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惺,把這個版子做了,標題大標宋,正文細黑,三張圖片。」一個文字編輯把稿子傳給了美編季惺,指點了幾句。
季惺點點頭,認真地盯著屏幕操作起排版軟件。這個工作對于平面設計專業出身的季惺來說,駕輕就熟。
正做著,電話響了。
「喂?……鄭凡!是你小子!你回來了?」
季惺很驚喜。
「真的?刑偵支隊?哎,真有你的!……好啊,就在我單位旁邊,行。下班了咱倆聚聚!」
鄭凡終是回了g市,吳川前兩天來了個電話,說是在上海已經找到了工作開始上班,就不回來了,十•一的時候再來看大家。
季惺不知道吳川和鄭凡是怎麼談論的,將來他們要怎麼辦。這些事情他管不了,他自身的感情都是一團亂麻。
那天做完最後一次,季惺睡得死沉,什麼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看見床頭擺著一套新衣服,丁凱已經離開。洗完澡穿上衣服,在屋子里逛了一圈,發現客廳的桌子上放著一把鑰匙,是出租屋大門的,丁凱的那把。大夏天的,季惺感覺身上寒冷刺骨。
他收走了丁凱沒帶走的幾件衣服,同樣留下鑰匙,打電話通知房東,然後兩腿打顫地離開了學校,他知道丁凱不會再回來了。
那幾日如同夢境,抵死纏綿都已成空。記憶烙成傷疤,偶爾看到,會有點痛。
他的生活已經步入正軌︰上班,下班,和同事熟悉起來,積極向上。這樣的生活,看起來再簡單不過、再正常不過。
晚上,王記小飯館里,季惺和鄭凡見面,笑著對撞一拳,擁抱了一下,坐著點菜。
「來個回鍋肉、麻婆豆腐、蘿卜排骨湯、蒜薹炒肉……」季惺點完菜,興奮地看著鄭凡,「來點啤酒?冰鎮的?」作勢要去店家的冰櫃里取。
鄭凡拉住他,「別,我一會兒還得回辦公室。」
「這麼忙?」季惺驚訝。「……干刑警怎麼樣?有沒有危險?要審犯人嗎?要去現場嗎?……」
鄭凡一身便裝,難得的笑笑,「咳,哪有你想的那麼好玩,天天分析數據比對材料什麼的,就那麼回事。」他劍形濃眉越發粗黑,狹長的鳳眼和高挺的鼻梁組成了極富男人氣概的面貌,真有點正義的氣勢。
相比之下,季惺顯得更加的瘦弱文雅秀氣,白皙的膚色也極討人喜歡。這兩個氣質各不相同的帥哥,雖然衣著普通,也令小菜館蓬蓽生輝。
「……怎麼可能,你可是高材生,我就不信局里不器重你。」季惺笑道。
鄭凡倒真是不以為意,「看看吧,看有沒有大案要案能破上一兩個,我也想立功嘛。」
「呵呵呵,」季惺傻乎乎的樂著,為能干的朋友高興。
熱騰騰的菜端了上來,兩人東拉西扯一番。
「你呢?怎麼樣?在媒體累不累?」
季惺擺擺手,「簡單。一周最多忙三天,偶爾可能要加班。不過平常時候也沒什麼事,可以接點私活,嘿嘿。」
鄭凡夾了塊回鍋肉,「丁凱呢?還沒畢業呢?哪天叫他來市區玩兒。」
季惺猛然怔住了,不自然地笑了笑,「……哦,他,出國留學了。」
「啊?」鄭凡筷子停在半空,有些不可思議,「出國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這個月吧?」季惺掩飾地用勺子舀湯喝。
「吧?!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你沒去送他?」鄭凡直覺有問題。
季惺露出一個微笑,「哎,那是他的事嘛,他家肯定有人送他的。」
鄭凡沉默一陣子,低聲道︰「你……和他……」
「分手了,」季惺顯得毫不在意,「反正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還不如早點散。」
鄭凡沒說話,片刻後,嚼著蒜薹,不經意地說︰「哦……你這話倒是和吳川一個口徑。」
季惺抬眼看他,「怎麼?你們……」
「嗯,正式吹了。」鄭凡臉有些木然,「我來之前去過一次上海。他听說我的工作動向之後,就把我給趕了出來,沒辦法,我就只好回來了……嘿嘿。」可能是覺得被趕出來有點丟臉,大酷哥竟然訕訕地扯了個笑。
「呃……」季惺不知該給他什麼反應。這很像是吳川會做的事,但是……以往鄭凡不是只要抱抱吳川,親個嘴什麼的,就能夠讓吳川回心轉意嗎?
季惺又一想,鄭凡一定是把能做的都做過了,吳川也無動于衷吧,所以才只好灰溜溜地離開。吳川這是鐵了心不願意理鄭凡了……
兩人同病相憐,對視苦笑。
吃完飯,鄭凡匆匆回了刑偵大隊去忙。兩人在路口分手,鄭凡拍著季惺的肩膀,「其實我當時挺看好你和丁凱的,我真不相信他是自己走了不管你。具體是怎樣,我不問了,但你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感覺你又瘦了,要注意身體。」
季惺點點頭,「嗯,放心了。你也是,注意安全,別仗著有功夫就沖在第一線。我就住這附近,有空多聚聚。」
「嗯。」鄭凡揮揮手,走了。
季惺搖了搖頭,轉身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十•一,吳川果然回來了。一副精英做派,西裝革履,發絲光滑,陽光帥氣的眉目間也有了點沉穩,工作了就是不一樣。他精神煥發地告訴季惺,說他公司的上司很器重他,他比同期進公司的人已經領先了一大步。
季惺小心翼翼地提起讓鄭凡過來,結果吳川一下子就把話打斷了。
「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兩個人剛在咖啡館里坐定,吳川翹著二郎腿陷在軟沙發里,漫不經心地晃著腿,「我以後是不會和這個人有任何交集了!」
他打著響指喚來了服務員點單,自己要了意大利濃縮。季惺看了半天,要了一杯藍莓情深果茶。
「你怎麼喝果茶,女生才喝那個,酸酸的。點杯咖啡呀。」
季惺面色不是很好,「我不太想喝咖啡,喝了胃不舒服。」說著說著,他竟然干嘔了一聲。
「我靠,你怎麼了?」吳川皺著眉頭,伸手過去拍了兩下季惺的背,一下子又笑起來,「你這樣子……你懷了啊?……哇哈哈哈,給我看看肚子!幾個月了?」作勢要去掀季惺的衣服。
「滾。」季惺面色不好看,他根本沒想到,居然真的光是想到不喜歡的味道就有吐的**!而且——他護著肚子,根本不敢讓吳川看,因為……肚子最近真的有點鼓!
本來也沒注意的,有天早上起來想穿一條緊窄的牛仔褲,腰那里竟然粗了一圈,拉鏈扣不上!他這才仔細去看,自己的下月復鼓起了一個弧度!真丟人啊。他人本來挺瘦的,最近更瘦,只有肚子那里鼓了。季惺郁悶得!
吳川看他不樂意了,忙轉移話題。過了一會兒,咖啡端了上來,季惺聞到那個味道,臉一白,匆忙站起來沖到了洗手間,干嘔了好半天。
回來,吳川一頭霧水,「你怎麼了?生病了?」
季惺抱著自己熱熱的果茶喝了一大口,酸甜的滋味彌漫在口腔,這才感覺好了些,擠個笑容,「沒事,可能最近吃飯不規律,胃不大好。」
「喲,你可得小心,胃痛起來可不得了!該吃就吃,該睡就睡,不要透支自己的身體。」
「嗯。」又喝一口。
吃飯的時候,季惺也是聞著油煙味兒就想吐,勉強把飯吃飯,和吳川道了別。
「我後天早上的飛機,明天就不過來了,你自己保重,有空到上海來看我。」吳川神情輕松。
季惺還是把藏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你真的不見鄭凡了?」
「有什麼好見的。」吳川風輕雲淡,「以後我與他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如相忘于江湖。他走他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看誰混得好!」
他心里還是介意的吧。
別後,季惺走了幾分鐘,想了想,掏出手機發了個短信給鄭凡。
走到半路,他接到了一個電話,竟然是大舅打來的。
「喂?大舅……」
「季惺快來大舅家,你媽在這兒。」
「啊?」季惺不知出了什麼事,听大舅口氣還挺急,忙道︰「怎麼了?我馬上去。」
攔了一輛的士,季惺惴惴不安地抱著包,揣測著母親到市區來的原因。
母親這些年越發的懶,父親早些時候在股市賺了些錢,然後又及時收手,現在家中也頗有一點積蓄,所以兩人都不想再工作了,便辦了內退。一個整日出門跳舞到處玩樂,一個成天和三五朋友聚在一起築長城。
母親平時不愛到市區,偶爾來看看大舅、兩個姨媽,連逛街都很少來,她總是嫌等車辛苦。
今天都這樣晚了,老媽竟然會過來,實在是很奇怪。莫非……和老爸吵架了?
剛到大舅家,還沒進門,季惺就听見了老媽的哭罵聲在門里響起,「……季維時那個混蛋,竟然和那個女的……」雲雲。
季惺頭疼不已,就知道是老爸和別的女人東窗事發。
敲門進去,大舅田慶國對這個懂事的外甥倒是頗客氣,「唉,你先勸勸你媽。」
「媽……」季惺喊了一聲。
田賽芬披頭散發坐在沙發上,哭得眼楮鼻子都是紅通通的,捏著幾張紙巾還在不停地抹淚,大舅媽在旁邊勸著她。她見了季惺,卻沒個好臉色。這大概也是因為季惺和季維時模樣和氣質都十分相似,她一時遷怒在兒子身上了,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看兒子。不過倒是沒再哭了,估計也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媽,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季惺問。
「還不是因為你那個老者(方言︰爸爸)!」田賽芬一提到這事就發怒,「你知不知道?你那個不要臉的老者在外面有人!原來就有人跟我說,我還不信,結果今天就遭(方言︰被)我撞到了!還不承認!真是太惡心哦!」
季惺坐在那里,啞口無言。老爸的膽子越發大了,被發現是遲早。嘆了一口氣,沒接話。
老媽兀自罵罵咧咧地數落了老爸一通,說居然還要維護那個老狐狸精,不把多年的夫妻感情看在眼里,讓人家看笑話……
可以想見,當時的場景是多麼混亂。老媽的脾氣本來就爆,兩人這麼大吵大鬧,老爸多年保持的知識分子文質彬彬的形象,估計已經毀于一旦,老爸還把外面的女人護在身後,老媽肯定更是生氣。
季惺听著,腦袋漸漸嗡嗡作響,老媽、大舅、大舅媽三個人在說什麼,他幾乎一句都沒記住。太陽穴突突作響,肚子脹得不舒服,而那種要吐不吐的感覺一直堵在胸口,讓他倍感惡心。大舅家……今天吃的是豆豉嗎……這個味兒……
最後,那三個大人也沒討論出個結果,只是老媽留下來暫住。季惺如同獲救了一樣走出了大舅家,跑下樓,在旁邊的小巷子里嘔了半天,吐了幾口清水,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沒有味道的空氣,這才緩過神來。他昏昏沉沉地回了自己的住處,倒頭便睡。
作者有話要說︰===========
偏偏情人走了就懷孕了,唉……
可憐的惺惺苦逼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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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我睡到半夜,一陣心悸,胸痛胸悶,幾乎喘不過氣。
打開燈,我發現我又心動過速了。
這個真是我的老毛病,初三的時候發了一次,這麼多年陸陸續續的發。
昨晚上這一次,持續了將近一小時?真的是非常難受,心跳快得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至少是200多下一分鐘,怎麼都慢不下來。
等到最後恢復正常的時候,我一頭一身都是汗……
唉。
真誠地告訴大家︰一定不要隨便透支自己的身體,一定要作息規律,適當做運動。
我好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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