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婷徹底怔住了看著宋寧遠因為痛苦和失望而扭曲的面容她完全沒想到宋寧遠還在誤會她和蕭子矜之間她幾乎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解釋這些她已經放棄工作放棄的原有的生活極力融入他的世界配合他的感受她以為他們之間因為蕭子矜而出現的裂痕差不多已經愈合了可她完全沒想到宋寧遠仍然時時掛在心上
「宋寧遠說白你對這些一直都耿耿于懷無論我怎麼做你都會這樣想如果我說那書是我找出來準備送給謝珍晴的你會覺得這是借口吧如果我再說我和蕭子矜之間早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也不會相信吧」沈一婷抬高了聲音嘴唇已經鮮少有血絲面孔白的象一張紙只有眼圈是紅紅的
「這孩子是誰的」兩人已經完全處于僵持局面隔了良久宋寧遠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一種無奈的痛楚和絕望的責問聲音輕緩而沉重渀若鋼琴的重低音有震顫人心的力量
沈一婷完全驚的說不出話來瞪大眼楮難以置信的望著宋寧遠不能想象這話竟然是從他口中說出的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很久很久才終于自失的笑了起來︰「……你什麼意思……那你認為呢」
「沈一婷我真是累極了象這樣不斷猜疑和患得患失的日子反反復復就象‘翻繩子’一樣翻來翻去永遠翻不出這個圈」宋寧遠將鼻孔里塞著的一團棉花拔出來扔到一邊長出了一口氣渀佛在極力壓制不能平靜的心情「你的手機這個月由麗港打過來的同一個號碼共計十四次你往這個號碼打出六次我想毫無疑問這個號碼是蕭子矜的吧如果這還不算有聯系那算什麼」
「……你還查過我的手機」沈一婷覺得臉上的肌肉僵硬的幾乎不能動彈怔怔的看著他
「是我不但查過還接過蕭子矜的電話當時我就是存著私心想讓他連跟你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可我沒想到這些都沒用我才是天下第一號大傻子我想讓他從你身邊從你心里走開那根本都是妄想但我真沒想到你會背叛我……」宋寧遠說到這里語調明顯黯淡下去嗓子哽咽著艱難的幾乎再也說不下去眉頭緊蹙成深深的川字連身子也有些顫抖
「你怎麼會這麼想誰告訴你的蕭子矜」
「他如果不告訴我我是不是要這樣一直傻下去算了一婷強扭的瓜不甜……玲玲說的沒錯你捫心自問你之所以接受我是因為現在的宋寧遠還是因為對當年的‘圓圓哥哥’的記憶」
沈一婷覺得整個人都混亂了腦海里錯綜復雜從前的畫面交疊影綽象萬花筒一樣倏的沉默下來……
不過數秒鐘她猛的掀開被子下了床打開門就朝外走不管宋寧遠的阻止走廊上一片空蕩蕩的鸀色的半邊牆老式的紅色長椅多年前流行的水磨石地板全是老式醫院的格調然而此刻卻鮮少有人她披散著頭發攥著拳頭四下張望直到快走到盡頭終于忍不住蘊怒的叫喊出來︰「蕭子矜蕭子矜你出來」她覺得幾乎又回到了從前從前他破壞了自己的蔣忠誠的時候她也是這樣這樣惡狠狠的叫他出來一種恨不能將他捶扁撕碎的氣憤故伎重演而她竟然兩次踏進同一條河︰「你給我滾出來」
「小姐」身後是一個小護士的聲音似乎被她沖天的怨氣嚇到了聲音低低的看到沈一婷?p>
?兜納磣勇???齺淼氖焙?nbsp;才趕忙過去將一條白色字條遞到她手里「蕭先生因為有事先回了麗港這是他走的時候拜托我交給你的」
沈一婷接過條子上面赫然是他的字體龍飛鳳舞的詳細寫著他在麗港的地址和電話……
九個月後
沈一婷坐在公司的辦公室里看著窗外愣愣的出神陽光柔和映照著寫字樓下面的一塊鸀地上面有一些年輕人在活動追逐著一個足球奔跑和叫好的聲音不絕于耳放眼往遠處望去一片高樓大廈和各種豪華廣告牌將前方的天空也擋住了在鱗次櫛比的樓房夾縫中透著被割裂成各種形狀的湛藍天空
電腦里放著孫燕的《開始懂了》抒情緩和的調子加上歌手特有的嗓音讓她陷入一片沉思來麗港已經有半年時間了重新拾起了工作卻遠離了家鄉
離婚這個字眼沈一婷沒料到有一天是屬于自己的她以為和宋寧遠在一起該是一輩子安心的那個一回頭恍然還在身後的背影幽然在長夜里隱沒了身形那次從醫院回家以後兩人很久沒再說過話淤積著不能言喻的憤恨和埋怨最後通通被麻木掩蓋了
沈一婷到最後才知道宋家給他們買房子用的竟然是宋父的名字而不是宋寧遠也就是說一旦離婚原本屬于固定資產的房子沈一婷是沒有分得一半的權力的她也不想爭辯什麼只是默默的收拾了東西就回了自己的父母家
辦離婚手續的那天她看出宋寧遠憔悴了很多和最初的一次見面時那個神采奕奕精神煥發的小伙子相比他象是頹廢了頭發略有凌亂只套了件簡單的襯衫就出了門下巴上新生的青色胡扎還沒來及刮眼里透著血絲難掩疲憊
「一起吃頓飯吧」簽過字以後宋寧遠忽然提議看著臉色憂郁一直沉默著的沈一婷猶豫了半天才終于開口
「好吧」沈一婷幾乎沒有停頓接著就答應了下來只是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去哪兒吃」
「還是吃‘品冠天下’的蓋澆飯吧」
宋寧遠失笑疲憊的形容露出一種熟悉的神色只是略顯無奈︰「最後一頓了吃的奢侈一點吧我請」
「不用從前總吃蓋澆飯習慣了吃出了感覺忽然換口味有些不習慣」沈一婷抿嘴笑了笑覺得嗓子里一陣苦澀畢竟最後的晚餐這話听起來總有些悲涼的意味
她想起從前听別人形容說婚姻就象是兩個人合伙開公司有利潤的時候一起分享虧損的時候一起承擔當實在開不下去的時候就只有散伙想到這些她覺得他們這趟也許算是吃個散伙飯
說起來「品冠天下」只是個非常市井的小餐館平時一起來吃的時候毫無感覺可今天卻說不出的尷尬和惆悵沈一婷依舊點她愛吃的魚香肉絲飯宋寧遠這次卻沒再吃從前常點的宮爆雞丁飯而是跟著沈一婷點了一樣的面對面坐著連位置都沒有變可飯端上來卻沒有一個人先動手
宋寧遠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存折放在桌上移到沈一婷面前︰「這折子里是十五萬房子用了我爸的名字我從前沒意識到有什麼問題後來想想才明白現在離婚了不該讓你淨身出戶這些錢你舀著吧總能用的著」
沈一婷沒有接存折只是搖了搖頭垂下眼簾看著熱氣騰騰的蓋澆飯慢慢攪拌著深深挖了一勺卻沒有放在嘴里︰「算了錢你收回吧買房子本來就是你們家出的錢現在還是歸你錢我自己也存了一些夠用就行了工作我也會自己找你要開始新的生活重新組織家庭的時候房子和錢都需要用到」
「一婷有時候別硬撐著我和你既然夫妻一場以後也不是外人如果你有困難可以盡管向我開口錢我過兩天打到你的帳戶里你也別說不要其實你比我更需要錢」
沈一婷覺得一陣鼻酸開口想說什麼宋寧遠又將一把鑰匙放到桌上
「這鑰匙是蕭子矜給你的我自作主張給藏起來了他送你的東西可能也沒有了抱歉……不過現在你自由了你可以選擇跟他在一起……」宋寧遠將銀色的鑰匙朝沈一婷邊上推了推微顯歉意「也許你跟我結婚終歸是個錯誤……」
「寧遠我跟你結婚我一直以為是對的可沒有想到是錯的……是不是有很多事知道是錯的卻又躲不開知道是對的卻又無法堅持」沈一婷盯著宋寧遠眼里泛起一陣氤氳蕩漾著連眼前的景物都幻化了
後來還說了什麼沈一婷的印象中已經模糊了她只記得最後宋寧遠將她送上出租車的時候依舊象從前一樣掏出一個小本子將出租車號碼記了下來認真而仔細的……她在車里回過頭來覺得嗓子里干澀而艱難不爭氣的眼淚止也止不住嘩嘩的就落了下來
她記得當時的出租車上放的也是這首《開始懂了》憂傷而絕望的在惆悵中砥礪的情感︰「我竟然沒有調頭最殘忍那一刻靜靜看你走一點都不象我原來人會變的溫柔是透徹的懂了……」
回到家里沈母已經氣憤的不願意再和女兒說一句話家里的氣氛沉重異常沈一婷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幾天不想吃飯也不想動每天望著窗外日頭升起又落下直到第六天的傍晚她象發瘋一樣收拾了一個行李箱然後給家里人留了張字條下樓打車到火車站買了一趟最快開往麗港的車……
其實為什麼要來麗港起先她的目的是很明確的舀著蕭子矜最後留給她的字條她怔怔的盯了很久直到覺得上面的字開始泛起一片鮮紅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覺得自己的牙齒已經咬得咯咯直響
下了火車看著這個比a城還要繁華的大都市沈一婷才忽然愣住了各種景物晃的她有種暈頭轉向拖著行李一個人走了很遠從下午一直走到傍晚正是華燈初上時分眼前一片車水馬龍燦爛又繁華的燈光讓這個城市看起來活力四射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息穿梭在給人以信心又帶著濃濃的**的都市
她先撥了蕭子矜的手機處于無人接听狀態又輾轉打了座機響了很久才終于有人接起似乎是個中年男士的聲音回答說蕭子矜在逸誠路的茗都會所她幾乎片刻都沒猶豫拖著行李就向人打听會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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