她暗叫一聲,不好。他沒有往岸邊去,而是折回,去救楊ど!?

這個傻瓜,這個笨蛋,青晴邊往回游,心里氣苦暗罵。但是她不能自己逃生啊,她得回去再找他。

青晴加速,影影綽綽似乎看到了他的影子,她見他飛上了敵人的戰船,接著水中不斷掉落傷亡的士兵,一團血雲一般在水中暈開。從這只船跳到那只船,他在拿敵人的船當跳板,這樣能加快速度。青晴依著他的法,也躍上戰船,逢敵軍便將其打傷或踹入水中,並不傷人性命。青晴幸而穿了鎧甲,但是她肩膀處仍中了一箭。

黎源帶領的是百分之四十的水軍,那百分之六十便隨著楊ど。已到近前,青晴躍入水中,不然會被眾圍攻。青晴伏在一具尸體旁邊,看前方,只剩百十來人護著楊ど作戰。而這百十來人舉的盾牌已經扎滿了箭如刺蝟一般。

忽見一人騰空而起,一個空中連環腿,踹倒一排水兵,這人正是岳飛,岳飛打開缺口,四面水軍一涌而上,奮勇開殺,岳飛挺槍直挑楊ど,眼見楊ど難避這電閃般的一槍,忽然從水中躍起一人,挺刀往岳飛槍柄上斬來。岳飛帶槍往旁一躍,黎源跳進船里迎戰岳飛,一邊喊道︰「楊大哥往水里跳,快走。」

誰知楊ど卻站在船頭,方才的一百多勇士,瞬間變成死尸,回望君山遙遙,他心里既悲且痛,大喊道︰「我不走,君山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拿走,君山在我在,君山亡我亡,岳飛,我死也要跟你拼到底!」

他舞起大刀又要殺來,卻剛邁一步,便再邁不出去,狼眼圓睜,雙手舉刀在空中頓住,嘴巴咕嘟兩下,吐出一口鮮血來,睜眼倒地而亡。原來一只羽箭正中他後心。射箭之人正是岳飛之子岳雲。

黎源見楊ど倒地,怒不可遏,更是加緊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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