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彈奏完畢,天祿子望著前面的濤濤王朱江水,有感而發︰「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年紀輕輕的,何來如此多愁呢?背井離鄉?」一把蒼老卻極為洪亮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天祿子一驚,站起來回頭看去,心里暗罵自己大意,忘記了留意四周的動靜。否則,他不可能發現不了老人的接近。
「你是什麼人?」天祿子警惕的打量著老人。
老人身穿長袍,臉色極為紅潤,頭頂已經不見任何頭發,略長的胡須雪白。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書香氣息。
「你不用緊張,我是琴的主人。」老人臉帶微笑,提著一套茶具上前,在另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
這時候,天祿子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彈別人的琴。于是他躬身道歉︰「對不起,小子一時技癢,擅自彈奏了老先生的琴。」
作為一個琴道中人,天祿子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歡別人動自己的琴。
「沒事,你能用我的琴彈出如此好曲,那是它的榮幸。」老人沏一杯茶,放在天祿子面前道。
天祿子沒有回話,因為他已經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起茶來。老人也沒有說話,做著同樣的事情。
「現在能像你這樣,彈出一手好琴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老人放下小茶杯問︰「大學生?」
「張天祿,羊大大一新生。」天祿子微笑點頭道。
「原來是羊大的學生啊。」老人喝一口茶,繼續問︰「剛才一曲,透著愁與念,外地來的吧?」
「算是吧!」天祿子不置與否的點點頭,他何止是外地來的那麼簡單。
「現在大一新生不是應該在軍訓嗎,你不用軍訓?」
「我跟教官打了一架,教官輸了,我就不用軍訓了。」
老人愣了一下,繼而雙目發亮道︰「能打敗會軍體拳的軍人,你想必會功夫吧。」
「嗯,是會一點太極。」天祿子倒也沒有隱瞞。
「太極?你這小屁孩會打太極?」老人瞪大眼楮,不可置信的盯著天祿子,很有幾分懷疑的意思。
如今,太極沒落,被人認為是只能強身的花拳繡腿,並不能用來打人。以至于很多好勇斗狠的年輕人寧願去學泰拳、跆拳道什麼的,也不願意學太極。唯有一些老年人閑來無事,才將太極耍來玩,能練到登堂入室的,寥寥無幾。
「學太極與練好太極跟年齡有什麼關系嗎?」天祿子皺起了眉頭道。
「額……好像是沒有關系。」老人突然站起來道︰「要不我們切磋一下?我練的也是太極。」
天祿子並沒有覺得意外,以他的眼力,早就已經看出老人學過幾下子太極。
「既然老人家這麼有興致,小子自當奉陪。」天祿子沉吟片刻,答應下來。
「我叫南天如,你可以喚我老南。老人家,老人家的叫,讓人覺得我很老似的。」南天如擺出太極的起手式道。
天祿子並沒有回話,也站起來擺出了太極的起手式。下一刻,天祿子先動了,也不用暗勁,雙手緩緩的往前推出,直拍南天如的胸膛。
南天如也動了,也是一個太極推手使出,竟是想要跟天祿子硬捍。
天祿子眉頭皺了起來,右手手腕一轉搭上了南天如的手並且緊抓,順勢發力往後一扯。同時他半蹲下來,左掌對著南天如的月復部打去。
南天如根本反應不過來,一股巨大的拉力傳來,在始料不及的情況下,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踉蹌往前撲來。下一刻,他就覺得月復部傳來劇痛,一坐到了地上,捂著月復部一時起不來。
這還是天祿子及時收了力度的緣故,否則剛才那一掌足以將南天如打得進醫院。倘若使上暗勁的話,他指不定已經死了。
「沒事吧?」天祿子伸把手,將南天扶到石凳上坐下。
「唉,真是慚愧啊,我練了好幾年的太極了了,竟然不是你的一招之敵。」南天如無比郁悶道。
天祿子倒杯茶放到南天如前面,一本正經的道︰「其實您老已經有幾分太極功底了,你會那麼快落敗,那是因為你進入了兩個誤區。」
「什麼?」南天如倒是沒有介意一個小子對自己說教。
「你剛才使出推手迎上來,想必是想要跟我硬捍,此為第一誤區。太極注重圓轉借力打力,硬捍一途並適合太極。」
「有道理,第二呢?」
「你和我對戰之時,動作倒是中規中矩,但是速度太慢了,想必你是有一個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太極一定要慢慢打。此為第二誤區。」
「哦?照你這麼說,太極還能打快不成?」南天如來興致了。
「當然!太極作為一門功夫,它必須要打快,否則就不能打人殺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它就稱不上是功夫了。」
天祿子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道︰「練習的時候你可以慢,但是在對敵的時候你不能慢,只能淡定的快速應對。否則,你如何打得過對手。以你剛才打的太極,隨便一個普通人就可以打敗你,對手可不會傻傻的等著你慢慢去打他。」
「嗯……听上去不錯。可是外面的人都是打得這麼慢啊。」南天如道。
「那是他們都進入了誤區,那樣的太極健身還可以,要用來對敵根本不可能。張三豐創下太極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健身那麼簡單,而是為了打人殺人!」
「這麼說來,世人豈不是埋沒了太極,愧對張三豐祖師爺了?」
「不錯!你看好了,我打一套快的太極給你看一下。」
天祿子說完,在南天如好奇的目光下,他走到一顆大樹下,稍微運轉暗勁于手上一掌打在樹干上。
砰!大樹劇烈的搖晃起來,眾多落葉如漫天飛舞的蝴蝶一般飄落。這一刻天祿子動了,他就在樹下打起了太極,速度很快簡直如幻影一般。
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快,罡風出現。那落下的滿天落葉猶如被吸引一般,全部往天祿子的手上靠攏,無一能掉落地面。隨著時間推移,滿天落葉在天祿子手中形成了一個圓球,快速的旋轉著。
邊上看著的南天如已經看呆了,老臉上盡是震驚之色,原來太極可以這麼打。
就在這時候,旁邊傳來女人的喊叫聲︰「搶劫啦,搶劫啦!」
南天如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循聲看去,只見一個流氓手中抓著一個皮包在往這邊跑來,後面一個婦人緊追不舍。
南天如剛想要上前攔截,天祿子已經快他一步出手了。他將手中的樹葉球推出,樹葉球高速旋轉著,如炮彈一般準確的打在了那個流氓身上。
流氓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打倒在地,暈迷了過去。樹葉球散開,眾多樹葉灑落在流氓的身邊。
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流氓的t恤已經被旋轉力撕裂。月復部處可見一圓形大面積創傷,顯然是被高速旋轉的樹葉球擦傷。
南天如還處在呆滯當中,天祿子的聲音傳開︰「南老,快收拾東西走人,否則人圍上來了又是一場麻煩。」
南天如這才反應過來,抄起古琴、茶具和香爐,就往大路的方向跑,邊跑邊大喊︰「小子跟我來!」
路邊停著一輛黃色的甲殼蟲,一老一小兩人鑽進車里開溜。那個目睹一切的婦人取回了皮包,想要追上去道謝,奈何那甲殼蟲車早就已經不見影了。
婦人無奈只得報警,當她看到流氓身上的圓形創傷之後,她一臉震驚的自語︰「剛才的那一幕是真的,世上真的有隱世的武林高手。」
後來,婦人到處跟人說她看到隱世的武林高手了,結果差點被送進了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也就是精神病院。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另一邊,天祿子和南天如在甲殼蟲車上也聊開了。
「天祿啊,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原來太極可以這麼打。一直以來,我以為電影上演的太極都是夸大其詞罷了,想不到現實比電影還夸張。」鑒于天祿子是‘武林高手’,南天如的稱呼都變了。
「這沒什麼,如果您老能走出誤區,將太極打快,也可以做到剛才的事情。太極的奧義遠遠不止如此,寸勁才是太極的奧義。」天祿子平靜道。
「寸勁?那是什麼?」
「你可以理解為瞬間打出的暗勁,輕輕一掌就可以殺死犀牛!」
「那麼厲害?」南天如興奮的說了一句,繼而沮喪道︰「算了,那個境界不是我可以理解的。話說回來,你小子太極打得出神入化,為何卻默默無名呢?難道你真的是那些不求名利的‘隱世高手’?」
「狗屎的隱世高手,我從山里出來沒多久,還奉了師命弘揚太極之道呢,沒事我隱世干嘛?」
「弘揚太極之道?那你剛才為什麼跑?你不跑的話,待到條子和記者到來,免不了一番采訪,然後上電視。到時候你在攝像機面前耍一段太極,你不就火了嗎?你火了,就會有人來拜你為師,那不就是弘揚太極之道的一種方法嗎?」
「丫的,我怎麼知道,你剛才怎麼不早說?」
「我還以為你是隱世高手,不想在人前顯擺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