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女主 第一百五十八章︰故地重游

作者 ︰ 條文喵

總是有一根無形無影的線牽扯著關于時光來了又去了的故事,很小心的訴說春、夏、秋,冬。♀大概只有在人死的時候,才會戛然而止,卻又不可以說出的再見,交付給了未知的明天。

有了朝鳳之後的建議,情勢幾乎是一邊倒的靠向了朝鳳所期望的局面。甚至還有不少的舊貴族上書請求,希望朝鳳可以早日動身,前往北彝。雖是知道一切都是朝鳳的打算,可是莫離還是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鳳兒為什麼要前往北彝呢?不喜歡匈奴?還是」說到這里,莫離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朝鳳的眼楮問道「不喜歡我?」

這個問題倒是出乎了朝鳳的打算,和莫離的關系,自己一直都是看的很清晰的。不過是互利互惠,相當于做買賣一樣的行為。自己原先已經想好了莫離的種種問題,卻單單沒有想到這個︰「怎麼?這春天都過了,莫離怎麼還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我還以為,你更會在意所得的利益是幾何。」

「是啊,是應該這樣。只是突然就想知道了,既然問都問了,那就告訴我答案吧。」莫離輕輕地笑了笑,即便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答案是明白的,在自己看來,刨根問底實在是蠢人的行為。可是偶爾蠢一會,卻也是無傷大雅的。

若是之前。自己一定會如實回答,可是現在,朝鳳卻是沉默了良久︰「我去北彝,匈奴也能得到極大的好處。我到底是一個女人,他就是在防備我,也不會防備到哪里去。相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還記得嗎。我曾說過的,我會助你得到天下。」

「是嗎?可是即便我得到了天下,可是你仍然不屬于我。」莫離輕輕地笑了笑,伸手輕輕地在朝鳳的發絲上模了模。沒有回答,就是最直白的回答了,也好,從未得到。就不會失去。

見到莫離這樣,朝鳳皺了皺眉,卻不知道應當說些什麼,只得沉默以對。自己應當是恨這個男人的,洞房花燭夜,每一個女子最美好的時刻,可對于自己。卻只有痛苦和怨恨。可是也的確是因為是這樣。所以自己怕是不能忘記這個人了。若是說辯機就像是一抹溫暖人心的月光,那麼莫離就像是一把刀刃,強行的傳進了自己的世界。

「鳳兒還記得上一次,一起去看的海棠花嗎?那一次我因為其他的事情,離開了,也沒有能夠好好地陪你看一看那風景。現在想來。實在可惜,現在我們再去看一次。可好?」輕輕地嘆息一聲,莫離看著朝鳳開口道。

春去春來,朝起朝落,月圓月缺,花開花謝,在柔美的時光里有序地輪回;相遇相知,相憐相惜卻成了無序的回憶。相識在茫茫人海,一段情投意合的緣分,來不及回味,來不及加深就擦肩而過,就像煙花一瞬。去年大抵也是這個時候,自己迎娶了朝鳳。現在就已經過了一年了,真快啊。

「現在嗎?」朝鳳皺皺眉,卻還是點了點頭「好的,清露,你下去叫人把馬匹準備好。」

清露點點頭,剛剛想要下去,可是卻被莫離攔住了︰「不必去準備什麼馬匹了,我這里就有一匹上好的馬駒,還懇請鳳兒可以和我同游。♀」

既然只有一匹馬,那就說明莫離不希望別人也跟著去。雖是不知道莫離打的是什麼算盤,可是朝鳳還是點了點頭。

跟著莫離來到馬廄,果然已經有一匹馬,靜靜的站在那里了。這馬渾身上下皆是青驄色,無半根雜毛;從頭至尾,長一丈;從蹄至項,高八尺。單看形體,便知道一定是一匹罕見的好馬。可是這馬不但沒有嘶喊咆哮,的騰空入海之狀。反而異常安靜的佇立著,見到朝鳳親昵的蹭了蹭,宛如撒嬌一般。

「誰說畜生沒有感情,它還記得鳳兒呢。」莫離伸手,輕輕地模了模馬的頭,又看著朝鳳笑了笑。見到朝鳳一臉迷茫的樣子,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怎麼,千里馬還記得伯樂,伯樂卻已經不記得千里馬了嗎。可惜了當初鳳兒還贏了了賽馬,卻連馬匹的不記得了。」

這馬也算是通人性,听見莫離這樣說,便輕輕地低下頭,就像是一個難過的孩子。朝鳳皺皺眉,賽馬,若是這樣說來。自己好像在到蘭度之前,的確是和莫離塞過一次馬的。不過那匹馬,又瘦又髒,哪里是這樣精神奕奕的。原來一年的時間,居然可以改變這麼多嗎。

上了馬,朝鳳和莫離都沒有再說話。馬背雖是寬闊,可是坐上了兩個成年人,還是有些吃力。雖是隔著衣物,可是朝鳳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莫離的體溫和心跳的,感覺很是微妙,既是親密無間,卻又是相隔萬里。想來也是,明明是枕邊人,可是自己與他,卻很曾有過一眼的想法。同床異夢,不過如此。

到海棠林前,還是要經過那道天塹。許是心境變了,昔日里的天塹而今只剩下了窄窄的一道灰鏈,昔日里浪拍千石的江畔現下已是波瀾不興。江水仿佛被凍住了,連東注的流速都似乎被停住了,一切都現著一片死寂。

海棠謝去已有時日,樹上只剩下了橢圓形的葉片。但自己卻因今日對它們的偶然造訪,而落下一樁心事來。朝鳳伸手,輕輕地在葉片上輕撫了一下。眼下的時間,都將八月的盛夏了,可是自己的人,仍沉在一股濃濃的揮不去的思緒中,溫順而莫名的留在了四月天。

這是難以令人相信卻又真實存在的,不知道為什麼,大抵是因為匈奴可以看見的植物太少了。自己的腦海中,總反反復復回放著,最後一眼的海棠畫面,無論是醒著的白天還是熄了燈火的黑夜,只要一思考準是它的身影。由此,我不禁為自己有些擔心起來︰是不是病了?

「我從沒試圖,或覬覦過,領略領略海棠風采的念頭。」朝鳳微微地笑了笑,回頭看向莫離「即便在距我住地僅,數步之遙,就有著名貫大夏的‘海棠花溪‘景囿。可是現在看來,這種不敢妄動的詭異念頭,卻如是佐證了我對自己那敏感性情,是何等的稔熟與掌故。若說起海棠花溪,也惟實稱得上是大夏盛栽海棠的獨有之地了,光計較一下品種,便植有西府海棠、貼梗海棠、金星海棠、垂絲海棠等。可是能讓我記住的,卻是上一次看見的海棠花。」

听見朝鳳這樣說,莫離的臉上卻沒有半分驚訝的樣子,反而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隆冬的時候,所有的植物都枯萎了。可是卻偏偏是海棠花開的時候,花期一至,一頭扎進兩千多株海棠樹,所構築的的花林間。可以想像,除了或夸張,或含蓄的,接連伸縮驚詫而滿足的瞳仁,除了像個小孩不停歡呼,除了饑渴,而任由顧目流連在美而不妖、繁而不雜、花色各異的海棠世界中,還能思維什麼?又還能做什麼?因為任何一種額外的行為,都可能使你錯過與它們每一眼的珍貴相視。」

「南宋詞人劉克莊,曾經這樣描述與感慨道︰‘壓倒群芳,天賦與、十分艷。嬌女敕處、有情皆惜,無香何慊。‘想來當他穿梭行走在海棠花前,首先生出的,亦是這一欲罷不能的失控情緒。」雖是有葉無花,可是朝鳳依然能回憶起海棠初開時候的畫面,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時易過,春難佔。歡事薄,才情欠。覺芳心欲訴,冶容微斂。四畔人來攀折去,一番雨有離披漸。更何堪、幾陣夜來風,吹千點。」莫離看向朝鳳,慢慢的開口道「再好的東西又能留得多久?人事如此,海棠更如此。因而,即便我明知身邊有著盛景,也寧願讓它一年一歲在枕邊蹉跎去,不去想,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孰不然,最終只能落得像劉克莊一樣,看到了最美,心中留下的傷也只會烙得最深。」

難得看見莫離又這樣的表情,朝鳳倒是覺得有幾分意思︰「可可怕的是,有些事物就是你生命中注有的,想繞也繞不開,想避反而來得更快,因為你是什麼樣的人,就會有什麼的事事物物,來組成你的生命,似乎這樣才能算完整,不然生命就會生出一個缺來,而在這個缺里,會滋生出數不清的緊張與慌亂,直到有一天補上方休。在過去的幾個年頭中,從沒過任何人于海棠花開時候,來相邀。特別是正值了海棠花艷時分,這種人生的不能相與,一旦嚴肅起來是過于落寞的,卻也純屬正常,沒有同道者,何來相邀攜?今年終于有所不同,落寞算是暫時告結。」

朝鳳輕輕地笑了。可能還是自己表現的太過孩子氣,可管誰在乎呢,突然一下輕松了,似乎這些年都在焦慮的等這一天,生命的缺終于補上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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