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飯的眾人都將眼神投向中年婦人和吳氏。
中年婦人衣著光鮮,膚色白皙光滑,不似普通農家的婦人。
趙氏看吳氏的眼神中分明有著鄙視。
厚臉皮的死東西,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揀這時候來,怕是饞了這滿桌的好菜吧,真是丟人!
吳氏不知道趙氏在罵她,但看著兩桌豐盛的菜肴,她的眼神頓時變得炙熱起來,並下意識的吐了下口水。
生活在農村里,誰不饞這些葷菜啊。
「這位夫人說來找大嫂,我就帶她來了。」吳氏雙眼盯著桌上紅艷艷的雞鴨,咽著口水說了惡意。
趙氏依舊扯了下嘴角冷笑。
就在大家猜測中年婦人的身份時,徐氏和譚德金都起了身子,二人面色都有激動之色。
「姐。」徐氏無比驚訝的呼喊了一聲,然後離席上前一把抱住了中年婦人。
「妹妹。」中年婦人也反摟了徐氏,聲音哽咽。
譚德金也上前,溫的招呼,「大姐,好些年沒見了,還沒吃飯吧,趕緊坐下,有什麼話兒,先吃了飯再說吧。」
老娘又從哪兒冒出來一位姐姐呀?記得她在姐妹當中是行一啊,怎會有姐姐呢?
七朵有些疑惑的想。
二霞听譚德金這樣說,已經起身去廚房拿碗筷了。
吳氏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是該去還是該留,想留下又沒人開口,要她走吧,她又不甘心。
就是想到此刻七朵家正在吃飯,她才特別熱情的帶了這婦人來後院,不然,她才沒那樣的好心呢。
「老三媳婦。這人送到了,你趕緊回去吧,孩子們還等著你吃飯呢。」就在吳氏想賴一餐飯時。趙氏開口了。
吳氏下意識看了看徐氏。
可徐氏正沉浸在與好姐姐重逢的喜悅當中,哪兒看出吳氏的心思。自然不會留客。
而譚德金呢,本想開口說一聲,可趙氏讓吳氏回去,他可不敢與自家老娘對著干,也沒說話。
吳氏見此,只得應了聲,咬著牙恨恨的離開。
一路之上。將徐氏、譚德金和趙氏三人輪流罵了n遍。
而回到前院時,發現兒子媳婦女兒們都已經圍坐在桌旁吃飯了,根本沒等她的意思。
放在桌子中間的那盤紅燒魚差不多快見底了。
魚自然是七朵家送來的,送了三條。譚老爺子讓中午做了一條,給吳氏和孩子們解解饞。
趙氏是不同意的,但譚老爺子開了口,她不得不答應。
「你們一個個餓鬼投胎啊,我還沒回來。誰讓你們提前吃飯的,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張氏,我們家二郎以前可是個老實巴交的,自從娶了你之後,他可就變壞了。變得眼里沒我這個娘了,都是你這小賤*人教壞了他。」吳氏見魚也沒了,七朵家的飯又沒吃上,這下滿肚子的火氣就撒在了張春玉的身上。
張春玉頓時委屈的紅了眼楮,放下碗筷,在那兒垂頭默默流淚。
二郎見媳婦這樣,自然心疼,皺眉回吳氏,「娘,這事與春玉無關,我們還以為你在大伯家吃飯呢,我們都餓壞了,就先吃了。」
四棗也道,「是啊,娘,這事與大嫂無關,你好好的又罵她做什麼。」
吳氏立馬斥兒子女兒,「你們一個個膽子都大了,竟敢頂撞我。」然後伸手擰了下張春玉,「怎麼像磨子一樣,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去給老娘盛飯。」
張春玉忙應了聲是,抹了下眼淚匆匆往外面跑去。
因跑得急,差點兒被門檻給絆摔倒了。
她滿心的淒苦,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為什麼婆婆就這樣不待見她呢?
不過,唯一還值得慶幸的是二郎對她還好。
可是丈夫又是個沒本事掙錢的,除了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之外,也沒什麼可取之處了。
張春玉想到這,心里堵得慌,有些恨爹娘,怎麼將她嫁進這樣的人家來,有這樣惡毒的婆婆,日子永遠不會好過。
七朵他們可不知道,就因沒留吳氏吃飯,她跑回去又狠狠辱罵張春玉了。
此時七朵知道了中年婦人的大概身份,她是徐氏的干姐姐于氏,今年四十歲。
于氏雖然已有四十歲,但依然風韻猶存,嫵媚的眉眼可以看出當年也是位大美人。
徐氏與于氏寒暄幾句後,招呼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先吃飯,有什麼重逢後的話語,等著飯後慢慢再聊。
被這事一打一岔,七朵的正事倒給推辭了。
等到于氏入席之後,七朵這才續提方才的話題。
「女敕,鮮,香!」沈懷仁給出三個字。
「小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白斬雞和白斬鴨,也不知道你是加了什麼佐料,才能做了如此美味的雞鴨來。」徐佑軒說道。
「比杭州府松鶴樓的白斬鴨還要好吃得多呢。」沈彬應。
白斬鴨是松鶴樓的一道名菜,盛名已久,他曾去吃過,故有此一言。
他的話,讓沈懷仁夫婦和沈霖同時點頭,他們都吃過。
「我若沒猜錯的話,白斬雞和白斬鴨中除了鹽之外,並未放任何調料。而我們所品出的鮮香美味,應該是肉本身的味道,也就是說,小七在蘆花坡所養的雞鴨品質遠勝于普通家養的雞鴨。」溫修宜溫聲道,眼神灼灼看七朵,「小七,是不是?」
其他人有些不相信的看七朵,「真的沒放其他佐料?」
特別是徐佑軒,經營酒樓這些年,他十分清楚各種調料對菜肴味道的影響,一道菜的好吃與否,廚師的廚藝固然重要,可合適的調料也同樣必不可少。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好廚師同樣難為無料之烹。
七朵對著眾人點頭,「溫公子說得沒錯,除了鹽。沒入任何其他佐料。當然,味碟除外。」
眾人皆嘩然,在驚嘆雞鴨的品質的同時。大家更佩服溫修宜,竟然知道未放調料。
「溫公子。您是如何得知這雞鴨中未放任何調料呢?」黃蓮蓉微笑著出聲問。
她有些懷疑是七朵提前告知了溫修宜。
若是這樣,正好當著沈楠的面,揭穿溫修宜與七朵之間非同尋常的關系。
七朵在心里暗暗笑了笑,對溫修宜知道白斬雞白斬鴨未放其他佐料,她一點兒也不意外。
因他有項絕活,一道菜入口之後,里面放了哪些調料和配料。他能十分準確的說出來。甚至先放了什麼,後放了什麼,都能說得很準。
這也是七朵為什麼會做多地的特色吃食,這其中他功不可沒。
知道了配方。七朵再根據本身的技術,很容易就能做出那些美食來。
沈楠也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溫修宜。
他倒沒懷疑是七朵提前告訴了溫修宜,而是在想,溫修宜究竟還有多少本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黃蓮蓉的問題,大家都想知道答案。
溫修宜看向黃蓮蓉。眉心微蹙,淡淡笑了下,「回黃小姐,我是品出來的。」
「品出來的?」黃蓮蓉反問,一臉的不相信。
其他人也不太相信。
「黃小姐若是不信的話。可以下廚做道菜來考考我。」溫修宜笑得雲淡風輕,滿面的自信。
黃蓮蓉臉微紅了下,她哪兒會下廚房做飯。
不過,她不會,但滿桌子的菜,隨便挑一樣也行啊。
就在她準備挑那火烤全魚時,鄭婉如出聲阻止了,「蓉姐兒,溫公子學識淵博,見多識廣,這點兒小事哪兒能難倒他。」然後又看溫公子,笑,「溫公子,這滿桌子的菜可是饞死我了,就沒再考什麼,我可要先飽口月復之欲啦。」
黃蓮蓉臉更紅了。
「沈夫人,請,是在下輕浮了。」溫修宜忙起身,對著鄭婉如行了個禮表示歉意。
唉,沒想到品個菜還惹出這些事情來,這黃蓮蓉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七朵在心里暗嘆。
然後大家又開始吃飯,邊吃邊品嘗,七朵不時的問大家意見。
「妹妹,那是七朵?」于氏看著七朵,忽然十分不確定的問徐氏。
徐氏眉眼舒展開,笑著點頭,「是啊,我都忘了告訴你呢,七朵如今會說話了,而且呀,不但會說話,還變得特別能干……」
沉醉在女兒能干中的徐氏,沒有注意到于氏面色變了變,拿筷子的手在輕輕的顫動著。
「呵呵,是嘛,那就好那就好。」于氏有些勉強的應著徐氏的話。
一頓飯下來,大家都一致認為魚、雞和鴨比平日里吃的味道要好,而且肉質鮮美。
徐佑軒則迫不急待的對七朵說,「小七,我不管了,往後我們酒樓里的魚和雞鴨全從你們這兒買。當然,你不能開高價啊。」
「噗,三表哥,你可真摳,我還想著從你身上大撈一筆呢,現在看來倒是落了空,你變精明了。」七朵笑著打趣。
「哼,我一直很精明好不好。」徐佑軒不滿的為他自己正名。
「三表哥的確精明,咱們第一回與他做生意,就被他給坑了。」六桔在一旁冷不丁的接話。
「啊,我什麼時候坑你們了?」徐佑軒忙問,這樣的名聲可不要擔著。
六桔撇撇嘴,就說了第一回在雞公山上與他做生意的事情來。
經她這樣一說,徐佑軒終于記起了那件事來,頓時臉紅了。
那次他的確佔了便宜,只是怎麼也沒想到,當時那父女三人竟然是七朵三父女,可恨的是七朵嘴這樣嚴實,一直都沒說出來,讓他一直蒙在鼓里,真是丟人啊!
見他有些窘迫,溫修宜就笑,「佑軒,沒看出來啊,原來你還個奸商呢。」
「噗,溫公子你就別說了,再說我三表哥可就要哭鼻子啦。」七朵逗徐佑軒。
「你才哭鼻子呢。」徐佑軒紅著臉嚷。
這樣一怒,方才的尷尬倒沒了,大家又說笑起來。
七朵準備與徐佑軒好好說下接下來的打算時,徐氏過來喊她,說于氏想和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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