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婦清貧樂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客上門

作者 ︰ 霜晨

姚舜英跑過去問一個中年大嬸怎麼排了這麼長的隊伍,不會又是傳出什麼風聲,鹽快賣沒了吧。那大嬸憤憤然道︰「誰說沒鹽賣了,是這賣鹽的官老爺,不知道昨晚做什麼去了,老半天不開門,這都過了晌午才開門,人一多可不就排長隊了!」姚舜英微微松了一口氣,可看著那一字長蛇陣又暗暗發愁。

排隊的人等得心焦,七嘴八舌地議論不休。「上頭怎麼不管管他們,明知今日趕集人多,他偏不按時開門!」「就是,農忙時節大家都一攤子事,他們倒好,平白耽誤時辰!」「咱們去縣太爺那里告他們個瀆職。」「哼,自來官官相衛,你當太爺會站在你這一邊!」大錦賣鹽的是專門的官府人士,因為不讓賣私鹽,所以這鹽行是典型的「只此一家,別無分店」,他們不按時「上班」,可不就苦了老百姓了。

姚舜英來的時候周氏交代她一定要買鹽,說是家中的鹽撐不到下一次趕集了。而且眼下家中這麼忙,下一次趕集家里根本就不會再派人來趕集了。也就是說姚舜英今日一定要買到鹽,可是等她慢慢排隊再回去,家里的晚飯怎麼辦。焦氏身子沉重還要看管三個孩子,本身就夠嗆了,若是還要她做飯那簡直是太難為她了。

蓉娘和孫眉娘也差不多,來的時候都被吩咐了要買鹽。姚舜英想著娘家人手不少,孫眉娘不回去做飯家里應該也有人,便和蓉娘商量著將錢給孫眉娘,讓她慢慢排隊購買,自己和蓉娘先回去,明日再去李家莊拿鹽。幾個人正在那里商量著,卻听人說道︰「姚姑娘,真的是你啊。」姚舜英抬頭一看,那不是吳國賢的貼身小廝洗墨嗎?他怎麼還在吳家堡,他不是應該跟著其主子北上雲陽書院求學去了嘛。

「洗墨是你啊,你家少爺不是去了雲陽書院,怎麼沒帶你去啊?」洗墨模了模後腦勺,不自然地道︰「啊,那個,嗨,我娘,我娘不是前一陣子身子不舒坦嘛,少爺不忍心我去那麼遠的地方。便帶了洗硯去,將我留在了家里。」「哦,是這樣啊。呵呵,你家少爺還真是體恤你們啊。」

洗墨問道︰「姚姑娘這是要買鹽嗎?」「是啊,你看這麼多人排隊。咱們又來遲了,這要輪到我們不知道要到何時。不如麻煩你照舊幫我們買一回,你上回替我們買過,那些鹽差大哥應該識得你吧。」蓉娘認出洗墨便是上回幫助自家買鹽的人,當即直言相求。孫眉娘覺得蓉娘未免太過唐突,姚舜英則皺了皺眉頭,本能地想張口阻止。一來自己不能再跟吳國賢扯上任何關系了,而來吳國賢不在,賣鹽的官差不見得肯買洗墨的帳,姐姐這樣說不是為難人家嘛。

不料她還沒張嘴,洗墨便欣然道︰「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你們要買多少報上來,我立馬去給你們買。」蓉娘大喜,立馬報了三家的總數,孫眉娘也一副喜出望外的神色,姚舜英沒辦法,只好將錢交到了蓉娘手上由她一並給了洗墨。洗墨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不一會兒,幾個人便拿到了鹽。

因為她們並不是背著人行事,所以排隊的人將她們幾個「走後門」的行為看了個一清二楚,于是群情洶洶大家指著姚舜英幾個憤憤不平地談論。「那不是吳四太爺府上的下人嗎,他怎麼會幫那幾個婦人買鹽啊。」「那是解元公吳九公子的貼身小廝,想不到他竟然會去幫那幾個婦人。哎,你們誰認識那幾個婦人嗎,她們都是什麼來頭?」管她是什麼來頭,咱們辛辛苦苦在這排隊,她們倒好一來便買到了,真是豈有此理!」「大嫂火氣不要那麼大,誰讓咱們沒人家長得俊,誰讓咱們不認識吳四太爺家的人。」「呵呵,長得俊就是吃香啊,你看大戶人家的小廝都上趕著討好獻殷勤,哼,誰知道這背後……」

在場買鹽的大多都是婦道人家,有人認識洗墨,大家都很好奇姚舜英幾個的來歷,七嘴八舌地談論不休,言辭頗有些不好听。「姚舜英心虛地低著頭不敢看別人,孫眉娘也覺得不好意思,只有蓉娘滿不在乎,低聲哼道︰「她們若是有門路肯定也托人了,沒門路只能在那里罵人,搭理她們做什麼,咱們只要能先趕回家便是好的,我才不管光彩不光彩呢。」

今日的洗墨表現得格外熱心,還送了姚舜英她們一段路。姚舜英不好意思地連聲道謝,洗墨說舉手之勞,若是九少爺在看到姚姑娘有事肯定也會出手幫忙的。姚舜英想到自己那日和吳國賢在巷子里偶遇的一番談話,不由暗自好笑。心道洗墨不知道吳國賢眼下對自己不再是過去那樣想了,嫁為人婦的自己哪里能讓吳國賢毫不猶豫地出手相幫。她哪里知道洗墨之所以沒被吳國賢帶去雲陽書院,恰恰是因為她自己。

原來薛表妹自從趙五小姐死後便時常做惡夢,夢里趙五小姐滿身鮮血,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她心里有鬼,只當是趙五小姐謀害姚舜英雪娘李興本幾個心腸歹毒,上天懲罰她才讓她死于非命。謀害之事自己也算是參與了,上天接下來是不是要懲罰自己了呢?她因為害怕老天索命,成日里疑神疑鬼精神恍惚。去趙家拜年之時更是夜夜夢到趙五小姐,同樣去外家拜年的吳國賢覺察她的不對勁,追問緣由。

薛表妹忍不住將趙五小姐如何得知吳國賢打算向姚舜英提親,如何設計想害死姚舜英一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吳國賢听完驚得呆了半天,想不到自己的兩位表妹居然這麼陰狠,僅僅因為嫉妒便要害人家的性命。萬幸姚舜英三人平安無事,不然自己真是罪過大了。難怪姚舜英會那麼快跟田三郎定親,原來姚舜英墜崖那一晚,田三郎陪同李家三叔一塊救的她。都是洗墨這個狗奴才多嘴,不然趙家表妹哪里會知曉自己打算娶姚姑娘,不知曉此事她便不會動那歪心思。表妹不想著害人姚姑娘便不會墜崖,田三郎便不會救她,他們兩個又哪里會定親呢?

原來毀掉自己與姚姑娘姻緣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信任有加的貼身小廝。吳國賢氣得只差沒吐血,自此徹底將洗墨打入另冊。洗墨如何不明白自家少爺恨自己入骨,他一方面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另一方面也覺得愧對姚舜英。畢竟自己多嘴害得人家兄妹差點喪命,所以才會那麼熱心地幫助姚舜英。

插完了秧,農事稍微沒有那麼忙了。吳家堡那人又捎話來了,道是上回煙石鎮那富商這回又出資建橋,照舊需要力氣大的人去抬大塊的石頭,問李大椽和田青林去不去。掙錢的機會誰肯放過,家里人也都指望著他們出去掙錢補貼家用,自然是大力支持。田青林雖然舍不得小嬌妻,可到底還是想多掙錢讓家里富足妻子的日子好過一點,于是咬咬牙,告別妻子和李大椽一起走了。

丈夫不在家,姚舜英又不想面對田青苗和焦氏,便成日爭著上山。加上周氏也擔心焦氏提前生產,覺得自己在家守著她更安心一點,所以姚舜英便每日和張氏一起不是扯豬草便是栽紅薯鋤綠豆。兩個人一起做事,一來二去地自然便親密起來。一日兩個人扛著鋤頭回家剛一進入家里的院門,便听到里頭有陌生女人的笑聲傳出。姚舜英疑惑道︰「這是誰,莫非家里來客人了?」

張氏卻臉色大變,恨聲道︰「打秋風的又來了!」姚舜英不解道︰「誰?」張氏鄙夷道︰「除了大嫂的娘家人還會有誰,一家子不要臉!」汗,雖然焦氏那人不地道,可到底是一家人,張氏這麼刻薄地說其娘家人,姚舜英不好接腔只好沉默。張氏卻提醒道︰「弟妹,打秋風的上門,你那些好東西可千萬別拿出來,當心被要走或者被順走。」姚舜英不以為意︰「二嫂太多慮了吧,她們要東西也只能要大嫂的,哪里會問我要。」

張氏冷笑道︰「不要臉的人什麼事兒做不出來,總之千萬小心,別怪嫂子沒提醒你啊。」姚舜英半信半疑地正要再問,正房堂屋卻走出一個年近三旬的高顴骨婦人,她一見姚舜英和張氏,便笑著撲了過來,尖聲道︰「海哥兒二嬸收工回來了啊。喲,好俊俏的妹子,這該是三郎媳婦吧。」那婦人邊笑邊一把拉著姚舜英的手。姚舜英自來不習慣不熟悉的人對自己表示親切,何況對方的手又潮濕粘膩,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住不一把甩開對方的手。

張氏嘴巴一咧勉強做出微笑的樣子介紹道︰「這是大嫂的娘家嫂子,娘家姓賈,弟妹喊她賈大嫂吧。」姚舜英趕緊笑道︰「啊,原來是大嫂的娘家嫂子,賈大嫂好。」「啊,姚家妹子好。」「哎呀,賈嫂子是客人怎麼不去屋里坐著。你看我們這才從地里回來,一身汗臭,滿手都是泥的。」姚舜英一邊說話一邊順勢抽回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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