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上面,人還沒走……」
下面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伙人烏泱泱地涌進來,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屋中長身而立的男人。
燻全然當他們是空氣,自己該干嘛干嘛,連視線都沒斜過一點。
「條子嗎?」有人問。
「看他那一副高傲樣子!」又有人接口嚷嚷著,「滅了滅了!」
燻翻找了一通,除了這張資料,其他實在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了。他找了張塑料紙,小心把紙片放進去,打算采一下指紋。他轉身往窗戶走,一個肌肉糾結的男人走上來,燻淡淡道︰「你擋我的路了。」
迷宮街的人憎惡警察,而燻的一切舉止顯得專業而有條不紊,這里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警政署的專員。
「老子還要你的命!」那肌肉男大吼一聲,劈手往燻的面門扇去雷霆一掌。
燻釘在門框上的小刀還未收回,連著袖中的鋼絲拖在地上,他在男人抬手的前一秒拽回小刀,鋼絲繃緊的聲音在空氣中急顫抖。
須臾間男人抱著斷臂滾在地上大聲哀嚎。
燻微微舉起手,松開五指,小刀順勢落回袖中。
他面無表情地四下掃了一眼,這里的人明顯是不想讓他出去了。切斷了他們同伴的一條手臂,引起公憤了?
男人痛苦的哀嚎持續不斷,刺激著其他人的耳膜。
幾個人紅著眼朝燻撲過去,視線一花,站在原地的男人不見了,他們眼中只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殘影,接著便覺得咽喉一陣溫熱,然後是劇痛。
「死不了的。」燻不知道何時已經閃身到了門邊,指尖捏著一片薄薄的還沾著血的刃,冷笑道︰「及時治療,以後頂多變成啞巴。啊,差點忘了,你們去醫院的話,會被真正的警察帶走哦。」
言罷,修長的身影在數個喉嚨不斷冒血的男人驚恐視線中翩然離去。
三十分鐘後一支殺手小隊侵入了迷宮街。
順利解決完目標任務後,他們發現了一些異常。
「這種手法……」指甲染著鮮紅丹蔻的美艷女人在路旁剛剛死去不久的尸體邊上蹲下來,用匕首挑開咽喉整齊的切痕,眸中隱約閃著震驚,「難道是燻?燻也到了十年前?!」
「喂!十月,你干什麼呢?」小隊長不耐煩地催促著,他對這個查不到任何過往的女人有著明顯的敵意,偏偏身手好得挑不出一點毛病,老大才將她留在組織。
漆黑的月夜下一道勁風襲來,速度之快讓人無法躲避,力量之強直接折斷了小隊的脖頸。他連一聲叫喊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女人飛起的一腳徹底結束了性命。
「十六月夜!你果然有問題!」另一位隊員立刻舉槍瞄準她。
可惜他在鎖定對方身影之前已經成為了被獵殺對象,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地貫穿了他的眉心。
「既然燻也在,你們這些上不了台面的賞金殺手就安心去死吧。」
十六月夜解開束在腦後的長發,漆黑的發絲如同一泓瀑布,她丟下槍支,盡情地舒展身體,舒服地長長噯了一口氣,月影下她身體的每一根線條都優美性感得讓人想忍不住模模鼻子,看看下面有沒有鼻血。
燻掀開被子的一個小角,輕手輕腳地躺進去。
旁邊左翼發出輕微的呼吸聲,滾到他身邊,像只無尾熊似的抱在他身上,然後他睜開了眼,「你剛才出去了?身上衣服都是涼的!」
「……」燻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上廁所。」
左翼睡得迷迷糊糊,也沒多想,沒幾分鐘就重新睡過去了。
翌日大早,兩人睡眼惺忪的對著鏡子洗漱。
左翼對著鏡子噴泡沫,拿著牙刷在嘴里戳來戳去︰「我昨晚是不是做夢來著?你出門了?」
燻也對著鏡子噴泡沫︰「沒有。」他彎下腰漱口,忙不迭跑了。
左翼灌了一口水,咕嚕咕嚕洗漱完也走出去,剛打算催促燻做飯就听見客廳傳來他的怒吼聲︰「哪個小王八蛋!嫌命長了是嗎?把資料給我,老子去宰了他!」
「怎麼啦?」左翼端著一杯水靠上去。
燻正在和唐威語音聊天,順勢攬著他的肩膀,不耐煩地敲著鍵盤。
唐威哀怨的聲音傳出來︰「委托人還是個小孩,不懂規矩,我這里駐站的一隊殺手團據說出了個叛徒,整個團隊都不接單在追殺那個叛徒,現在任務堆積老多了,忙得要死,這麼點芝麻小事你就緩一緩唄。」
「緩個屁。」燻冷冷道「任務結束這麼多天尾款都沒打過來,明顯是想賴賬,這小子是不是覺得殺手的脾氣都挺好啊?」
左翼指尖點上觸模板,慢慢往上翻著他們的聊天記錄。
原來是之前的任務結束後直到現在委托人都沒將剩下的尾款結清,燻想起來這事就去問唐威,畢竟他是中介人可以和委托方直接取得聯系。可是唐威傳來的答案是,委托方拒絕支付尾款,除非讓他見燻一面,否則永遠都不會結清尾款。
左翼心里一片寒意,不由贊嘆這委托人的勇氣,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賴殺手的賬。
「尾款有多少?」左翼問。
「兩百萬。」燻說,這筆錢對他來說是可有可無,但他可不是什麼好好先生願意免費給別人解決麻煩。唐威從一開始做這一行,規矩是什麼他心里比誰都清楚,大概是因為跟燻比較熟絡,手頭事情繁忙才耽擱了。
沒有殺手會因為同情心去接單,殺手也沒有同情心和正義感那種東西,任何人都是為了最後那筆尾款。
「這小子還是高中生,不懂規矩,背景還挺特殊……哎,算了,你看著辦吧,我去交涉他壓根不想跟我說話。」唐威輕點鼠標,把委托人的資料傳給燻。
點開文件的一瞬間,燻和左翼都有剎那的驚詫,委托人不是別人,正是費雷德。
「這小子,從最開始就在不斷挑戰的我耐心啊。」燻發出即將暴走前的冷笑。
「你要怎麼做?」左翼轉頭問他,「你會殺掉費雷德嗎?」
費雷德的父親是禁宮的高官,如果他出了事,他父親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燻……?」左翼緊張地拽了拽燻的衣角。
「你還真是什麼事都不瞞著他啊。」唐威在另一邊唧唧歪歪,長這麼大他還從沒見過把自己的犯罪記錄在其他人面前公開的,「我覺得啊,這小子的目的是想見你,並不是要賴掉那兩百萬,就他爹的官位,區區兩百萬拿來燒都不會心疼。」
「既然如此,你就直接從費雷德的賬戶上劃兩百萬給我。」燻漠然道。
唐威大驚失色︰「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去做吧!你知不知道入侵銀行系統很容易被逮到的啊!你想害死我啊!」
「這種事除了你也沒別人能做到了。」燻悠然點燃一根香煙,模模左翼的腦袋起身做飯,「反正費雷德那家伙也不敢聲張,如果有一天能接到暗殺他的任務,我會很高興跑過去見他的。」
燻叼著煙走到廚房,左翼趴到電腦前嘆道︰「哇,大叔,你連銀行的安全系統都敢破壞啊?」
「那不然你要我怎麼辦!」唐威淚流滿面,「你想讓我被那個抖s一槍轟爆腦袋嗎?!」
左翼撇撇嘴,啪地一聲按掉了語音。
在費雷德沒有成長起來之前,燻是不會輕易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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