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軒出現在七朵等人眼前時,他面上還清晰的印著五個手指印。
「三表哥,你爺爺為難你了?」七朵皺眉問,牙齒恨恨咬了下。
徐佑軒下意識撫了撫俊朗的臉龐,無所謂的笑著道,「沒有,爺爺同意滴血驗親了,姑丈姑母,修宜,小七,我們快過去吧。」
答應了就好,七朵松口氣,看了眼溫修宜。
溫修宜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讓她莫擔心。
有他在,滴血驗親定會萬無一失的。
「軒兒,讓你跟在後面受罪了。」徐氏看著徐佑軒面上的掌印,萬分內疚的說道。
「姑母,咱們是一家人,為何要說這樣見外的話,趕緊走吧,要是讓爺爺等的時間久了,說不定他又改變了主意。」徐佑軒忙道。
徐氏點點頭。
譚德金想了想,還是暫時避著不見徐老爺子好,當初他與徐氏決裂,究其起因還是因自己,還是暫時讓他老人家眼不見心不煩吧,省得他老人家看到自己一時生氣而又拒絕了做滴血驗親。
七朵他們認為也有些道理,就讓老爹一人先留下。
幾人簇擁著徐氏向徐老爺子的房間走去。
徐氏雙唇緊抿,面色發白,一顆心七下八下亂糟糟的,雙腳重逾千斤,每走一步都好艱難。
十三年未見父親了,也不知他老人家還是不如當初那樣精神威武,更不知他見到自己後會不會還像以前那樣生氣。
這些年,她總是會夢見父親。
但在夢中。父親對她一直惡言惡語相向,不見幼時的慈愛溫和。
徐估軒上前去敲門。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是徐老爺開的門。
「大哥。」徐氏低喚一聲。聲音有些顫抖。
「進來吧。」徐老爺輕輕點頭,聲音也刻意放輕。
徐氏未立即邁腿進去,而是抬眼向屋里看過去。
只見一位身著藍色團花繭綢緞長袍的男子背對著門口而立。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令徐氏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提步進了房間,然後對著那偉岸的背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泣聲道,「爹!」
徐老爺子挺直的背變得更加僵硬起來,他的聲音更加硬,「別亂叫,我承受不起。少廢話,來吧!」
說著,他就將右手伸向背後,示意開始滴血認親。
見他這樣,大家也不再多說什麼。
「徐老爺子,為了以未結果公正。還請您轉過身來,親眼看著滴血驗親的過程。」溫修宜朗聲說道。
「這兒有我不想見到的人,轉過身來,怕污了我的眼楮。」徐老爺子冷哼一聲。
但溫修宜說的十分道理,這種事當然得自己親眼看著才放心。
徐氏眼楮里滿是失望之色,她垂頭拿出一方帕子。低聲道,「我蒙上面。」
然後她用帕子將自己的臉給蒙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楮。
徐老爺搖頭,走到徐老爺子身旁,低聲道,「她將臉遮住了,父親您可以轉身了。」
徐老爺子又冷哼一聲,這才轉身。
不過,就算轉身,他的眼楮並未看向徐氏那邊。而是看向他處。
徐氏看著徐老爺子,有些心酸,父親也老了啊,鬢角都有了白色。
接下來,溫修宜端來一碗清水。分別從徐老爺子與徐氏二人的手指上取了一滴血。
七朵他們幾人都瞪大眼楮看那兩滴血。
接下來,七朵親眼見到那兩滴血十分神奇的融合在了一起。
以前她也看過一些資料,而且溫修宜私底下也對她說過,滴血認親其實並沒有科學依據,血液相合的兩人不一定是父子(女),不相合的也不一定不是父子(女)。
但是在科學技術相對比較落後的古代,人們對這個驗親的方法卻深信不疑呢。
而溫修宜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在水中放入了一點藥粉,保證徐氏和徐老爺子二人的血一定會合在一起。
只有二人的血相合,徐老爺子堅信的某些東西就會轟然倒塌。
徐老爺子看著融合在一起的兩滴血,眼楮頓時瞪大,里面是滿滿的不相信。
想當年,他可是親耳听到那yin賊承認與妻子有染並有了孩子,為什麼結果卻是這樣呢?
「爹,您這下子應該相信母親了吧,她自始自終都未背叛過您,她是被人陷害的啊。」徐老爺在一旁咬著牙說道。
當年,他也曾提議父親與妹妹滴血認親,以證母親清白。
可是父親卻說他有人證,無需再做滴血認親。
當時父親與妹妹二人剛剛決裂,而妹妹在譚家做得也不太順心,他也不想用這件事去煩她,就沒再堅持。
早知這樣,當初應該堅持了,也不會讓母親背負了十幾年的污名。
徐老爺子半晌沒有作聲。
「就算她是我親生的女兒,也不能證明你母親當年沒有背叛過我。」徐老爺子眯著眸子道,眸子里面寒芒閃動。
但他的內心已有了松動。
明秀分明就是我的女兒,那yin賊為什麼要撒謊騙我?
他有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問得清楚一些,只是一時憤怒之下錯手將那yin賊給打死了。
就因有了這條人命在手,這些年,一直被那個女人死死的捏在手里,不敢對她的話有所違背。
「爹,娘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您心里清楚,我們這些做子女的清楚。整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後使壞的,就像思宏,本來是多好的一個孩子,現在卻變成了何等模樣,這件事恐怕也不單純吧。」徐老爺又道。
今天他明顯是擺出了豁出去的架勢。要與父親爭個清楚明白。
徐老爺子當然知道兒子說的是誰。
「放肆,那是你母親,怎可這樣說她。」徐老爺子喝斥。
「父親,您願不願意隨我們回家看場好戲?」徐老爺忽然道。
徐老爺子眸子又眯了眯。冷冷道,「好,我倒要看你們耍什麼花招。」
然後他拂袖,當先離開了房間。
從頭至尾,他一直都未正眼瞧過徐氏一眼。
對徐氏,此刻他的心情也十分復雜。這些年以為她不是自己的女兒,並認為她是自己戴綠帽子的證據,將對妻子的仇恨轉化到她的身上,現在想想,對她真的很不公平。
可是,當年她不听自己的話,非要堅持嫁給那鄉野村夫,甚至不惜與自己決裂,那就是不忠不孝,也不配做自己的女兒。
既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徐氏。所以干脆就不理她了。
徐氏咬咬牙,沒有再向以前那樣哭哭啼啼的,決定先忽略父親的態度,將正事辦了再說。
三輛馬車向望松縣急馳而去。
第一輛馬車上坐的正是面色陰沉的徐老爺子,心情忐忑的徐老爺,還有蹙著眉的徐佑軒。
徐佑軒擔心望松縣那邊是否如自己等人所想的那樣順利。
第二輛馬車中是七朵與父母親。第三輛馬車中是溫修宜、沈楠和閻思宏。
不過,閻思宏神情有些呆滯,像木偶一樣。
他是被沈楠和溫修宜強行從書院給帶過來的。
今日這場好戲,除了徐老爺子是觀眾之外,閻思宏可也是重要的嘉賓呢。
面對身手極好的溫修宜與沈楠二人,閻思宏只得識相的選擇了服從,否則只有忍受那皮肉之苦。
一個半時辰後,馬車終于到了望松縣。
徐佑軒和溫修宜二人的馬車卻繞去了徐家大院的後面,只有七朵家的馬車往徐家正門駛過去。
馬車到達徐家大門口。
下了馬車,看著熟悉的一切。徐氏禁不住潸然淚下,十三年了,十三年沒有踏入那道高高的門檻,不知里面的人事是否依然如故,不知還有幾人記得她徐明秀。
譚德金看著徐家高大的門樓。也百感交集,可不會忘記,當年就是在這座大宅子里,自己被人罵得狗血淋頭,差點兒腰都直不起來。
如今的他,不再是當初那個分文未有的窮莊稼漢,這次定要叫那些徐家人瞧瞧,他譚德金娶徐家人,圖的不是徐家的錢財。
想到這,他的脊梁禁不住挺得更直了些。
「娘,等會兒一切可就要看您的表現啦。」七朵悄悄握了下徐氏的手,為她打氣。
等會兒見到那個老妖婆,自己是一個小輩,有很多話卻是不好說的。
但是老妖婆對不起老娘,老娘可以嚴辭厲色的去指責。
「朵,你放心,不管是為了誰,娘不會再軟弱。被人欺負了第一次,可不能再被欺第二次。」徐氏神情堅決。
七朵與譚德金二人暗暗點頭,希望她真的能說到做到。
譚德金上前去叩響了門環。
「找誰啊!」偏門打開,守門的小廝看著譚德金問。
「找徐大夫人。」譚德金道。
徐大夫人就是徐佑軒的母親。
今日的計劃,徐佑軒提前告訴了母親一些。
小廝自然少不得要問譚德金的身份,徐氏端著雙手走過去,冷眼看小廝,「我是徐家的大姑女乃女乃,還不快去通傳,大夫人自然會知曉。」
這樣的徐氏,有了大家閨秀的氣場。
小廝是後來的,自是不認識徐氏,但也不敢怠慢,匆匆跑去稟了。
不出一刻鐘的功夫,徐佑軒的母親胡氏帶著丫環快步而來。
「妹妹!」看到徐氏,胡氏立馬紅了眼楮,上前一把緊緊的摟了她,哽聲道。
「大嫂!」徐氏的聲音也哽咽了。
二人多年未見,自是要寒暄幾句,然後徐氏介紹了七朵與胡氏認識。
胡氏免不了要將七朵一陣夸。
「我們先辦正事,稍候再敘舊。」胡氏用帕子將眼淚拭去。
七朵一家人鄭重點頭,一起隨著胡氏進了徐家的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