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勁敵（一）
從來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會有這麼一個人能給自己以這種「荒謬」的感覺,內心強大如他,一心行走在追求武道巔峰的他,居然會和一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感受到這麼大的一股壓力。
林賽菲羅的整個人在這一刻,都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緊跟著一股子洶涌澎湃,熱血上頭般的感覺,瞬間就席卷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處所在。
是的,他在興奮就是在興奮
王越掩藏在清秀外表下的強大,令他感到了無與倫比的興奮
多少年都沒有這種令他心靈戰栗般的感覺了？一年兩年,還是三年四年……,今天終于讓他踫到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強大的不可思議的可怕對手。
沒錯,就是可怕只是那麼一眼望過去,他就在王越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王越的身體,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類的,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骨骼,筋絡血管,乃至于肌腱骨膜和皮膚,都已經在無形中被自身的力量所慢慢滲透了。雖然看起來,他沒有隆起的肌肉,高大的身材,但也正因為是這樣,這個樣子的他,落在真正的高手眼里,才顯得是那麼的可怕和凶悍。
別人的力量都體現在肌肉上,他的力量卻深入到骨子里。這就好像是一頭吃飽喝足了,收斂了尖牙利爪的猛獸,懶洋洋的坐在那里,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上卻是凶悍內藏,從頭到尾都流露出一股子的血腥味……。
王越給人的這種壓迫感,不是高手根本無法體會,也無法捉模。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在接觸的一瞬間,在他的身上覺察出那種可怕的壓力。
而他這種能給林賽菲羅帶來的強大壓力,也並不是直接作用在人的身上的
用個最簡單的比喻,普通人在野外如果踫到了老虎一類的猛獸,那這個人十有**第一個反應,就是害怕的要跑,但也有可能被徹底嚇得呆傻了,腿腳發軟,想跑都跑不了。
這其實就是直接作用在人類精神上的一種壓迫,和**無關,只是精神層面上的一種感覺,但恰恰是這種感覺,導致了身體機能上的暫時失效。
換個詞說就是「威懾」。
放在人身上,尤其是練習格斗的人,要想擁有這種「威懾力」,那功夫也必須是練到極高明的境界不可。而這其實已經是初步的涉及到了一些精神力量的因素。
「知道這個王越肯定是個高手,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高到這種地步。精神形成氣勢,壓迫對手,不戰而屈人之兵。不過,我也不差,想嚇住我還不太可能。」
林賽菲羅感受到王越身上強大的威壓,腳下不由一頓,眼楮立刻就鎖定了對面這個比他足足小了十歲的少年人。
鐵十字軍的格斗術,對肌肉的掌控能力,練到高明的境界,一發力,渾身的肌肉都會隨心所欲形成合力,肌肉蠕動時宛如水銀覆蓋全身。念頭一動,不論肌肉還是筋骨,皮膜,都會徹底連成一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人的身體忽然變形並且變質了。
血肉之軀,變成真正的鋼筋鐵骨。
練到這種地步,就說明這個人的力量已經從單純的對外殺傷力,進而反哺自身,變成了對自己身體的保護和深層次的開發挖掘。
一般的格斗高手發力到極處,參與力量爆發的肌肉都會像是一塊塊岩石一樣高高隆起,繃得緊緊的。這樣的人打人,用的就是純粹的肌體力量。
再厲害一些的高手發力,則是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大量相關技巧,可以控制全身上下的肌肉,共同參與力量的爆發運動。就像是拔河一樣,十幾個人力往一處使,自然而然就能形成一股「整勁」。所以這樣的人打人,單純的力量雖然並不會比原來更大,但因為掌握的發力的技巧,所以就能使單位時間內爆發出來的力量數倍甚至十倍于前。
但是這兩種人,不管殺傷力和戰斗力有多強大,他們的強大也都是建立在肌肉的基礎上的。而以這個層次為前提,再往上提高一到兩個境界後,格斗術對人體潛力的開發作用就會大大增強。原本一致對外的破壞性力量,開始均勻的散布到全身各處,通過日常的練習,絲絲縷縷透過皮膚毛孔,一層一層的向體內滲透。
而事實上也只有到了這種時候,練習格斗術的人才能被稱之為真正的高手。因為他們的力量已經不是單純的發自于肌肉,而是由外而內的把整個身體一點一點的形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一發力,全身內外,一動皆動,就好像把身體變成了一具最精密的機器,所有的部位都會參與到這一過程中來。
不過,力量由外而內滲透自身,這也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要把力量滲透到皮膚下面的皮膜,渾身筋骨都練到「堅韌不拔」的地步,那已經是格斗界中第一流的高手了,如果還要最後練到把力量練得深入內髒和骨髓,徹底的讓力量「洗練全身」,那就幾乎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
自從中世紀之後,像這種通過練習格斗武技,達到幾乎改變了自身生命形態的人物,就徹底絕跡了。除了還能在一些古老的書本中見到一些相關的記錄,一般人甚至連想都想不到,這世界上曾經還有這麼樣的一些人存在過。
林賽菲羅自己其實也是走在這樣的一條道路上,力量已經開始「反哺自身」,逐漸滲透到了肌肉下面的筋骨韌帶。而且合氣圓舞流的格斗術,是糅合了東扶桑合氣柔術和西方本土圓舞流技法的,他的功夫更加兼具東西方之長。
不但外練筋骨肌肉,而且還內練一口「氣」,算是內外合一,齊頭並進,所以筋骨堅韌,氣息深沉,看起來身上也沒什麼太大塊的肌肉。
所以,他這時候一看到王越皮膚下面隱隱透出的那一種跡象,林賽菲羅便也立刻就認定,這個對手的確是自己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那種「勁敵」。是可以和他一戰之後,大幅度促進自己進步的勁敵。
不過,實際上林賽菲羅對王越的這一番猜測也並不是全都對了。因為王越的功夫經過劍器青蓮的修改之後,已經和現在的鐵十字軍格斗術有了很大的區別,不但是在技巧上更加圓潤成熟,而且在練習的方法和實戰的打法上都漸漸趨近于王越自身的習慣和特點,帶上了一種十分強烈的個人色彩。
換句話說,同樣是這套修改後的格斗術,如果拿給別人去練,就算練得再好,也絕對比不上現在的王越。更何況,他練習格斗術還有一個最大的捷徑可以走,先後兩次身體上的改造,早就讓他的體質產生了如同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十幾二十幾倍于常人的體力和身體素質,讓他如今的筋骨皮毛,乃至五髒六腑,筋絡韌帶,全都強悍的不可思議。在這一點上說,雖然和格斗術練到最高明境界,力量滲透到全身各處,內外連成一體的時候,還有不小的區別,但究其本質卻是相差不大。
兩者都是對人身體潛能的開發和改造,只不過一個是借助于外力,一個是一切寶藏自給自足,說到底還是殊途同歸。如果挖掘到了極致,結果都是一樣的。
而這一點,也正是林賽菲羅所看不到也絕對想不到的。也是他和王越最大的區別所在。
「這個王越,年紀輕輕,只有十七八歲,比我足足小了十個年頭,居然就能給我帶來這麼大的一股壓力。記得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可是還遠沒有他現在的這種程度的,如果任由他成長下去,真不知道日後會厲害到什麼地步？不過,也只有這樣的對手,才值得我真正的興奮起來呀」
「來吧,王越,今天就讓我們在擂台上好好的打上一場。為了表示我對你最大的尊重,我一定會傾盡全力,把你打死的。」林賽菲羅的腳步繼續向前移動著,但就在這一瞬間里,他的心里卻已經做出了最後的一個決定。
那就是要把王越打死在這個擂台上,如果不能,那叫王越把自己打死在這里。真正的武者,追求武道之心,從來是不顧生死的。
活著,則更進一步,死了,也酣暢淋灕,至死不悔。
至于他身邊一直跟過來的,海特琳娜,雖然也是合氣圓舞最優秀的學員之一,但功夫和眼力卻遠不如林賽菲羅,和塞伯坦兄弟會的那個姬瑪差不多,當然也就體會不到林賽菲羅這一時刻的心情。
不過她和林賽菲羅關系很好,對于他的對手王越,本能的也是生出一股敵意來。一走到擂台前面,眼楮就盯在了王越身上。
「林賽,這個王越不簡單。你要小心了」海特琳娜皺著眉頭把目光從王越的身上慢慢收回來,又看了一眼場地中間的雷克斯,臉上的表情頓時顯得有些奇怪。
「是不簡單。」林賽菲羅一邊走一邊笑著點了點頭︰「他的格斗術練得相當的高明,而且體力很強大,在這一點上他甚至不比我差。尤其是他的心和平靜,一看就是個真正經歷過實戰,殺過人的人我已經在他的身上看出來一點東西,他是個真正的高手,只是我一定會打死他的,對待這樣的人,不用盡全力就是對他的不尊重。」
「只是,可惜了,這樣一個年輕人。」林賽菲羅顯然對自己是有著無比的自信心的。
「哼,我們這些練習格斗的人,哪一個不是這樣的,或是殺人或是被殺,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他能死在你的手里,是他的榮幸,又有哪里可惜了？更何況,昨天他在擂台上,不也是把塞伯坦兄弟會的那個霍根班德給打死了麼,也沒見誰能拿他怎麼樣。既然是這樣,殺人者人恆殺之,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了。」
絲毫沒有覺得林賽菲羅這麼說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海特琳娜似乎對于這場比賽的結果早就已經認定了結局。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圍欄鎖鏈的外面,王越也已經站起身來,換上了鐵十字軍專用的訓
就在這時,林賽菲羅也走進了場地中間。向著雷克斯先鞠躬行了一禮,但是什麼話都沒說,便回頭在王越的對面站定。反倒是雷克斯見到林賽菲羅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微微顯得有的古怪,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和他說些什麼,但最終到底也是沒有說出聲來。
只看著他的背影,略微顯得有些發呆。
他們兩個的年紀相差不大,又都是合氣圓舞流中的重要人物,彼此之間當然是認識的,但時至今日,雙方之間卻又似乎有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隔閡。見面之下,也只是很程式化的互相行了一個禮,然後就連一句話都沒有說的了。
比賽的場地,腳下鋪的都是藺草編制的榻榻米草席,吸汗防滑,佔地的面積差不多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讓人有足夠的空間進行騰挪閃轉,而不至于束縛步伐和腳步。
高手爭斗,不可能總是糾纏在一起,強攻硬打的,身法靈活的,一撲之下就是十幾步遠,真要下定決心和對手纏斗起來,半個籃球場這麼大的空間,也只能說是勉強夠用而已。
不過,這畢竟還是擂台賽,一定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不可能叫人無休止的避讓游斗,所以這種場地,對于一定要分出勝負來說的兩個選手來說,剛剛正好。既有限制又有余地,舉辦方考慮的可謂周到……。
「王越,我對你的大名已經听說了很久了,雷奧和安德烈他們兩個對你都是十分稱贊,而我們第一次的見面,你給我的印象也很深刻。」
「您好,我是林賽菲羅」
當兩個人相互面對的時候,林賽菲羅的目光就已經盯在了王越的身上,隨後開口說話,依足了禮節,十分鄭重的先介紹了一下自己。
「我是王越,請指教。」
在林賽菲羅一進來的時候,王越的目光已經盯在了他身上,等到他再一說話,他的眼楮便已經眯了起來,森森寒光只留一絲縫隙在外面。
仿佛發現了獵物的猛獸,一剎那,周圍空間里所有的聲音和色彩都全部消失得一于二淨,在他的全部精神里,眼楮看的,耳朵听的,就只剩下了面前的這個對手。
林賽菲羅,五官冷硬如同雕塑,雙眉狹長,目光深沉,比王越高了將近十公分的身材,骨骼勻稱,肌肉凸起卻不顯突兀,站在那里,不管是身體還是氣質,都讓人有一種無懈可擊的感覺。
他腳下沒有穿鞋,只套著一雙白色的棉襪,踩在草席上,雙腳平行自然分開,隨後又緩緩扭動腳踝,轉換成一前一後,半步蹲屈的樣子。
感受到了王越目光中的凌厲,林賽菲羅瞬間變化腳步,自然而然就站出來了一個合氣圓舞流中的「貓式起手勢」。
王越最近殺人如麻,身上的氣息平時還能隱藏的住,但現在一踫到高手,立刻就無法抑制,雙方之間只是一個對面眼神交接,渾身的殺氣就一股腦的透體而出,氣息相交之下,林賽菲羅只覺得全身上下的皮膚都刷的一下,起了一層綠豆大小的雞皮疙瘩,明明是大夏天,但相隔五米開外,他卻在王越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片宛如寒冬般酷冷的寒意。
「該死的,這家伙到底殺了多少人？身上的殺氣這麼重？」
林賽菲羅的眼神又是一變,眼角處的肌肉不由猛烈的跳動了一下。正在服役中,已經參與過十幾次特殊行動的他,顯然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之前他雖然也判斷出王越是經歷過真正實戰,手里有過人命的,但他絕對不曾想過,只是十七八歲的王越,居然能有這麼強烈的殺氣……這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一件事情。
現在和平年代,根本沒有大規模戰爭的條件,就算是他們的軍隊里,因為特殊情況,在局部範圍內展開作戰的幾個小隊里那幾個號稱「絞肉機」,「殺人王」的老前輩們,也沒有像王越這樣,一放出殺氣就腥風撲面的。
「真不愧是可以作為我最強對手的男人呀連殺起人來,都這麼肆無忌憚。」似乎就把王越直接當成了某些心理變態的殺人魔,林賽菲羅在第一時間的震驚過後,心態就很快的調整了過來。
緊接著,雙手向前一伸,微微屈肘,護住自己的中線,腳下微調,足尖內斂,站的前實後虛。
就在這時,擂台中間,叮當一聲,銅鐘敲響,雷克斯插入兩人之間,向下猛一揮手,宣布了比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