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鳳九前身
「不是像啊殿下……」楚歌站起身來,捂住畫像的頭飾,然後只露出整張臉︰「殿下認為如何……」
「是有幾分像啊。不會是他的姐妹,或者是親人吧……」鳳思橙的心里,關注了一點,然而,還是搖頭︰「楚歌,你怎麼關心起這個女子來了……」
「殿下,您可忘記了,臣曾經派人去調查過的事了……」楚歌慢慢地站直身子,語調沉沉地說道︰「當日臣听說,宮離殤此人,並無家人,或者兄弟姐妹,可此時,突然出現一張和他如此酷肖的畫像,那麼……」
「你不會說,這張畫像,就是穿著女裝有宮離殤吧……」鳳思橙狐疑,然後又朝那張畫像描了兩眼。你還別說,那形貌,那眼神,像足了宮離殤的樣子……
「請問殿下,八殿下,可有見過宮離殤麼?」楚歌再問。
如果說鳳千城見過宮離殤的話,可以是由某人的相貌想像出來的,也不一定,可是,如果說,他沒有見過的話,那麼,他見到的,或許就是宮離殤本人了……
鳳思橙搖頭。
八皇子年少,再加上麗貴侍將他保護得極好,所以,無論什麼典慶,他都甚少參加……
「那麼,殿下……您可以再仔細地看一下,這個人,和那個宮離殤,是否一模一樣啊……」楚歌再將那張畫像放到一邊,持過身側的筆墨紙硯,「刷刷」地畫出身著一身暗紅衣衫的宮離殤。這下,兩人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什麼象啊,簡直形同一人……
兩人的眼神,交錯而過,仿佛深海里的漣漪,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內里洶涌澎湃。
鳳思橙手持著那一張畫像,心里。止不住的,又是一陣狂喜。
本來,他也沒有想到,偶爾的得到,于自己會有什麼用。可是,再一認真看那一張畫像,他的心。卻止不住地狂跳起來。
那五官,那氣質,那眉眼,還有那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冷漠和狂妄,真的是象極了那個不識抬舉的年輕元帥。
可是,鳳千城給他的畫像上,卻是一個女人……
從來沒有過的大膽猜測。使他的心都戰栗起來,他握著那張畫像,仿佛握住了一只十分有用的籌碼。
爾後,他馬不停蹄地來到鳳千城的殿宇,開始細細地詢問他們認識的每一個細節。可是,那小滑頭卻奸滑得很,知道自己上一次的行為,對那個女人造成了一定的傷害,所以,無論鳳思橙如何問。他都說。是在回宮的路上認識的……
然而,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當潛伏在南宮的太監們一一回稟之後,鳳思橙就完全明白了。
原來,他是在鳳千城的殿里淨身,換衣了啊,而且,順便拿走了那小子出宮的令牌……
記憶和情報。宛若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接了起來,那個年輕的元帥,被騙入宮中。先是被囚禁三日,然後在太女宮逃生,再後來,自己的手下,在八皇子的宮門前找到一身太監服的他,而他稍後出宮,拿的,赫然是八皇子的令牌……
是她,一定是她……
可是,鳳千城那小子,又是怎樣得知「她」是女兒身呢?又或者說,他們在此之前,就已相識?
鳳思橙的眸子里,有針芒一般的光,交替著閃過,他冷了冷眼神,然後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畫像……
宮離殤,宮離殤……
「九郎,是誰傷了你的……」
自從血鳳那里知道,鳳九的能力雖然被封印,可是他的身手,卻並非一般人所能企及,再一想起他上一次重傷的樣子,若水一時想不出,在這個塵世之中,有誰,會有這個本事……
「我的傷,來自一個陰靈……」鳳九在若水身前坐下,望著運功完畢的若水,靜靜地說道︰「女人,我講一個故事給你听……」
三百年前,他還是一個修煉六百多年的大蛇,因為他自小就在一座寺廟的後山長大,所以,不善殺生,更不善陰謀。
當時,在那座寺廟後山長大的,還有一對蜈蚣。
那對蜈蚣,已經五百年的修煉期,已經可以化為人形。因為同為異類,所以他們也就平靜無波地相處了百年。
有一年,初化成人形的雌蜈蚣,在遭天災之中,被他方來的一個遠方道士偶然撞見,收了回去,從此之後,後山之中,只就剩下他和雄蜈蚣兩個。
太平聖世,終是兩個戰亂的間點,或者是短暫的休整,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戰禍四起,血色蔓延,百姓流離失所,所以,這廟里的煙火,也慢慢地慘淡起來,再到最後,有場突如其來的慘禍,使這座已經幾百名的古剎,僧眾死傷大半,剩下的,離開了這個地方,漸漸地毫無人煙,漸漸地,荒廢起來。
他不知道,那時,他的所謂的鄰居,那個被仇恨蒙蔽了內心的雄蜈蚣,早已開始食人骨髓,吸人鮮血,在一個遠古殺魔的誘惑下,早已開始修煉邪術。
終于有一天,那只雄蜈蚣,開心地從遠方而來,聲言大仇已報,可是,歸來之時,他的手中,也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什麼秘笈,眼神如獲至寶。跟著開始了修煉魔界邪術。而那種邪術,殺戮甚重,千百年者,練成者,千人不過一二。
當時的鳳九,還是一副風聲,雨聲,證書聲,聲聲入耳,俗事,塵事,天下事,事事不關心的小修道者,當然知道這種外表獲得力量極其容易的邪術,是要付出如何大的代價。
于是,本著與鄰為善,人不擾。不擾人的心態,幾番勸阻,可是,那大蜈蚣哪里听得下?最後竟然起了殺心。
一天,他正在修煉,那只蜈蚣就上門了。那里的蜈蚣,早已不是千百年來的鄰居的樣子了,他滿身的黑色。黑霧縈繞,就連頭頂,也有一層隱隱的黑氣,和晦氣。
鳳九知道,那是修煉走火入魔的先兆,可是,他還來不及勸阻。那個蜈蚣,就說話了。蜈蚣和他說,當年,他去過極北的北方,那里,有一風水定地,最適合修煉不過。可惜,他心不靜,去之無益,若他之去,定會事半功倍。
那時,寺廟被毀,草地荒涼,不斷地在強盜和戰火蔓延在這一片曾經的淨土之上,鳳九本著失望至極的心態,再看看已經滿目瘡痍的住所。感覺到,這里,也已經沒有容身之處,所以,他就听了它的話,然後去往那個地方。
那里,不愧是一處世外桃源,他一望之下。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誰料,這一切,都是那只雄蜈蚣的陰謀。那竟然是人王的駐地,有一天。人王外出回來,發現自己的地盤上竟然多了一條大蛇,怒極之下,便要驅趕于他。
可是,就在這時,他听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所以,人王容他不下,幾乎要滅他魂魄。在他被打得奄奄一息之時,有人阻止說,它未造殺戮,所以罪不致死。才僥幸逃得一條生路,可是,也是從那時起,他就被封印了大部分的能力,被人王打入輪回成了鳳貴妃的兒子……
「那條蜈蚣呢?」若水直覺他要講的事,和那條蜈蚣有關,所以,就問了出來。
「那條蜈蚣,自從修煉了什麼邪術以來,功力暴增,可是,終有一天,進入了魔道,听說為人所滅……」
事情的前因後果,鳳九都說得非常含糊,所以若水並無法知道,那條蜈蚣,是被誰所滅,而他,又是因為發現了什麼樣的秘密,才會被對方幾容不下。
「然而,他魂魄未散,也並未進入輪回,到了最後,附在了人的身上……」
「就是打傷你的那個人麼……」
鳳九點頭︰「那人最為忌憚的,便是你手中的破天斬……」
若水微微點了點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看來,自己真的被那人盯上了……
不過,日前問閣總壇傳來消息,說有一個自稱「晴天」的人,在總壇之中流連不去,甚至還打傷了幾個會眾,說什麼見不到破天斬,就要問閣從此在江湖上除名……
破天斬,可就是自己從那地宮深處,拔出來的破劍麼?
若水輕輕地吁了口氣,拿出那把不過尺余長的短劍,輕輕地摩挲起來。
短劍出鞘,光華四射。
那冷光,不似之前的冷銳鋒利,削金斷玉,倒更似一潭比冰更冷的水。冷意森森,汗毛直立。
若水用布巾將短短劍擦拭干淨,忽然間喃喃自語道︰「怎麼感覺到比以前的殺氣,更加重了呢……」
鳳九點了點頭︰「那是因為,他已經飲了名將之血……」
但凡有靈性的絕世利器,飲血而利,可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人之血,又分一、二、三、四等。
第一等,就是血統高貴,譬如天之謫仙,凡之人君。若以以上人上人之血來滌劍,可以滌劍之邪魅之氣,絕世容光,鋒銳長久。
第二等,則是王候將相,又或者是人世間,不世出的英雄,人之人杰,雄之梟雄。那些人,驚才絕艷,傲視天下。用此等人杰之血滌劍,則劍芒閃爍,令人烈烈不敢仰視……
第三等,則是忠臣良將,善良民眾,那些人的血,雖然不至于洗滌劍鋒,可是,也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的污點,或者污漬。
第四等,則是邪魔歪道,則徒增劍之殺氣,戾氣,邪氣,還有煞氣。
此劍,先飲若水之血,再手刃白慕風,此兩人,都為當世名將,人之人雄,是以,劍芒閃爍,令人烈烈不敢仰視。
若水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
她愛惜地將短劍收起,然後笑道︰「可是,我覺得,我越來越喜歡這把劍了呢……」
是啊,寶劍配英雄,紅妝配麗人,現在的若水,已是一朝三品,一軍之帥,怎麼不喜歡利器神兵呢?
听了若水的話,鳳九的眸子,卻微微地苦笑起來︰「只希望,你不要一念成執就好……」
「一把兵器而已……」若水對于鳳九的話,不以為然。她聳了聳肩,攤開手︰「沒有那麼嚴重吧……」
鳳九再搖了搖頭。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日高照,風輕吹,滿目青綠覆青翠,閃亮奪目。而兩個同樣身著男裝的俊美男子,就依偎在一起,仰望長空。
時光靜謐,歲月無聲。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將眸光,同時投向了晴空藍日,那里,雲過千帆,碧落無窮,那里,日月交替,星月同輝。
遠來的風,吹過兩人的身側,帶來不同世間凡塵的清新月兌俗的清涼空氣。這時光,綿長悠遠,而他們,就在這戰與殺的縫隙中,偷得浮生半日閑。
不知過了多久,鳳九忽然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他動了動唇,剛想說什麼,卻發現,身側的人,早已閉上了眼楮,正發出細微而均勻的呼吸。
原來,那一番折騰,再加上一月來都是睜著半只眼楮睡覺,所以,疲憊至極的她,竟然靠在鳳九的身上,靜靜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