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不爭一時之功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這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呀…………。」
王越知道替自己療傷這件事,最後能做主的其實絕不是蘇晴雨,所以他于脆把所有的事情都擺在了「台面」上,把這徹底當成了一場交易來做。
于是,當天下午,就在王越表達了自己的「誠意」之後,蘇晴雨便也急急忙忙進了「內宅」。
蘇氏武館的最後一進院,是一座地地道道的四合院兒。黃松木架風火雙檐,方方正正磨磚對縫,天棚、魚缸、石榴樹,布置的雖然簡單,但廊檻曲折,有露有藏,步入其很容易就讓人生出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來。
與此同時,蘇晴雨便也站在了一個身穿白色對襟小褂的年人身邊。這個年人身材不高,十分的儒雅,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個在大學里教書育人的教授老師,但他臉上的神態自然,目光清淨透徹,臉上的皮膚隱隱「流動」著一種如同玉石般溫潤的光澤。而且他臉上的這種光澤似乎是從皮膚下面透出來,並不像一般人只是停留在表面上。
而這種形態,單純按照東方武術界的說法,則是拳法武功練到了上乘境界後,力量由內而外,投射出來的一種「異象」。
說話間,這個年男人站在庭院間,居然也如同王越一般拉起了一個架勢,身上的氣息流轉,透體而出,同樣也在身外四周掀起一陣勁風只是他的這股風,卻是散而無形,雖然更加猛烈,但始終無法聚在一起,和王越一比,就顯得有些雜亂無章了。
「沒想到在這異國他鄉,還能踫到這樣一個人物,更有趣的是他居然還是我們的同胞」接下來的時間,這人又不斷調整姿勢和方向,凝神靜氣,相繼試了十幾次,最後終于停下來,搖著頭嘆了口氣。
「這個人已經模到了最上乘武學的門徑,在這一點上我不如他。」
「難道這個王越的功夫真的就這麼厲害,連父親你都自愧不如？他現在雖然因為內傷的緣故,無法和人動手,但依我看來他也不過就是‘一般,,真要打起來,未必就是我的對手。他真的要是有那麼厲害,又怎麼會被林賽菲羅一記手刀,就輕易傷了肺經,還束手無策,上門來求咱們？」
驀地從自己父親嘴里听到這樣一句話,饒是以蘇晴雨淡然的性格,也不由得臉上一陣抽搐,眼角眉梢全是一片「糾結」之色。她當然知道自己父親的厲害,王越能擊敗林賽菲羅,當然功夫是不錯,隨後又在她面前練了那麼一手「功夫」,境界之高,連她都自愧不如。
但這說破天也不過就是剛剛模到了那道「門檻」而已,只能表明他日後有足夠的潛力踏出最關鍵的那一步。可這放到現在,只要王越一天沒有達到那種境界,那放在實戰,就也根本對他的戰斗力沒有一絲一毫實質上的提高。真要打起來,以他過往的戰績來推斷,自己也未必就真的怕了他。
所以,面對著自己父親說的這一句話,蘇晴雨其實是真心不肯相信的。
要知道,她們「蘇氏武館」,即便是在沒來到這里之前,在唐國之也是名頭不小的。要不然也不會,剛到西方大陸,不過短短的幾年里,就成了整個北方地區所有海外唐人最特殊的一個存在,哪怕是初來乍到,面對著那麼多不友好的本土勢力的傾軋,她們也能逐漸發展壯大,漸漸的可以分庭抗禮了。比起同樣是練習東方武道的合氣圓舞流這樣的強大勢力,蘇氏武館雖然要小的多的多,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們仍舊在異國他鄉始終堅持著自己傳統的東西,並沒有因為外界強大的壓力而就此改變,不得不融入這里的體系。
「我和你說的完全是兩回事這個王越雖然是個高手,但他所在的那個鐵十字軍最初是月兌胎于軍伍的,拳法武功一味追求殺傷力,沒有陰陽調和,就算門派里面也不乏真正的高手,可以突破先天的瓶頸,最終把功夫練得由外而內,達到和我們殊歸同途的類似效果,可那些人實在是太少見了,據我所知把整個西方一百多個國家全都算上,能不能湊齊十個人,還是個問題呢這個王越,年紀這麼輕,又被大東流柔術的氣合術所傷,只憑這一點,他當然就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這個年男人閉上眼楮,靜靜的听著,隨後便搖著頭,跟蘇晴雨解釋了起來︰「正以為他現在有內傷在身,所以能做到這一步,才更顯得難能可貴。你要知道,咱們練拳的人,想要最終踏入最上乘的境界,那是有多麼的難在他這個歲數,我甚至連合拳都還沒有練明白呢」
「而且他在你面前演練的那一手功夫,顯然也比你想的更高明一些。只用眼楮一看,釋放出身上的氣息,就把你們先前積累的所有準備和優勢,全都摧毀一空,主客易位,甚至連董平和長河他們都再也生不出半點抵抗的心思來,這樣的氣勢,本身就是非比尋常的。但如果說,這里面多少還摻雜了一些,諸如實戰,經驗,或者殺氣之類的東西的話,那麼更厲害的就是他只擺出一個架勢,就讓你不得不為之神奪。心動神搖,不能自己,這其實就是拳意,了啊拳法之,以勢壓人,能動其心,而以意動人,卻能傷神他的功夫,雖然還遠沒有達到只憑心意,就傷人于無形的地步,但不能否認的是,他現在的確已經是走在這樣的一條路上了。哎…………。」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這樣的年紀,就擁有了只屬于自己的拳意雛形,真是可怕啊而如果在這個基礎上,他能在十年內不死,那這個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位可以上窺武道的大宗師……。」
「拳意精神……拳意精神……,從古到今,不知道多少人,就卡在了這一關上。」
這個年人,說著說著,似乎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最後更是由此一聲長嘆,神情顯得有些落寂起來。
「不過就是有了那麼一點雛形,難道這個王越真的就有那麼厲害？」听了自己父親的這一番話,蘇晴雨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糾結起來。她們蘇氏武館早先在國內,也是綿延了五代,有幾百年歷史的一家老拳館了,驪山正宗的名號,也不是瞎吹的,她的父親蘇明秋年輕時就繼承家學,名噪一時。近幾年來,雖然因為搬到這里的緣故,不常出現在外人面前,但是蘇晴雨卻知道他的父親這些年來經過不斷的靜思,功夫其實已經比起在國內時又高出了不少。
以兩年前那一次踢館為例,當時在坎大哈城的諸多格斗流派三十幾人,一起上門,想要逼著蘇氏武館停業,結果就被蘇明秋一人,攔在門外,轉眼就打翻了一地。雖然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武館在這里徹底站穩了腳跟。儼然有了點兒自成一派的勢頭。
自此之後,兩年多的時間,就很少有人來找麻煩。至少在坎大哈當地的格斗流派都知道,蘇氏武館是有大高手坐鎮的……。
可就是這樣一位大高手,女兒眼幾乎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父親,居然就親口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甚至更是直言,王越很可怕。
所以,蘇晴雨一時間,真的很難接受這種說法。她實在想不到,自己的父親對這個王越的重視竟然會到了這樣一種地步。
「難道我真的比不上他麼？」
最後,不甘心的蘇晴雨,還是忍不住起了爭強好勝的一股心思,鬼使神差般的問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蘇明秋站在原地,想了想,這才搖了搖頭道︰「如果只是現在,比拳法,比武功,你和他誰更強一些,也許還要先打過一場後才能知道。但是要往前看,論潛力,論成就,也許最多三四年,他就能把你遠遠的拋在身後了。不過,咱們驪山的功夫,最是正平和,乃是玄門正宗,只要你能一心一意的練下去,也許短時間內,他會超過你,但從長遠來看,你日後的成就卻也未必就真的比他差上多少。和這樣的人比,你就不能爭一時,而是要爭一世,畢竟以後會怎麼樣,這是誰也不知道的。」
「我明白了,父親。」蘇晴雨咬了一下嘴唇,便再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那現在我們要怎麼做？王越那邊已經答應了我的條件,而且我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個很重視承諾的人。另外,還有茱莉,看她的意思,其實是想通過我們,對這個王越示好並進行拉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