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知己知彼
「既是如此,我也真有向學之心,早就有意在先生的武館學藝練拳,如蒙先生不棄,不妨就收了我這個徒弟怎麼樣?」
已然從蘇明秋的話里,听出了這點兒意思,王越心一動,立刻也不猶豫,當即就站起身來,沖著蘇明秋彎腰鞠了個躬。
在西方的格斗界,除了合氣圓舞這一派之外,想要找到如同蘇氏武館這麼正宗的東方武道嫡傳,實在是相當不容易的一件事。所以王越也不管蘇明秋這麼示好究竟是為了哪般,總之是合了自己的心意,雙方這時也算是一拍即合。
不過,他雖然明白了點兒蘇明秋的心意,但畢竟揣摩的還不到位。一見王越站起身來,納頭就拜,蘇明秋見狀之下,頓時也是一臉苦笑,連忙也站起身來,伸手扶住了他。
「王越,千萬不要這樣我雖然也有這個心思,要和你多多親近一番,但以現在的功夫,放到國內少說也是個外家拳的大師,和我一樣,同樣可以開館授徒。只從這一點上講,我其實就沒有資格收你做徒弟所以,你這一拜,我是萬萬受不起的,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到底還是對國內武術界的規矩了解的不多,王越雖然听出了蘇明秋話里所表達出來的意思,但想的還是太簡單了點兒。他只道是蘇明秋礙于顏面不好意思和自己明說,所以于脆就主動拜師,為的就是要給對方一個台階下,卻不想這麼一來,倒是更讓蘇明秋感到有些尷尬起來。
他接觸這個世界的格斗術時間畢竟太短了,也不太明白自己這一身功夫,在別人眼的地位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回事。
就好比是現在,他固然是對蘇明秋又敬又佩,卻不知道自己其實同樣也讓蘇明秋感到震驚莫名。一個唐國人,練習西方的格斗術,居然就能在這個年紀把功夫練的至剛至猛,甚至比起國內任何一位外家拳的大師都不差分毫,這又是何等的才情與天賦
單純以筋骨皮毛和純粹的殺傷力來論,王越的身體之強悍,就連蘇明秋自己都無法比擬。他的功夫固然是高出王越一截,但五十年的苦練,一口氣早就在月復內精純到了極點,功夫練透五髒,形之于外,但和王越交手時,也要打好十二萬分的小心。
甚至在面對著王越全力一擊,都都不願硬拼,只能以柔勁來克制化解。而且那時候,還是王越有傷在身的情況下,真要不顧一切生死相搏,他就算有信心最後能活下來,但結果肯定也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贏的驚險,勝的有限。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王越在他面前所表現出來的那一種潛力,也讓蘇明秋心悸不已。
所以,在面對著這樣一個未來有著無限可能的外家拳大師級人物的時候,哪怕是蘇明秋也不得不絕了「收徒弟」的心思。
唐國人講傳統,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個「禮」字,尤其是在武術的圈里,更講究按資排輩,能者為先。蘇明秋雖然是來自東方的武道大師,功夫深不可測,比王越更加厲害,但王越在這里也是鐵十字軍的正式學員,格斗技同樣是大師級的高手,雙方就算有差距,但身份卻是一樣的,沒有什麼高下之分。
這樣一來,大家的地位相同,就算身手有些差距,但分屬兩派,這就是最大的忌諱,想要一個拜另一個為師,那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真要傳了出去,王越可能還沒什麼事情,蘇明秋的名聲可就要徹底臭了,到時候勢必就要引得一大堆高手上門挑戰,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敢收大師級的外家高手為徒
「嗯?你既然不肯教我練拳,那剛才說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覺得我年輕,就好欺負?」王越到底是在這邊長大的人,不懂得國內武術界的規矩,一見蘇明秋不肯收自己為徒,立刻臉色就是一變,說話間就把眼楮慢慢眯了起來。從眼神間,流露出幾分危險的光芒。
他行事從來于脆,想到就做,本是真心實意要在蘇明秋這里學拳,卻又被拒絕,這對他而言就如同被當面打臉一樣。
有被人侮辱戲耍的感覺。當下說起話來就有些不善。
而蘇明秋此時听到王越這話不由也是一笑,明白是王越誤會了自己的話,心里好笑之余,卻也對王越的心性把握的更深了一些。
知道這人心性耿直,最是不能受辱,自己那番話已經讓他感到不耐,如果不能盡快解釋清楚,只怕雙方之間的融洽就到此為止了。莫說多親多近,不因為這些話,翻臉結仇就不錯了。
不過自己說不收徒弟,又沒說不教拳,這一言不合,半點委屈都受不得的個性,這小的脾氣也有些太著急了吧
「王越,稍安勿躁。」蘇明秋擺了擺手,示意王越不要心急,然後這才解釋道︰「也怪我話說的不清楚,叫你誤會了。事實上,你既然自己都沒什麼門戶之見,願意到我這來練拳,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之所以說不能收你做徒弟,實在也是沒那個資本。你一個外家拳的大師要真拜在了我門下,對我來說也是是禍非福,這里面的門道你可能現在還不能理解,但以後自然就明白了,我也不必多說。」
「不過,我雖然不能收你為徒,但我蘇氏這一門的拳法,卻也不是什麼不傳之秘。當年我祖上曾在驪山老母宮出家為道,傳下這一門功夫,為後世孫修身養性,幾百年來我蘇家開設武館,以此為生,也不知道教了多少徒弟,開枝散,蘇家的拳早就不是秘密了。你要來學,我教你就是,正好我對你的功夫也很有興趣,就當是互相交流了,這麼一來,比什麼拜師收徒弟不好,咱們也能做個忘年交。」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來時,見你武館外面掛著驪山正宗的牌……。
听蘇明秋這麼一解釋,王越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又見他說的誠懇,當下客氣兩句便也不再堅持。對方為什麼這麼做,他心里有數,客氣話雖然不說,但這份情誼卻是記下了。
現在多余的什麼說了也沒用,以他的性格到時候自然有所回報。
不過說到這里,王越卻又對蘇明秋之前說起過的有關于林賽菲羅的一些事情,忽然上了心。
「不知道東扶桑的武術界現在是什麼情況?我總覺得,近些年來合氣圓舞流和那邊的聯系越來越密切了,東扶桑的武道界很活躍……。」
解決了心里最惦記的一件事後,王越便又和蘇明秋雙雙落座下來,見時候還早,就也把話題轉到了東扶桑的武術界上,正如蘇明秋所講的一樣,林賽菲羅被他打得生死不知,以後難免就要對上那邊的高手,他雖不怕,但有了眼下的機會,多了解一些東西,到底也是好的。
隨手端起面前的茶杯,王越輕輕喝了一口,只覺得茶湯入月復,先苦後甘,舌尖喉嚨一片清香,頓時也知道,這茶不比這里一般人喝的紅茶,必然是國內運來的上好極品。而且他手里的茶杯,也是精致的青花瓷,古香古色,顯然是有些年頭的古董了,絕非尋常人家所能擁有。
由此便也看得出來,蘇氏武館的底蘊果然非同一般。
「扶桑的武術界近年來發展的很快,是整個東方各國最先實施商業化運營的,他們的武館和道場雖然學自唐國,但有教無類,門檻很低,一些基礎的東西經過高手改良之後,已經成功的在國內進行了推廣,什麼人都能學,什麼人都能教。和他們這種模式比起來,倒是像我這種師傅帶徒弟式的老式武館,就顯得呆板了許多。」
「東扶桑的道場,在某種意義上講,更像是一所所的學校,雖然教出來的都是如同流水線似得產品,很難產生太多的高手,但不不能否認他們這種方式對于武道的推廣是有著近乎于立竿見影的效果的。而且有的時候,數量多了,質量也就有了,只要練拳的人基數足夠的大,那多多少少還是會出現幾個天才的。」
「嗯,這個似乎和我們這邊的模式很像。」蘇明秋說話概括東扶桑的武術界現狀,言語不多,卻抓住了重點,也叫王越心里有了個數兒。
「東扶桑歷史上雖然一直都是我們唐國的屬國,但自從二次革命以後,國內的政治形勢就轉而向西方靠攏,他們這些把道場武館當成企業學校來經營的思路,可不就是學自你們這里的格斗流派麼。相比之下,倒是國內的現狀有些令人堪憂,帝國把持最大的資源,民間的武術界一團散沙,高手雖多,但對下一輩的培養卻墨守成規,堅持門戶之見,容不得人啊」
蘇明秋搖著頭嘆了口氣,對這種狀況似乎有點是感同身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