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查我都讓他有來無回,死的人多了,自然就沒人敢查了。」
段梓易的態度越發讓一眾人確定了王爺知道朱厭是誰,這般護著,應是關系非同一般。
可王爺自從成親後少有離府,這讓他們不得不懷疑朱厭就在王爺府中,可是,會是誰?總不可能是日日和王爺相處的王妃。
就算懷疑的範圍縮小了那許多,也沒有人在這個人選上多想一想,于他們來說,能寫出這種可以說是殘酷的故事的,只能是男人!
再看那本驚世劫,沒人會往朱厭是個女人這方面想。
隱隱的,夏含秋有種身懷巨寶卻不為世人知的隱秘興奮感!
只是一想到現在自己不知被多少人盯上了,不免背脊發涼。
果然還是早日去山上才安全。
心里的想法確認了,鄭多新反倒放心了,用得好了,朱厭會是把利刃!
「王爺若是信微臣,請將此事交給微臣,微臣一定好好引導,讓形勢利好起來。」
「也好。」段梓易並沒有多做考慮,這點信任他還是給得起的,「多花些心思,這會…秋兒,怎麼了?」
頓變的語調讓所有人都看向夏含秋,夏含秋苦笑,怎麼每次都偏偏是在人多的時候!
就不能動靜小些嗎?
好在她現在身體好些了,用師傅的話說她已經適應了,每日在練的功法也終于起了作用。這回並沒有以往那般不濟。
一邊記下看到的場景,夏含秋一邊道,「給我個安靜點的房間。」
「這個容易。」
推開換之要抱她的手,夏含秋堅定的搖頭,「我能走。」
段梓易微微怔了怔,抿緊了嘴點頭,不再說什麼,扶著人往大雅間套著的小雅間行去。
「明德,守著,任何人不許進來。」
「是。」
這些人和明德都算熟。等王爺王妃就去了有人便忍不住問。「王妃這是第二回了吧,明德大總管,這其中可是有什麼說道?」
明德不答話,倒是一邊的鄭多新提醒。「你們是不是忘了無為道長說過的話?」
對無為道長說過的每一句話。在場眾人都是牢牢記著的。就怕里面有什麼玄機,此時一回想,也就記了起來。
喻長弓一拍手恍然道︰「道長說王妃才是繼承他看家本事的弟子。難道道長的看家本事不是卜算嗎?」
明德掀掀眼皮掃他一眼,喻長弓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王爺身邊一個明德惹不得,一個六親不認只認王爺的蔣念舍不得,他可記得清楚,當然,現在最惹不得的是王妃。
鄭多新若有所思的看著大小雅間相連的門,心里有什麼閃過,卻抓不住那個念頭,不過不管如何,這情況于他們來說大大有利就是。
地利人和全站在他們這一方了,現在差的,就是時機。
要是王爺願意坐上那個位置就好了,可惜……
雅間內備有紙筆,段梓易知道秋兒用得上,一扶著人坐下就去翻了出來放到她手邊,自己挽了袖子磨墨。
夏含秋這回用到的卻並不多,只寫了一張就示意換之停了動作,「看到四個場景,但都是為著一件事,木靖,還真是不擇手段。」
「和他有關?」
「恩,木清走之前留了話讓木靖幫著備糧草吧?」
「對,當著許多人的面留下的話。」
「那就可以解釋得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了。」揉了揉有些疼的額頭,夏含秋道︰「木清當著眾人的面這般說就沒有給他拒絕的余地,畢竟從官面上來說,他只是木家派來在木清不在的時間幫他代為管理會亭城的,會亭城主是木清,這是燕王賞下來的,木家再大膽也不敢真的謀了他的城,但是扯他後腿的事他們很樂意做。」
看向換之,夏含秋語氣沉了幾許,因為私心,卻要使那麼下作的手段,而且……
「會亭城東南西北四處糧倉,我看到三處走水,另有一處,卻是被搶,而被搶之人,是木靖派去的,也是他派人縱的火,另外,因為不慎,會亭……燒了小半個城,有些日子沒下雨了,以現在的天氣,一旦走水,損失必然慘重。」
「怪不得他忍得下硝煙這本書,估計是也有那個野心,幻想著有朝一日為君為王吧,換之你信不信,如果這些事情真的發生了,他一定會將這些事全推到莫須有的亂軍身上,而要平亂,則需派出軍隊,木清留在了一只隊伍在會亭城,都是他的親衛,買通斷然不可能,那麼,他會怎麼做?」
段梓易嘴角譏誚的勾起,「以平亂為借口派他們出去,讓他們……有去無回,很簡單的策略,但是一定會湊效,因為那些人心里只有木清一個將軍,而會亭,是木清的城,他們拼死都會想護住。」
「木靖是個聰明人,可他表現得卻並不聰明,我覺得他在藏鋒,你得讓你手底下的人小心些,別被他糊弄住了,一不小心,說不得反而會陷進去。」
段梓易拉著人起身,「我們出去說。」
兩人一進一出的耗時並不久,一看到他們出來,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坐正了身子,年老如鄭老爺子也不例外。
夏含秋的臉色明顯比才來時要差了些,段梓易怕她身體撐不住,不顧眾人的視線坐得離她極近。
「長弓。」
被意外點名的喻長弓愣了一下,忙起身應,「是,王爺。」
「你好好回想一下,木靖可有異樣。」
喻長弓不知道王爺為什麼這麼問,可王爺一定不會毫無緣由問起那個剛才已經談論過的人。
將這幾日和木靖相處的細節仔細回想了一番,喻長弓道︰「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異樣,一定要說的話,倒是有一點,木靖過于好說話了,之前我將之當成是他太過急于打入會亭城的圈子里,所以也沒多心,現在想來,我所接觸的木靖,與木清說的不一樣,至少遠沒有他所說的那般精明厲害。」
「或許你見到的樣子,正是他用他的精明厲害演出來給給你們看的。」夏含秋忍不住接話,若非蔣念已經出發去燕國接木清的弟妹,倒是可以讓他來說道說道,他既然和木清是師兄弟,關系還那麼好,對能威脅到木清的木靖就不可能沒一點了解。
「王妃的話有道理,是我們大意了。」鄭老爺子是代表和伏睿打擂台的另一方勢力的主要人物,和木靖也接觸了兩回,此時想來,他也得承認自己看走了眼,「木靖絕不會如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他給我們一個這樣的假像,未嘗不是為了降低我們的戒心,更方便他融入到會亭城這個圈子里來,顯然,他做得很成功。」
陰溝里翻了船卻能這般勇于承認,夏含秋有些明白為何換之對他態度不同了。
鄭老爺子繼續道︰「不知王妃可還有看出來其他什麼事。」
「有。」夏含秋毫不怯弱的和他對視,目光炯炯,「木靖接下來會有不少動作,其一,燒掉三個糧倉,另外,便是最後那個也會被他派出來的人裝成亂軍搶走,他要斷了木清在會亭城的生路。」
鄭老爺子原本不過是順勢問了一句,沒想到會听到這樣一番話,但他為官數十載,很快就反應過來,只是稍一轉念就知道了木靖打的什麼主意。
「真是好盤算,王爺,依老臣看,這樣的人會亭城留不得。」
「那就讓他在會亭城呆不下去,自己滾蛋。」段梓易冷笑,「我們可以讓會亭在木清不在時成為無主之城,對了秋兒,你可知道確切日期?」
「不能,不過一般都是在不久之後。」
段梓易想了下秋兒每次預言後兌現的時間,點頭,「那我們還有幾天準備時間,長弓,你這幾天繼續跟著木靖混,平時多留意,盡量找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是。」
「多新,你去暗查,看能不能看到什麼。」
「是。」
「長希,止浩,你們各帶一些人去會亭城周圍走走,可能會有收獲,木靖想要裝亂軍,總得有人手,而且,一定不會離城太遠。」
「是。」
「其他人這幾天也別閑著,以自己的法子去查一查,不過一定要注意,不能打草驚蛇。」
「是。」
「幾位老爺子,你們看得長遠,多想想是不是還有疏漏的地方。」
幾位老人都應下。
夏含秋目光在一眾人身上掃過,當時她在選用人之時,刻意避開了這些在會亭城扎根的新貴,並非她防著他們,相比來說她其實更信任他們一些,要往來,也更方便一些,可她最後還是沒這麼做。
他們本就是換之的人,實在不用再加籌碼,若是事成以後自然輝煌騰達,可她選的那些人家,卻沒有這個便利。
正是因為如此,她們才會更用心,等她們眼界寬了,她們未必看不到這點。
而當她們看到了這些,只會更努力更用心的去做。
男人不就是因為撐起一個家族才那般重要嗎?可若是有一天,被男人看不起的女人卻能庇佑一個家族,他們該如何?憑什麼再輕賤女人?
只要想想到時那些男人會露出怎樣的神情,她們就沖滿干勁。
那到時,她們才是真正的覺醒了。
她等著那一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