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女主 第七十二章︰質疑

作者 ︰ 條文喵

越是想的多,對自己越是質疑。自己保家衛國的信念真的是對的嗎?那些在戰場上,被自己殺掉的人,他們又有什麼過錯呢?

甄謹突然覺得心里有一些發顫,自己參軍的願望,就是希望天下安寧,可是真正叫天下不安的不就是戰爭嗎?一次次的烽火燃起,是自己功勛的見證,卻也是無數血脈的喪失。自己願是以為只要守護了大夏,就是守護了天下,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天下何其大?國土何其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國家,天下也不止是大夏。而且打了勝仗,就真的是守護了大夏嗎?不知道為什麼,甄謹的心中突然冒出兩句詩‘興,百姓苦。忘,百姓苦。’

打仗就必定要增兵,增兵就必然要抓壯丁,可是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要打仗就必然有犧牲,可是那些死去的人,真的會感受到家國的榮耀嗎?他們流的血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真的是為了天下嗎?還只是為了那個端坐在龍椅上,卻連米價是多少,怎麼煮飯都不知道‘天子’呢?

也許是月兌了軍神這頂厚重的帽子,也許是在市井生活的久了,自己也被同化了。甄謹難得的沒有再按照父親,祖上總是掛在嘴上的大義角度看問題。第一次的,甄謹的目光放到了這些每天都在忙忙碌碌的人民身上。

自己以前一直都覺得是自己再保護他們,可是事實好像完全相反。若是沒有了自己,百姓依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或許,自己的存在沒有自己想象的這麼重要。又或許。那個被天下奉為九五之尊的‘陛下’也沒有那麼重要。難道自己才是那個被保護的人嗎?

想的多了,心就亂的厲害,越發的不能控制自己。甄謹拿過酒壇,咕嘟嘟就是好幾大口酒,哪怕被酒水嗆住了也不管。現在的甄謹就是想求一醉,不是是一醉方休嗎。若是醉了,就不會想這麼多了吧。

侯三和絡腮胡呆呆的看著甄謹的動作,還當是剛剛自己的調侃引起了甄謹的心傷呢,便也不敢有什麼阻攔的,只是在一邊傻傻的看著。可是干看著也不是個辦法啊,兩人對視了一眼。但是難得的有了默契,不約而同的轉過頭。裝作沒有看見。

惹不起,還多不起嗎?既然什麼都不應該說,那就當做不知道,什麼都不說好了。侯三和絡腮胡相望一下,然後點點頭,默默地別過臉。不再多看甄謹一眼。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依然各喝各的酒,天南地北的閑扯著。不過這一次。少了幾分熱烈,多了幾分刻意。

見沒人和自己搭話了,甄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改變,只是在一邊靜靜地喝酒。現在的甄謹很迷茫。只是單純機械的做著吞咽的動作,可是你越是想醉,卻越是清醒。越是想要忘記,卻越是難以忘懷。

酒壇空了,可是腦袋中的煩惱卻越積越多。甄謹皺皺眉,把最後一滴酒倒入自己的口中,又搖了搖酒壇,發現再也倒不出什麼來了的時候,才無奈的睜開眼楮。可是就在睜開眼楮的一瞬間,卻看見了酒壇底有一個大紅朱砂染就的花紋。

那花紋並不如何的復雜,只是一只簡筆的鳳凰。可是那鳳凰身邊圍繞的火焰,卻是在黝黑的酒壇底部,閃爍著青紫色的光芒。紅樓!甄謹的眼神暗了暗,狀若無意的酒壇甩出去,甩的遠遠地。

「踫」的一聲,巨響,酒壇在數十步外炸開,絡腮胡和侯三皆是一愣,然後條件反射的看向甄謹,眼中的光芒似有幾分同情。侯三看看絡腮胡,用眼神示意道‘看,又是一個因為女人受傷的。’

絡腮胡皺皺眉,面上沒有說什麼,卻在桌下狠狠地給了侯三一腳,又有一些擔憂的看著甄謹。張張嘴,似想要開口安慰,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得在用眼神示意小二上酒。

甄謹緊緊地閉著眼楮,鎖著眉頭,做出不適的樣子。甚至連口齒也有不清,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絮叨著些什麼。仔細听,盡是什麼花啊,翠啊的,好像是個人名。若是沒有猜錯,應該還是個姑娘的名字。

甄謹原本筆直的背,就像被人抽掉了脊梁死的,彎彎的縮了起來,頹廢的癱軟在酒桌上。只見他搖搖晃晃著,強撐著桌子,好叫自己站起來,卻有一個踉蹌,又跌落回去,儼然是一副醉酒的姿態。

侯三本來想過去扶一把的,可是就在他的手快要踫到甄謹的時候,卻被甄謹死死的瞪了一眼。侯三閃電似的縮回手,心里暗道‘別看這甄謹的皮相雖是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可是這雙眼楮,卻是有神的緊。即便是什麼都不說,只是看你一眼,便叫你不敢放肆。像這樣的人,若是稍有機遇,只怕前途不可限量。看來自己對他可要越發的小心些。’

侯三被甄謹身上的氣勢怔住,尷尬的收回還停留在空中的手,模模自己的鼻子。還想再細看一眼,卻見甄謹已經癱軟在桌面上,一動不動了。就好像剛剛自己看見的一切,不過只是幻影。

「借過,借過。來,客官,您的酒。」店小二手里提溜這個酒壺,熟練的穿過擁擠的人群,還有剛剛被打翻的,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雜物,走到甄謹這一桌邊上。然後詫異的看了看醉醺醺的甄謹,笑道「怎麼這位客官已經醉暈了?我就說了嘛,若是這燒刀子不兌點水,誰抗的住呢?」

說著,店小二抬起酒壺,剛想放下,但是卻苦于這酒桌實在不大,而邊做的那兩個‘江湖大俠’卻又但是一副‘我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別惹我,別靠近,要不然咬死你’的猙獰面孔、

柿子還是要挑軟的捏的,而這里,看似最無害的,自然是那個軟趴趴的黏在桌子上的醉鬼了。幾乎是想都不用想的,店小二伸手推了推,他的本意是想把甄謹推開些,好給自己空出的點地方,卻沒想到適得其反,居然被甄謹死死的抱住了。

「翠花,翠花。」甄謹一邊喊著,一邊死死的攥住店小二,把他往自己的懷里壓「你不要走,你被離開我。」

「呀,呀,呀,呀,小的賣藝不賣身啊,若是您在靠過來,小的可就不管您是什麼大俠,還是英雄的了啊,直接就不客氣了啊、」店小二一邊語無倫次的怪叫著,一邊威脅道。不過他那小弱雞一樣的身板,還有那不斷後退的步子,卻顯得極其的沒有說服力。

店小二把最後的希望都放在甄謹的同伴身上了,不斷像他們發出求救的眼神。不過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店小二猜測的很對,侯三他們的確不是好人,見到自己的同伴失態,不但不幫忙,居然還笑眯眯的在一邊看戲。甚至還不知道從哪里順了盤瓜子,悠哉悠哉的嗑了起來。

那邊愜意的樣子,和這邊的苦苦掙扎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就在侯三還在看戲的時候,甄謹已經把手伸到店小二的懷里去了「你要做什麼啊,我可是青青白白的身子,小紅啊,我對不起你啊,我居然被一個男人吃豆腐了啊。嗚嗚嗚,關鍵是我還打不過他啊。」

說著,店小二的居然還帶起了哭腔。一邊說,一邊還像桌角撞去。那恨不得一頭撞死自己的樣子,到還真的有幾分子的勇氣。

「看不出來啊,這小甄兄弟看起來一本正經,規規矩矩的,沒想到一上來就動手了啊。」說著,侯三猥瑣的嘬了嘬他的大板牙,然後露出一臉婬.蕩的笑容,輕輕地用手肘踫了踫一邊的絡腮胡。

「哎,翠花應該是她心上人的名字吧。若真的是,那他這樣伸手,踫到的可不就是那又香又軟的胸脯了?看來啊,他可不是什麼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了,恐怕是,是連床都上不知道幾個回合了。喲,喲,喲,看這手法,身經百戰啊。」說著,侯三臉上的笑容就止不住的擴大了幾分。

絡腮胡皺皺眉,雖是覺得有傷風化,可是卻也是難得看見甄謹出回丑,便在心里暗自思付道,待甄謹酒醒之後,自己若是告訴在,他在大街上,對著個男子,連模帶抱的,只怕他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吧。

心里雖是想看熱鬧的,可無奈店小二的常年吆喝買賣,那嗓子可是有連過的。一嗓子嗷出來,能把全鎮子的狗都招的一塊叫喚,實在煩人。二則,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少兒不宜,天理不容的事情。只怕甄謹是要遷怒的。

想著,絡腮胡還是走了上去,把甄謹和那店小二放開。說來也奇,這二人雖然看起來糾纏的緊,可是事實上卻並不難分開。甄謹似感覺到懷抱空了,便沖著虛空,又抓了幾把,卻是一無所獲,只好放棄。垂頭喪氣的又把自己縮了起來。

而重新得到自由的店小二,自然是不敢在多停留了。甄謹一松手,他便便向兔子一樣的消失了。可是就在眾人的嘲諷聲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店小二的懷里,似乎多了一封信件,上面畫著鳳凰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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