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倩用行為給予貝蒂夫人答案。
這位打出生以來第一次給她家庭溫暖的女士,安以倩期望有朝一日自己發達之後能夠幫助她一二,就這樣,接收盧克夫人的店,她在心里又多了一些籌碼。雖然就這樣,安以倩依舊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猶豫。畢竟她是孤身一人漂泊在海外,四周又是那種群狼環視的險惡,在這種情況下她想要不安分守己地想要做點什麼,那還真是難。
……
廚房內,貝蒂夫人和安以倩一起為午飯忙碌,貝蒂夫人用野外采集來的香草混合她花園里收獲的蔬菜一起做混合蔬菜沙拉。將好幾種香草切碎,一起放進家養雞下的蛋里,她每敲一個就給安以倩講解這個蛋是命名為什麼的母雞所下的蛋。
因為在鄉下的緣故,貝蒂夫人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這是一處食材花園。里面種植了一年四季幾乎不會短供的蔬菜、水果和香草,出之外還有幾只正處在下蛋年紀的小母雞。
「它們什麼都吃,而且每天都會給你回報,真是物超所值,有了它們以後我完全不敢想象沒有雞的生活將會如何糟糕。你說這世界上會有地方沒有雞嗎?」
貝蒂夫人一臉驕傲和自豪地向安以倩展示她養的母雞所下的超級雙黃蛋。
生這麼大一個蛋,它一定很痛苦。
貝蒂夫人一臉慈祥道。
安以倩笑盈盈地傾听,她將貝蒂夫人野外采集來的蒲公英混合煎餅糊之後,放進黃油里炸至酥脆,然後盛到一邊的盤子里。並且不時插嘴問對方幾句,比如溫哥華的秋天該種什麼,什麼蔬菜適合家庭種植,什麼食物在這里的氣候下不易生病。不已遭蟲子。她看上去好像碼定決心要和貝蒂夫人學手藝,所以她看上去高興極了。
總之整個籌備時間,整個廚房里一團和氣。
「能夠和一個象你這樣年紀,又這麼勤快能干的女孩子一起準備午餐,這正是太令人高興了。上帝保佑,你不知道我夢想這一天已經夢想了多久,只可惜我第一胎生的是個男孩。一個整日天只知道在外面和姑娘們鬼混,完全都不記得家里還有我這個老母親的男孩。」
听到這里,安以倩地理騰起一股酸酸,在國外父母把女兒當寶。當做讓自己快樂的天使,但在國內她的父母只當她是賠錢貨,以及拖累自己生活質量的累贅。
一邊。貝蒂夫人溫柔地伸手在自己小女兒頭上點了點,「還好我第二胎生的是個姑娘,我這輩子總算是有個知心人了。在我日後病痛的時候,總算有件貼心小棉襖關心我了。」
這話听得安以倩眼圈一紅,同樣的話她在出國以前也給自家母親說過。只可惜她那位超級jp娘完全听不進去。似乎能溫暖自己母親心靈的,永遠只要那些不切實際的虛榮,銀行賬戶上的數字,大客戶供應單上的名字,而並非她這個活生生的女兒。
從很久以前開始,安以倩的母親就已經忘記自己賺錢的真諦是。為了讓家人能夠過得更好,她整個淪陷成為純粹為賺錢而賺錢的機器。因為曾經窮怕了,所以拼命地賺錢。想要用數字溫暖人心,但那些數字除了一點點將她腦子的理智剝走,別的,什麼用的沒有。
然後因為在那個物欲橫流的世界里浸婬時間太長,而慢慢失去了本質。一步步淪陷以及同流合污。因為不知道如何處理口袋里越來越多的錢,因為失去和家人溝通的溫暖。所以拼命用錢滿足自己,然後成為炫耀顯擺的二貨之一,而且還是最令人討厭的那種。
毫無品味可言的那種。
揉了揉眼球,安以倩告訴自己不要哭泣。
母親的人生她雖然煩惱變,但卻也無能為力,一個活到那樣年紀的成年人,母親的性格由過去幾十年歲月慢慢堆砌而成,整體而言只能用一個典故來形容——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于母親,她雖然無能為力,雖然自己現在也在一切全都無能為力的異國他鄉,但自己身邊至少還有一個比自己親媽更心疼自己的貝蒂夫人,她可遠比自己親媽更關心自己。
安以倩決定以後對貝蒂夫人再好一點,她絕對不想變成象自己母親那樣可悲的女人。
僅僅幾秒鐘,她就安慰好了自己,現在的情況是,安以倩幫助貝蒂夫人籌備她的午飯,而她忙完自己的手頭工作以後,又返回過頭來幫安以倩準備給女孩們和盧克李的晚飯便當。
畢竟尊敬的盧克大人現在正身在監獄,無論他如何囂張猖狂也不能叫安以倩一天進去探望他兩次,畢竟那監獄還不是他一家獨大。畢竟在監獄外還有個讓正在伺機而動的讓。
所以,現在安以倩一天只需要給他帶一次便當進去就好了,只是份量要保證他和他最親近的幾個手下管夠。總結幾天以來的經驗,安以倩算了一下,差不多要帶二十人份的伙食才夠那頭大食狼吃,所以她狠狠地從他那張卡上刷出餐費,每天按四十份便當來收。
叫她一個大姑娘,每天到男子監獄那種隱身可怕的地方去送外賣,還得一路忍受囚禁在牢籠里的那些禽獸們的語言調戲。刷他四十人還算少的了。
手上工作正要收工,就見一臉疲憊的哈里斯從正門走了進來。他的雙眼透著血絲,臉色有些青灰,好像很多天都沒有睡飽的樣子。因為兩人正在為派對那天的事鬧別扭,所以他們一看見對方就扭開頭假裝沒有看見對方。
只是她瞧瞧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他,而他也是。
覺察到雙方的小心思,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有些窘迫。親親地咳嗽了一聲,然後告訴母親自己很疲倦,想要睡一覺後再起來吃飯。
誰知道一向溫柔的貝蒂夫人,今天卻出乎意外地憤怒, 的一聲摔了手里的盤子道。
哈里斯,去鏡子旁瞧瞧你那臉色有多難看。一個腦震蕩才幾天的人,就這樣徹夜不歸,你還要不要命了。母親辛苦為了準備了你最喜歡的蒲公英煎餅,我帶著你妹妹,在艷陽下為你摘了整整兩個小時才摘夠這些分量,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哈里斯。你還在長身體啦,怎麼能在通宵達旦之後飯也不吃一口,甚至就連看也不看一眼地,就直接回房睡覺。
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哈里斯。
听了貝蒂夫人的話,哈里斯低著頭久久不言。然後,他突然抬頭只淡淡一句。母親。喜歡吃蒲公英煎餅的人是父親,一直以來我都重復給您提這個問題,求您不要再弄錯了好嗎。
我,討厭蒲公英的味道。
完全不敢相信地睜大眼楮,並且用雙手捂住嘴巴。貝蒂夫人看著兒子轉身,這一刻淚水滾了下來。對不起,哈里斯。她喃喃道,你是那麼的象他,你的一切,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甚至就連在音樂上的天分都那麼象他,看到你,我怎麼能不想起他。
一只腳踏出房門。哈里斯轉了回去,他來到自己母親身邊。「等等,你哭了,母親。」
母親的淚水將他喚了回來,用手掌感受她的淚水。然後將她擁抱。「對不起,您為我采集為我辛苦地準備午飯。我是該吃一點。對不起,我不該讓您生氣,我只是生那個男人的氣。」
拉開桌子,哈里斯坐了下來。
欣喜若狂的貝蒂夫人拉了小女兒的手,後者立刻知情識趣地去為哥哥倒飲料。
那個小小的身子,抱著滿滿一杯薄荷茶,略有些蹣跚地走向哥哥。
哈里斯張開雙手迎接那肉乎乎的身體,他在自己妹妹的額頭上留下一吻,那動作,那神情是那麼的象的父親。一時間,貝蒂夫人再也忍不住地扭開頭去擦拭眼淚。
也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貝蒂夫人一把把安以倩推倒前面道。
今天的花,我們的小女士功勞最大。她憐愛地模了模自己小女兒的頭,後者驕傲而又略有些羞澀地回應她。至于今天的午飯,這位安女士,她的功勞最大。知道兒子不喜歡自己那個幾乎尚未謀面的父親,貝蒂夫人小心翼翼地掩飾自己的情緒。
和安以倩一起小心翼翼地將每一道菜端到哈里斯面前,她給他足量的色拉,大塊的蛋餅,以及滿盤的煎餅,並且給了他很多醬汁。
總之一句,十六歲的他正在青春發育的關鍵時刻,必須大口吃飯,才能健康成長。
哈里斯一如既往地細嚼慢咽,他仔細評價每一道菜品,並未因為母親的淚水而說一點謊話,就像他那一直認真的個性。
「色拉,鹽多了一點……煎蛋餅火候太過了,蛋都有點焦了……除了這些蒲公英煎餅還算可以,香軟可口,甜而不膩,其他的您做得一團糟啊。母親,您在做什麼,這可不是您平時的水平。」啪地一聲摔了勺子,他臉色很不好。
哈里斯的話音剛落,他那年僅六歲的小妹妹快口地插進話來。「可這滿滿一桌除了那個蒲公英煎餅,它是安姐姐做的,其它的全是母親親手做的啊。」
一時間,場面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講整個盤子往前面一送,哈里斯道︰「母親假如我沒有猜錯,您在做這些食物時,腦子里一定滿滿地裝的全是那個男人。說不定您還淚流滿面地思念他。我和您說過很多次,我討厭他,請您不要在我面前說謊,我不喜歡您說謊。您之所以會采集這一桌壓根不是因為我。」
作為現場唯一的外人,安以倩十分尷尬地將頭扭向一邊,雖然她很想幫助貝蒂夫人,但面前的情形明顯不適合她插口,而且別人的家事,完全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她要如何勸解呢。
貝蒂夫人艱難穩住自己,不至于全面崩潰。「可他畢竟是你父親啊。」
哈里斯再次摔了盤子,這次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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