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789)(123456789)「女乃女乃病了,為什麼不看大夫?」七朵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堂屋回響。123456789123456789
眾人看向門口,堂屋頓時靜了下來,悄然無聲。
就連趙氏也忘了呼痛,只是死死的揪著衣服。
方才是七朵在說話?
所有人都認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七朵怎麼可能會說話,定是別人說的。
都是被趙氏的病鬧得,都出現了幻听。
眾人心中都在如此月復誹著。
便是譚德金與徐氏也不相信。
並非他們不願意相信,而不敢相信,這麼多年了,他們早就不抱有任何希望。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會有多大!
七朵無視眾人的反應,邁著小短腿,徑直走向爹娘身邊。
她伸出小手替蹲著身體的徐氏輕輕拭著眼淚,軟聲道,「娘,別哭。」
又看向二霞、六枯和六郎三人,抿唇笑了笑,「大姐,二姐,六郎。」
只是,這聲‘娘’,喚得微微有些生澀。
面黃肌瘦,身材矮小的六郎讓她心酸。
徐氏呆呆的看著七朵,看著她的小嘴一張一合,‘娘’這個字眼清晰的從她口中吐出,這是自己听過最最動听的聲音。
「七朵,我的七朵,你終于又說話了,七朵……」徐氏一把將七朵摟進懷中,死死的摟著,放聲?q哭。
自從七朵四歲之後,再也沒有听見她喚過自己一聲‘娘’。
七朵自從失音後,受了多少委屈,自己這個做娘的清楚。
可是就算受了委屈,因她無法言語,無法替自己自辨,白白挨了多少打,同時又受了多少白眼的譏諷。
而自己又是多少次半夜偷偷爬起來,跪在地上,哭著向上天祈禱,希望菩薩能保佑七朵早日開口說話。
如今,終于一切遂願。
徐氏動情的哭聲,令七朵眼楮泛紅,也好想好想流淚,但她忍了。
而二霞、六桔和六郎三人,只是看著七朵傻傻的笑,他們不知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表達此刻激動的心情。123456789123456789
「娘,您別哭了,都是七朵不乖,惹娘傷心了。」七朵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很好听。
譚德金從徐氏懷中抱過七朵,也緊緊摟了摟,「七朵,叫聲爹。」
聲音哽咽,眼楮里有霧氣。
「爹。」七朵甜甜的喚了。
「噯。」譚德金大聲應了,眼淚也止不住落了下來。
這時,屋內其他人也都終于緩過神來,七朵是真的會說話了。
眾人紛紛圍過來,上下打量著七朵,並讓她喚自己一聲。
「啊喲,七朵還真是會說話了。」吳氏說道。
「會說話了好,好。」譚德財憨厚的點點頭說道。
「七朵,你可算是會說話了,往後咱們一起出去,就不會被人笑話啦。」俏麗的三桃說話有些刻薄。
譚德銀與楊氏對視一眼,均沉了臉色,這丫頭怎麼忽然開了口?
楊氏對譚德銀使了個眼色,她自己則滿面堆笑的上前,「七朵,叫聲二嬸,你這孩子可真是調皮,這些年,害得我們一大家人替你擔憂。如今總算好了,好孩子,來讓二娘仔細瞧瞧。」
她要摟七朵。
七朵躲開了,往徐氏身上靠了靠,只是看著楊氏淡淡的喊,「二娘。」
楊氏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心里恨死了七朵,面上卻依舊笑容不減,「七朵,你是什麼時候會說話的。」
「剛剛。」七朵惜字如金。
初穿來此時,七朵得知原主是個啞巴,不由冷了心。
但她不死心,私下里嘗試開口,誰知,竟然會說話。
後來搜尋原主記憶才知,七朵並非天生不會說話,只是四歲那年突然不會說話,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只是可惜,原主的記憶並不完整清晰。
七朵並不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于失了音。
除了這件事外,因原主記憶零亂,加上之前又不能言,就算有疑惑,也無法找人來解惑,她還是有很多事情並不完全清楚,這只有日後慢慢去回想或詢問吧。123456789123456789
譚老爺子看著激動的一家人,悄悄抹了下眼角,對七朵招招手,「七朵,來爺爺這兒。」
「快去。」徐氏雖還流著眼淚,但臉上卻帶了笑容,牽著七朵的手,走到譚老爺子身前。
譚老爺子輕輕模了模七朵柔順的黑發,嘴唇輕輕哆嗦著,半天才說道,「會說話了,好,好,七朵真是乖孩子。」
家里有個啞巴孫女,在人前或多或少有些抬不起頭的感覺。
家中本就有個傻子,再添個啞巴,真是雪上添霜。
七朵抬眸看著譚老爺子,黑眸里清澄一片,軟聲問道,「爺爺,女乃女乃生病了,為何不請大夫來瞧,而非要將我送走?」
「這……」看著七朵純淨的眼神,還有天真的笑容,譚老爺子一時語滯,難听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譚德銀眸子一轉,走到譚老爺子身邊,皺眉說道,「爹,我終于知道為何娘的病突然加重,原來是七朵開口了。」
「這與七朵又有何關系?」徐氏不滿的問道。
七朵眉頭皺了皺,看向譚德銀。
譚德銀膚色偏白,臉偏瘦,下頜留有短須,身穿青色直裰,發型有些怪異,是道士頭。
這二叔,說得好听點是算命的、道士,說得難听,那就是一神棍,裝神弄鬼的騙人。
譚德銀讀過幾年私塾,年輕時在縣里的茶館說書,並兼替人寫書信。
後來這一行當不好做了,他搖身一變,變成了算命先生。
之後又拜了一個道觀的道士為師,學了幾天道術,之後,就成了替人看風水做法事的火居道士。
靠著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竟然很快在這方圓十幾里的地兒頗有名氣,常有人上門來求他算命、看風水、做法事。
在家中,很得爺爺女乃女乃的寵。
譚德銀皺眉說道,「七朵突然開口,那是佔了娘的福澤,不然,娘哪兒會病得這樣久這樣重。不行,明天一早必須送七朵離開,否則娘……」
七朵看向趙氏,「女乃女乃,您……」
「你別過來,都是因你,我才受這樣大的罪,你給我出去。」趙氏趕緊擺手。
她對七朵開口說話並不開心,反而信了譚德銀的話,認為自己有今天,全是七朵的錯。
譚德金一家人全都搖頭,因趙氏這小小的舉動傷心。
七朵暗暗冷笑,如此薄情冷性的女乃女乃,還真是難尋。
她站起身體,清亮的眸子看向譚德銀,認真問道,「二叔,你真能肯定送我走後,女乃女乃和我弟的病就能好嗎?」
「當然。」譚德銀冷著眸子應道。
「那好,二叔,你敢不敢請來里正伯伯和沈伯伯,當著他們的面,立一份字據。」七朵問道。
「什麼字據?」譚德銀眸子動了動,眉擰得更緊,這死丫頭,怎會如此難纏。
「二叔你要保證送走我之後,女乃女乃和六郎能不藥而愈,否則,你就是故意拆散我們一家人,另有所謀。而後由我爹押你去衙門,告你一個販賣人口之罪。」七朵一字一句慢慢說道。
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屋內所有人听得明明白白。
七朵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著譚德銀,仿佛要看穿他真實的心思。
不藥而愈,販賣人口?
譚德銀的臉色終于變了。
而其他人也都為之動容,看向七朵的眼神有些變化,這還是以前那個軟弱好欺的七朵嗎?
徐氏心弦一動,是呀,二叔這樣急不可耐的非要送走七朵,莫非中間真有什麼不妥?
唉,自己怎就不知道說這些話。
她十分懊惱,看向譚德金。
譚德金緊緊咬了下牙齒,問譚德銀,「德銀,就如七朵所說的那樣,你真能保證娘和六郎不用看大夫,病也能好?」
語氣和表情分明是不信的。
徐氏攬住了七朵的肩膀,二霞、六桔和六郎也都站到她的身邊,給她助威。
靠著徐氏,牽著六桔的手,感受著她們的體溫,七朵冰涼的身體終于有了些許暖意。
譚德銀急了,看向譚老爺子和趙氏,悲痛的說道,「爹,娘,我是一心一意為了娘和六郎的病著想,誰知到頭來,大哥竟然這樣懷疑我,真是太令我心寒啊。」
「大哥,您這樣說話,可真是太傷人心了。七朵是個孩子,不懂事也就罷了,沒想到大哥您也這樣說話。
德銀對您一家人如何,您最是清楚,他真心巴巴的處處想著你們,為著你們,誰料到結果卻換來您一聲質問。
娘是我們所有人的娘,但六郎卻是大哥您的兒子,德銀可是見大哥您只有這一根獨苗,想著為他好,真是好心變成了驢肝肺。」楊氏紅著眼楮,只差沒有流淚,質問著譚德金。
楊氏又轉身去罵譚德銀,「讓你少管些閑事,你不听,現在吃力不討好,被人懷疑被人罵,真是活該。」
譚德金想到一些過往,垂了頭,感覺如此懷疑,真有些對不住譚德銀。
「他二嬸,德金不是這意思,七朵可是我們的孩子,怎能說送走就送走。」徐氏解釋著。
七朵再次皺眉,這二叔二嬸可真不是東西,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送走的是他們家女兒,看他們還能如此大義凜然麼。
譚老爺子將煙桿在桌上磕了磕,「都別吵吵了。」
眾人安靜了下來,譚老爺子問道,「德銀,你真的能保證七朵走後,你娘和六郎沒事兒?」
譚老爺子細致想了想,送走七朵,是為了能讓趙氏和六郎好起來。
若不能,那又何必一定要送走七朵。
所以,他現在必須知道確定的答案,才能做最後定奪。
見譚老爺子也不信了,譚德銀的眼神開始閃爍。
縮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攥了攥,看向七朵的眼神凶狠了兩分。
他臉一沉,耍起了脾氣來,十分不悅的說道,「爹,您怎麼也不信我呢,我幾時說過假話的。」
「二叔,您既然肯定送走我能讓女乃女乃和六郎好起來,為何不敢立字據。」七朵再次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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