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在宋寧遠懷里,對著漆黑一片的電影院,象是躲在世界的一個角落里,看著人間的好戲上演,有時候沈一婷在想,要是自己不參與一份,僅僅是一個看客,那該多好。
今年的賀歲片似乎相當多,《長江七號》,《大灌籃》等片子接連上映,而沈一婷卻撇開這些片子而選擇和宋寧遠一起看了一部《集結號》,宋寧遠很驚詫,不解她為什麼喜歡軍事題材的電影,感人是一個方面,可這部片子卻反映的相當現實和殘酷,沒有浪漫,更多的是血腥和慘烈,在戰場上,人不過是一團肉,眨眼間就灰飛煙滅了,甚至連姓名也難以留下,就像從來都沒存在過。
想起當年和蔣忠誠戀愛的時候,看電影幾乎都是學校里每周末的免費電影,同學鬧鬧哄哄,擠在多媒體階梯教室里,一場悲情的電影到最後看成了喜劇。
後來和蕭子矜在一起的時候著實看了好幾部經典電影,頭一次還是在王家村的露天電影場看的,她還記得那是一部反映農村社會生活題材的片子,是趙本山主演的《男婦女主任》,一群大叔大媽看的直樂呵,可蕭子矜覺得沒趣,拉著沈一婷要走,她怎麼也不肯,最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側過頭來,在露天電影場就吻了她。那次沈一婷一點防備也沒有,被他連驚帶嚇,周圍的鄉里鄉親都看到了他們的親昵舉動,最後她再也坐不下去,拉著他就要開溜。後來回城以後在電影院里看了一部經典老片子《羅生門》,日本的黑澤明導演的,進場還沒有半個小時,蕭子矜竟然靠在沈一婷肩膀上睡著了,不時還有鼾聲傳出,惹的她再也沒有心情看下去。
那以後沈一婷發現蕭子矜很少對電影感興趣,幾乎一進電影院就集中不了精神,卻還變著法的約她看電影,唯一一次從頭看的尾的是一部日本恐怖片《咒怨》,沈一婷幾乎是捂著耳朵閉著眼楮才勉強撐完,可蕭子矜那次看的出奇興奮,摟著沈一婷咯咯的笑著,看著她害怕的樣子,還時不時的貼在她耳邊說兩句台詞,那回是他們看電影貼的最近的一次,也是兩人唯一一部沒有中途退場的電影,可沈一婷卻根本不知道講了什麼。
「這片子太震撼了,我以為你應該不喜歡。」宋寧遠忽然低聲對她說,電影院里人並不多,屏幕中炮火的聲響幾乎淹沒了一切,她好容易才听清宋寧遠的言語。
出了電影院,兩人壓抑的情緒似乎都還沒舒展開,沈一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笑了笑︰「最近對軍事題材挺有興趣的,前段時間剛看了《士兵突擊》,跟同事幾個一交流,差點有種沖動,想嫁中**人。」
宋寧遠板起臉來看著她,撇了撇嘴,表示很不屑︰「那片子里反映的都是光輝的一面,你也能信?讓你嫁個兵痞,我保你哭著喊著想離婚。」
「你怎麼想的這麼陰暗啊,我听說自從那片子播出以後,轟動特大,好幾集看的我都哭了。我特喜歡里面的史今。」沈一婷沖宋寧遠吐了吐舌頭,不過說的倒是真的。
宋寧遠挺不樂意,微微的醋意看著沈一婷「切」了一聲︰「那個演史今的比我長的差遠了,瞧你這花痴勁。」
沈一婷做了個嘔吐狀,抑制不住想笑,看著宋寧遠略帶蘊怒的樣子,挽著他的胳膊跟他分析著︰「通常被人稱為帥哥的男人大致分為兩種,一種美男,一種型男,史今就屬于後者,以人格魅力取勝,所以人氣高。」
「那別人也叫我帥哥,我屬于哪一種?」
「你兩種都不屬于,你屬于四不像,概念很難界定。」沈一婷看著宋寧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止不住笑的更燦爛,她覺得看到宋寧遠的樣子,心情就相當好。
「可惜你沒機會找史今了,因為你要嫁給我。」
沈一婷看著堵在自己面前的他,忽然帶著一種強勢的氣息,一種不容質疑的口吻,嚇了她心口一震,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楮,那里面被霓虹燈的光亮映的色彩紛繁燦爛,深色的襯衫襯著輪廓分明的臉,「跟我結婚吧。」
她被嚇的瞬間心髒漏跳了幾拍,听清楚了那句話以後,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巨響,淹沒了思考的力量,帶著一種慌亂,難以置信的盯著他,半晌張不開嘴。
「跟我結婚吧。」宋寧遠又重復了一遍,渀佛怕她沒有听清楚,又象是重新強調,只是語氣更堅定了些,「你上回跟我說,你在感情上走了彎路,現在我想幫你把這條路扳直。咱們都不小了,沒幾年青春再拖了。我這幾天憋的心里難受,白天黑夜琢磨著怎麼跟你開口,你的‘圓圓哥哥’從小就不會說話,但是我組織了好幾天,想說段讓你感動的話……」
那天晚上沈一婷對于宋寧遠後面還說了些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只覺得神思恍惚,被他攬在懷里,隔著衣服感受他身上暖暖的氣息,慢慢回應的抱緊他,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絲安定的感受讓她再也不想走了。她覺得宋寧遠說的對,他們都不小了,徘徊的過往也太多了,現在是該安定的時候了。
「你要結婚了?!」嘴里 的滿是通心粉的謝珍晴,驚訝的睜圓了眼楮,看著一臉平靜,似乎還帶著一絲淺笑的沈一婷,趕緊將嘴里的東西咽下去,隨即用面紙將嘴角擦了擦,渀佛受了驚嚇一般,直拍胸口,「跟誰?宋寧遠?」
「嗯!」沈一婷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想到自己的生活就要步入正軌了,有種從未有過的踏實,母親听說她要和宋寧遠結婚的消息,高興的逢人就說,惹的樓上樓下的鄰居見到她就一臉看到新娘子的表情,弄的她尷尬不已。
謝珍晴仰靠著椅背,緩緩的透了口氣,白皙的小臉似乎稍有些黯淡,吹了口氣,額上劉海浮動起來︰「一婷,這已經是你第三次跟我說這樣的話了,只不過每次都是不同的人。」
沈一婷怔了一下,收住了笑容,沒有回應,只是眼楮慢慢下移到桌子上,慢慢又到自己的蓋澆飯中。
「不過這一次你最平靜,看來你真的是想好了。」
沈一婷抿著嘴唇,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雙手交叉在一起︰「想好了,從前和忠誠在一起的時候,我媽總是反對,後來忠誠離開了我,我也開始認清,她從前說的也許都沒錯。後來和蕭子矜在一起的時候,一直瞞著家里,直到瞞不住了,那時候我媽說,‘他跟你不適合’。果然最後又如她所說,真的是不合適。現在我媽說宋寧遠適合我,我也是真的覺得他合適。」
謝珍晴和沈一婷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很多事情,沈一婷覺得不能對其他人說,卻獨獨可以對謝珍晴說,甚至兩人到了後來,對于很多事情已經達到一種心照不宣的程度,這也是在她眼里,謝珍晴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沈一婷有時候在想,也許研究這樣一門稀罕學科的人向來都會是比較理智的,除了蕭子矜。
「蕭師兄其實早就到這來了,只不過一直沒跟你聯系。」停了許久,謝珍晴沒有接下沈一婷的話,卻另外說起了似乎毫無關聯的事。
「呵,這可真是他的個性。」沈一婷搖了搖頭,竟然沒有驚訝,不怒反笑,現在想起蕭子矜,她覺得有些事情已經麻木了。
「他當年在我們實驗室可是老大,好多事情都是他一肩挑,想起他那時候,還是挺懷念的,他有時候看起來不象好人,可心一直很好,尤其對你,當初可能你跟他真不該分手。」謝珍晴嘆了口氣,對于蕭子矜和沈一婷的分分合合,她一直是看在眼里的,「不過這次見了他,覺得他變了不少。」
沈一婷失笑,她覺得蕭子矜那樣的人確實該變一變了,只是他想不出,他那樣的倔脾氣能變成什麼樣子。她知道自己和蕭子矜的交際圈是有交集的,而這個交集就是謝珍晴,所以這幾年來,她總會零零星星的從謝珍晴口中听說一寫關于蕭子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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